溫縣的一處狹隘街口,坐着兩個相貌粗糙,渾身透着倒黴氣的方士,兩人都是呲着牙,咧着嘴,嘴角子上還掛着一滴答血絲,滿面糠糟,服飾凌亂,坐在地上跟難產似的瞎哼哼。
正是剛剛被五個女妖怪痛扁過的左仙翁和葛玄。
兩人挺倒黴,妖怪沒捉到,倒是被一衆婦女好生教訓,其下手之狠,險些讓左仙翁位列仙班
葛玄捂着已是腫了好大一塊的嘴角,口齒不清的含糊言道:“仙師,這女妖怪也太兇了,您不是說你是半仙之體,降妖高手麼?怎麼還會讓她們打成這樣,仙師,徒兒對你好生失望....”
左仙師本來還在揉着腮幫子喘粗氣,疼的哼唧,聞言精神頓時大振,氣鼓鼓的轉頭怒道:“你懂個屁!我老人家乃是半仙之體,焉能被這幾個娘們所傷?只因她們不是妖怪,乃是凡人,故而手下留情,因而才招了道!不懂就閉嘴,休得在此胡言!”
葛玄的臉色頓時露出了深深的難解之色,疑惑的看着左仙師,奇道:“仙師,您剛纔不是還說她們是女妖怪麼?何時又變成了凡人?她們到底是妖還是人啊,您這東一句西一句的,徒弟都迷糊了......”
“笨哪!這都想不明白怎麼當我老人家的徒弟?她們肯定是人!世上什麼妖怪能把我打成這樣?!”
葛玄捱了罵有點委屈,道:“仙師,這年頭,人比妖精毒,要不咱們還是回赤城山煉丹去吧,您這妖怪瞅的也不準稱,再這麼來幾次,徒兒這身骨架子非得被人家打散架子了不可.....”
左仙師聞言頓時勃然大怒,道:“閉嘴!沒出息的東西。連這麼點苦楚委屈都受不得,將來如何承我老人家的門庭衣帛?讓你隨我捉妖便捉妖了,何來這麼多得廢話!”
葛玄聞言苦楚道:“既是捉妖,那總得先知曉妖怪是誰?這麼憑空找下去,你我師徒得挨多少頓揍纔是個頭啊?”
左慈聞言一窒,卻是讓徒弟給噎了個正點,無從辯駁。
接着便見他低下頭去,細細的思索了還一會,過了好久方纔猛然一省:“我知道那兩顆妖星指的是誰了?”
葛玄精神一振:“誰?”
“便是那個在巷口與你我說有五個女妖怪的年輕人。還有其間那個被五個婦人痛揍之輩....我老人家仔細一琢磨,這妖星定然就是這兩個人無疑!試想我老人家尋着妖星之氣追蹤而來,如何尋着尋着便沒了?除了那五個婦人之外,當時巷中只有那二人。當時我老人家心急捉妖,不曾細琢磨,如今仔細一想,這妖怪不是他們,卻還能有誰!卻是在設計坑害你我!”
葛玄聞言忙道:“仙師快算算,這兩個妖怪現在何處?”
“徒兒莫急,待我老人家仔細斟酌.....”
說到這裡,便見左仙翁搖頭晃腦的掐着手指頭細算,一邊算一邊嘀咕道:“咦。這兩人爲何卻是不在了溫縣,反而是往南而去了?怪哉!”
正如左仙翁所算,此時的袁尚和司馬懿已經是離開了溫縣,率軍向着魏郡之地匆匆而去。
架不住司馬朗的勸導與推薦,再加上對司馬懿這個名字委實是有點好奇,袁尚思慮再三。最終還是拉着司馬懿踏上了前往與袁紹會師的旅程。
雖然手底下的這些人對於司馬懿這個人的行爲和智商有些猜忌和疑慮,但也不反對袁尚帶上他,畢竟有了一個司馬家的人作爲班底,日後更是有助於勸服司馬朗等大賢歸順袁氏。
但司馬朗爲何執意將司馬懿推薦往袁尚軍中,這些事恐怕就不是袁尚等人所能夠猜度的了.......
望着袁尚等人連拉帶扯的將吱哇亂叫。不肯與之同去的司馬懿拉上馬車,司馬朗的雙眸中,不知不覺間竟然是落下了兩點滾燙的淚水......
“主人。主人?”
眼看着袁尚等一衆走遠,司馬朗依舊是在低聲哭泣,司馬氏的管家於心不忍,不由耐心開口相勸:“主人,二公子已是被他們帶的遠了,主人還是勿要過於傷感了,以免影響了身子,若是想念,日後在作書招二公子回來就是了.....”
“走的....遠了?真的走遠了?”
司馬朗擡頭望去,眼中光芒閃爍,似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遠了!”管家篤定的點了點頭,道:“主人,既然您如此捨不得二公子,又何必狠心將他推給袁氏?”
司馬朗輕輕的搖了搖頭,嘆道:“我不是捨不得,我這是....我這是喜極而泣!喜極而泣啊!終於啊,這個禍害終於是走了!我琢磨了多少年啊,愣是沒將這小子推出去,如今一竿子將他撩遠,卻是爲我司馬家解決了一個天大的禍患.....袁三公子,好人啊!”
管家:“........”
