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老頭雖然看着不着調,但他畢竟也是跟隨袁尚從中原的南頓縣摸爬滾打一路幹過來的,經歷了很多事情的他,也早已不是當初那個稀裡糊塗,狗屁不懂的糊塗縣宰,對於陰謀詭計,他在不知不覺間也能適當的嗅出一些味道來。
袁譚府邸前,辛評以及夏侯涓所說的那名瞅着眼熟的河南人,仔細的聯絡在一起,鄧老兒不難看出這其中有所貓膩,只是這個貓膩具體是什麼,他也說不太好。
“鄧公,依您之見,當務之急,咱們應該怎麼辦?”甄宓見鄧昶也同意自己的意見,隨即趕忙道:“鄧公,依你之見,咱們是把這件事告訴劉夫人,還是去知會審配審大人?您是咱們這裡的主心骨,還請拿個決斷。”
鄧昶仔細的想了一想,搖頭道:“不忙,這件事咱們不可擅行做主,還是派一名心腹快騎,前往黎陽的帥營告訴主公,然後以主公的命令再做決斷不遲那小子的鬼點子多,說不定能將這件事擅加利用!”
華佗聞言道:“這件事很是機密,天知地知,除了咱們在場的幾人,不可再讓外人知曉,依你等之意,咱們幾個當中,應該派誰去往黎陽通知袁公事先聲明啊,華某乃是一醫者,只做治病救人之事,這種夾雜了政治兵家的事,恕我不往裡頭攙和啊”
華佗的話音方落,便見左慈老兒立刻出聲表態,高聲呼喝言語道:“我得聲明啊,我老人家年紀大了,你們得懂得尊老愛幼,這往軍營跑腿的苦差事辦不了,愛誰去誰去啊。”
鄧昶也是急忙表態:“我也聲明啊,我可是病人,身體虛弱,走道都費勁呢,讓我去傳信,還不如一刀殺了我痛快!”
甄宓笑盈盈一拉夏侯涓的手,柔聲細語道:“我和夏侯妹妹可是女人唉~~”
隨着衆人一個個的表態,最終,大家的目光齊齊的落在了左慈身後的葛玄身上
葛玄的臉子頓時一撂,愁眉苦臉的掃視了衆人一圈,最後長嘆口氣,喃喃自語。
“我去吧”
*黎陽,袁尚帥帳之內。
“殺一刀!”逄紀對着桌案上撇出了一張殺牌。
“我閃!”袁尚又拋出一張木製的閃牌。
“我再殺!”逄紀擦了擦頭上的汗,又撇除一張木製牌。
“再殺個屁!”袁尚隨手將殺牌給逄紀給他撇了回去,不滿道:“除非你有連弩,否則一局只能出一把殺懂不懂?跟你玩點遊戲怎麼這麼費勁呢?虧你還是咱們冀州有名的智者,連個遊戲規則都記不清楚,今後還有什麼臉面跟我去爭霸天下?”
逄紀露出了一個囧囧的表情,很靦腆,很羞愧,很是無地自容。
袁尚正怒其不爭的時候,卻是有人趕了來給逄紀解了圍,不是別人,正是從鄴城來給袁尚通風報信的葛玄。
“師弟,好久不見。”葛玄雖然呆呆傻傻的,不過倒是個自來熟,見了袁尚也不含糊,張口就叫師弟,自己以哥自居。
迎着逄紀好奇的目光,袁尚頓時面顯尷尬,雖然不想承認自己有了一個方士師傅,但前番因爲鄧昶病情的原因,自己確實欠了他不不小的人情,況且自己現在確實實在研習左慈的遁甲天書人遁篇,想一想也就這麼地吧。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誰讓自己欠了人家的人情呢?
“葛兄,你不在鄴城待着,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葛玄幽怨的看了袁尚一眼,憨聲憨氣的道:“此事說來話長,愚兄也不是願意來的,只是受人之託,有件事不得不跟你當面說一下,也好由你來做個定奪。”
接下來,便聽葛玄一五一十的將鄴城中的事跟袁尚敘述了一遍,越說,便見袁尚的眉頭皺的越緊,雙目中的精光越來越盛。
葛玄說完之後,逄紀急忙走到袁尚的身邊,道:“主公,此事不簡單,只怕鄴城即將又變,主公當速速派審配捉拿辛評,袁譚和那河南探子,以免後方出現弊端,影響前方戰事!”
袁尚聞言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道:“難怪啊難怪,難怪最近曹軍一改猛攻的勢態,轉攻爲守,原來是將勁頭往鄴城那面使看來曹操老賊是想策反我軍後方,從中取利,然後一舉破敵,好險啊好險!真要是讓他得逞了,這仗可就真懸了!”
“主公打算怎麼辦?”
“把他們抓住拿下很容易,但最多隻是阻止了這場後方的叛變,沒有什麼意義可言依我看,這件事對咱們來說也是個機會,還是暫時不要告訴審配,任憑他們發展下去便是,我面這面做出防備,將計就計,接着這個由子引出曹操,一舉將他擊潰!”