司馬朗擦了擦眼淚,轉爲笑顏,樂呵呵的一拍雙手,道:“管家,速速去告知弟弟們,二哥走了!今後再也沒有人禍禍他們了,明日不用去學堂,放假,都放假!咱們在家大擺筵席!鼎醉三日!以爲祝賀!爲他二哥出仕送行!誰也不許缺席!缺席者以家法處置!”
管家聞言頓時冷汗直流。
爲了慶祝二公子滾蛋,主人連家法都搬出了來?
二公子平日裡不招人待見到底是到了何等的地步啊?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袁尚一衆兵馬離開了溫縣之後,隨即與甄宓分道揚鑣,一方面趕赴魏郡戰場,另一方面又由甄宓去後方按照商定的路線籌措糧草輜重。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錯覺,甄宓在離開的時候,袁尚總覺得她的眼神有那麼一點稍稍的曖昧和不捨,其中的韻意很是複雜,耐人尋味。
難不成我變得自戀了?不應該啊......袁尚心中默默的泛着嘀咕。
帶着這個疑惑,數日之後。袁尚終於趕到了袁紹彙集兵馬的地方,此刻,青州的袁譚,幽州的袁熙,幷州的高幹都已是率兵而至。
魏郡之處,袁紹軍已是彙集了近三十萬餘衆,皆是河北精裝甲冑,望之連綿,讓人心中驚懼震顫。
袁尚先命人將兵馬在指定的位置安營紮寨。自己則是親自趕往帥帳,面見父親袁紹。
時機趕巧,入了帥帳的時候正巧碰上袁紹再爲一衆將官召開軍議。
見了袁尚到來,袁紹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自大戰伊始起便久違的笑容。
“孩兒見過父親。”袁尚執禮謙恭。
時隔三月。袁紹與袁尚父子終於再度相見,相互對視了片刻。袁紹長長的出了口氣,展顏笑道:“我兒來的遲了。”
雖然只有短短的六個字,但袁紹的表情明顯是喜溢言表。其間的喜悅之情雖然是有所掩飾,但明眼人卻都能看得出來。
這份對袁尚的獨愛之情,確實是他人所不能比擬的。
“三弟,你可來了,真是想煞爲兄!”袁熙笑呵呵的上前,擡手重重的一拍袁尚的肩膀。接着微微一愣,道:“荷!身子骨比起原先也是壯實的多了!”
袁尚哈哈大笑,緊握着袁熙的雙手重重搖晃,兄弟二人深邃的情誼無以言表,只是默含在心,至深至厚。
“賢弟。可還記得我否?”一個略微渾厚的聲音在袁尚耳邊響起,擡眼望去,但見說話之人身材熊魁,長相粗狂卻又不失憨厚,特別是一雙熊眼睛笑起來像兩個的鈕釦似的。很萌,很Q......跟熊猴合體的大熊貓似的。
這個人,在袁尚本體裡的潛意裡有印象。是他老爹袁紹的外甥,高幹!
“見過兄長,一段時間不見,兄長風姿依舊,當真是可喜可賀,令人羨慕。”偶爾不發瘋的袁尚還是很懂禮貌的,相貌英俊,行爲得體,惹人喜歡。
高幹呵呵的笑了笑,表情和善,顯示出了他敦厚的秉性和寬厚的性格。
當然,也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喜歡袁尚喜歡的不行,與袁熙和高幹相比,矗立在武將行列的袁譚,卻是一臉的陰霾,看着因爲袁尚的到來而歡喜雀躍的衆人,袁譚的雙眸中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狠戾和深刻的嫉妒,雖然只是一閃而逝,但卻也被袁尚捕捉到了。
果然,雖然是兄弟,但這二人始終還是不能相容,袁尚心中清楚,就像是歷史上一樣,他與袁譚早晚必有一戰,而且還會是那種不死不休之局。
又和張頜,高覽等一衆袁氏將官打過了招呼,袁尚隨即側立在一邊,聽候袁紹的會議指示。
袁紹亦是從愛子歸來的喜悅中回過神來,衝着衆人說道:“諸位,如今顯甫亦至,我軍四州精銳兵馬齊集,我意兩日後立刻揮師渡河,以騎步爲先,弓弩爲後,直搗陳留,震懾中州各路道口,以爲根本,不知諸位一下如何?”
話音落時,但見袁譚當先而出,拱手而道:“父親此舉甚善,孩兒願爲前部先鋒,攻下陳留,爲父分憂!”
袁紹聞言大喜,拍着腿道:“我兒驍勇,實乃將帥之才,爲父心甚慰之!不妨就成全了你......”
話還沒有說完,袁尚亦是出班諫言:“父親,對於此事,孩兒倒是有不同的見解,還望父親細細思之。”
袁譚見袁尚出班阻撓,以爲他是不想讓自己做先鋒立功,不由的眉頭一皺,怒道:“三弟欲與爲兄徵功耶?”
“兄長誤會了,小弟沒有那個意思。”袁尚微微一笑,道:“我的意思是,父親今番出兵,不如暫且按兵不動,因我料定曹操此番必然搶兵北上,在我軍揮師南下前先來阻截,如此不妨以靜制動,以守爲攻,等得曹操至時,再予以其重重的一擊,方可保此戰萬無一失。”
袁紹聞言一愣,道:“我兒如何能知曹操此番必然北上,官渡之戰,他可卻是在中州鎮守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