逄紀聞言忙道:“那主公想怎麼辦?”
袁尚仔細的想了一會,道:“咱們兩路分工,我負責曹操這一面,至於鄴城那一面,就交給鄧昶他們全權負責,我會暗中撥出一支兵馬交給鄧昶統領,兩面互相聯繫,爭取藉着這次事件,一舉拿下後方的所有叛逆並擊退曹操!”
****幾日後,葛玄趕回了鄴城,將袁尚的吩咐和話傳達給了鄧昶等人,鄧老兒不敢怠慢,隨機將知道內情的一衆人等召到府中共同商議。
在知道了袁尚的意向之後,甄宓不由發出了真心的感慨,道:“袁公倒是想的深遠,想借着這次事情髮長線釣大魚,一是將計就計反擺曹操一道,二是一舉將鄴城潛在的威脅全部蒐羅出來,到時行的一招險棋,鄧公,袁公將這些事全權交給你處理,卻是對你抱了好大的信任呢。”
鄧昶嘿嘿的一摸腦袋瓜,搖着頭道:“鄧某有幾分本事,別人不清楚,我自個心裡最明白,耍耍嘴皮子我一個頂十個使,真要到了要命的當口,我一個也就能當半個用,甄小姐你是女中英才,甄家與袁家也是榮辱想通,你可得幫我想想辦法,看看這事應該怎麼辦!”
甄宓聞言微微一笑,道:“要是說辦法,我倒還真是有一個思路前幾日,我甄家在城南的酒肆掌櫃曾看見辛評和郭圖在酒肆中相聚,以我之見,想要識破辛評的目的,咱們還需得在郭圖身上下手!”
“郭圖?”鄧昶聞言忙道:“難不成,這小子也攙和在此事當中。”
甄宓點了點頭,道:“郭圖身爲袁譚的舊日支持者,也是屬於在被袁公的貶斥之列,辛評拉攏他也屬於必然但以心計和智謀而論,我個人認爲郭圖遠遠的不如辛評果敢堅忍,依我看,郭圖其實並不像辛評那麼謀圖遠慮,他只想尋求安逸的生活和顯赫的地位,他對於河北的感情也要比辛評依賴的多和細膩的多,所以說,要想將辛評連根拔起,我們一定要從郭圖那裡尋求突破!”
左慈老頭摸着下巴上的鬍子道:“依你之見,那我等當應怎辦?”
“找郭圖談談。”甄宓微笑着回答道。
烈日當空,暑氣炎熱,郭圖像往常一樣,帶着一身的倦意來到城南的酒肆喝酒買醉。
不知爲何,今天的酒喝起來沒有往常的滋味,隱隱的,似是還夾雜着一絲淡淡的苦楚。
“今兒這酒真難喝!”郭圖不滿的將就酒盞往桌子上一撂,揉了揉眼睛,剛打算起身撤離,卻見一個頭發焦禿,仙風道骨的方士邁着方步來到了郭圖的身邊,笑呵呵的道:“這位客觀,批個八字吧?”
“噗哧~~!”郭圖一口酒直接噴出,詫然的轉頭看了看他身後笑呵呵的左慈,滿面的驚訝。
“臭算命的,滾一邊去,別耽誤爺在這喝酒!”郭圖不滿的擺擺手,衝着左慈呼喝。
左慈笑嘻嘻的,絲毫不懼,對着郭圖情聲道:“這位客觀,在下本不想在這裡惹人嫌,怎奈我觀客官印堂發黑,雙目玄青,只怕是有愁事纏身,左右搖擺不定,故而特來相諫一言,還望勿怪!”
郭圖聞言冷冷的“哼”了一聲,道:“少來,你知道我是誰麼?就說我有愁事?我這一天天高興着呢!哪裡會有什麼愁事?胡扯!”
左慈聞言呵呵笑道:“閣下是誰?我老人家並不知曉,但閣下的面相所顯露的天機卻是做不得假.”
說到這裡,左慈低下頭來,將嘴湊到左慈的耳朵之邊,低聲言道:“如我老人家所看的不錯,閣下所憂愁者,乃是伊尹霍光之事,不知所言對否?”
“啪——!”郭圖剛剛端起的酒盞頓時落在了桌案之上。
伊尹霍光之事!什麼意思?那伊尹乃商朝三代元老,曾將商王太甲放之於桐宮三年,而霍光乃是孝宣皇帝時期之大將軍,廢劉賀而扶立新君劉詢,二人皆是自古行廢立之事的代表!
如今這老方士以霍光伊尹比喻自己,分明是暗喻自己現有背叛袁尚而迎曹操,使河北異主之意,這老頭一語道破自己內心最大的秘密,試想郭圖焉能不驚?
“你你到底是誰?”郭圖顫巍巍的指着左慈,雙脣哆嗦的問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