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與甘寧談話後的第二日,荊州和東吳的使者團終於要離開了,而甘寧也即將準備拔寨出發。
甘寧的目地很明確,五千兵馬運送物資,取道江夏,行走荊州內陸,直奔襄陽而去。
魯肅知道這件事後心中有些着急,卻得司馬懿暗中前來說項安撫。
“馬袁,不是說甘頭領去荊州只是藉口,實則要歸順我東吳麼?如今這一百萬錢我已經是派人去取,一旦送到此處,必定交付,斷然不會耽擱,你們如何還要變卦……”
話說到這裡,卻見司馬懿輕輕的擺了擺手,好言安慰魯肅道:“子敬兄,誤會了!事情當初咱們不是早就嘮過,我大哥和我們兄弟與荊州勢成水火,斷斷是不會回去的,只不過再投奔東吳之前,還有一份大禮,想要送給吳侯而已!”
魯肅聞言一愣,道:“什麼大禮?”
司馬懿低聲道:“大禮便是黃祖的人頭!東吳孫氏與黃祖有切齒之仇,當年文臺公在荊州隕志,喪於黃祖之手,這血海深仇焉能不報?我等今番借道江夏,願乘此良機斬其頭獻於吳侯帳下,以爲覲見之功!也好藉此表示忠心。”
魯肅聞言大喜,道:“此計甚妙!江夏黃祖,爲我家主公殺父之敵,其仇不共戴天,今番有此良機拿下其首,則你等在歸順東吳之前,便是立了一個大功!”
司馬懿道:“我和我家兄長也是如此想的,另外。屆時還請吳侯能夠派遣三江口的東吳前軍部隊前來接應之。”
魯肅點頭笑道:“這是自然,我東吳君臣焉能讓你們自行犯險?”
司馬懿笑道:“如此最好……還有那一百萬錢?”
“放心。到時候一定最快送至!”
司馬懿點頭道:“我和我家老大已然商議定了,入江夏之後,江夏官吏必然設宴款待,其警備放鬆,我家兄長勇武,到時候便乘着酒宴半酣之際,手刃黃祖那賊斯,屆時城內必然大亂!我等在聚集部衆。殺出江夏,投奔東吳。”
魯肅想了想,道:“你這方法可行倒是可行,不過江夏城中的兵馬卻也不少,酒宴之中,雖然是盡皆醉了,可黃祖一死。他們必然奮力捕獲你等,更何況如今有黃忠坐鎮!你們殺人之後,想要逃出城池,卻是難上加難!”
司馬懿嘿然笑道:“所以說,就要靠東吳的兵馬幫襯了,我等殺了黃祖之後。便命手下在城內四處防火,公等屯紮在城外的兵馬若是看見,大可放手攻城!如此便可替我們牽制江夏的兵力!”
魯肅想了想,道:“此招可行,不過我東吳兵馬攻打江夏。就算是攻下來了,不如荊州腹地。卻也無用。”
司馬懿搖頭道:“不必特意打下江夏,只是幫我們牽制荊州軍,讓我等能夠逃出城來便好!屆時我們會事先安排人手在江夏南門,一旦我們安全逃脫,便會讓人在南門外放出狼煙,用以暗示,到時候東吳兵馬便可自退,無需逗留!”
魯肅點頭道:“善。”
荊州,崔鈞的船艙之內,甘寧親自前來拜訪。
“什麼?你要殺黃祖!”
甘寧重重的點了點頭,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老子如今既然已經歸附了玄德公,自然就要爲玄德公分憂,老子在江夏待了兩年,早就知道黃太守曾與蔡瑁相熟,又屬荊楚舊部,不甚瞧得起玄德公!而玄德公那面自領大權之後,荊州八郡盡皆俯首,唯有這江夏一郡不曾真心歸附,就因爲黃祖是劉表昔日帳下的老人兒,玄德公顧忌名聲,無法動手除他,但老子不一樣!老子是賊,與黃祖有大仇!手刃了他,並不妨礙玄德公的名聲!”
崔鈞聞言想了想,道:“可是甘將軍,你若是殺了黃祖,玄德公那面,如何對荊州百姓做個交待啊?”
甘寧哈哈一笑,道:“苦肉計嘛!還不好演?老子殺了黃祖之後,玄德公大可將我拿下重責,或是棒打,或是貶斥,再嚴重點可以殺頭……當然不是真殺,可以提前預支幾個人替老子求個情!玄德公揮個淚,卓老子戴罪立功,然後厚葬黃祖,如此玄德公賢名不失,也可除去黃祖這個眼中釘,豈不快哉?”
崔鈞聞言驟然起身,在船艙內轉了三轉,方纔點頭言道:“此法……卻是可行,不過我還需先上書吾主劉皇叔,看他如何計較。”
甘寧拱了拱手,道:“既然如此,老子便先行去準備遷移的車船,還望崔先生快些給信!老子到了江夏也好動手!”
崔鈞道:“放心吧,此事重大,我必然以最快的速度回報給你!”
甘寧揚了揚眉:“還有那一百萬錢……”
“甘兄放心,我家主公不是賴賬的人,庫府那邊已然開始整備條目籌措,另外世間傳聞荊州欠袁尚的一百萬錢,我家主公日前已是派人交付於逄紀!如此,足見我家主公對你的誠意和愛惜了吧?”
甘寧點了點頭,道:“皇叔如此厚意,實在令老子慚愧,不過老子的弟兄們都在等着,卻也拖延不得,你們若是想不出好的名目,老子便替你們想一個!”
崔鈞聞言道:“什麼名目?”
“就說是江夏連番遭受賊變,被甘寧禍害的夠嗆,如今賊寇已降,劉皇叔爲江夏民生計,撥款一百萬,以治民生,如此錢出來了,百姓的民心也得了,豈不快哉?”
崔鈞苦笑道:“名目倒是好名目,只是這錢一旦運出,必須直往江夏入黃祖之手!如何能夠給你?”
甘寧嘿嘿一笑,道:“放心吧,如果不出意外,這錢在到黃祖的手裡之前,他的人頭便已經是被老子砍下了,太守死了,郡內大亂,劉皇叔重整吏治,到時候這撫慰民生的錢不翼而飛……或是在兵荒馬亂中不見,或是被黃祖中飽私囊,運往別縣不知所蹤,直接往死人身上扣,理由還不多的是!”
崔鈞聞言愣了愣,半晌之後方纔豎起大拇指道:“甘兄真是不俗啊,打仗不但有一手,算賬也非一般人能及,佩服,佩服。”
“老子乾的就是這樣買賣,崔先生無需過贊。”
“主公~~”
甘寧的水寨都在敲鑼打鼓的打包收拾行李,一片沸騰,袁尚乘着這股亂勁,悄悄的移至水蕩旁的蘆葦羣處,偷偷來見郭淮。
“怎麼樣,甘寧和司馬懿那邊可有消息?”
郭淮低聲道:“二人已經分別去面見過崔鈞和魯肅,如若無差池,殺黃祖的事估計是差不多成了!”
袁尚聞言笑笑,道:“黃祖確實是活到頭了,孫權爲報父仇要他死,劉備爲控制江夏要他死,我爲了日後南下的大計也要他死……黃祖這廝也不簡單啊,能讓天下南北兩面三大諸侯的思想觀念空前團結一致,這事估計就是漢朝皇帝用十八個公主去和親也夠嗆能夠辦得到。”
郭淮低聲笑道:“屬下想不明白,這黃祖爲什麼這麼招人恨?”
袁尚笑着道:“因爲他蠢,沒有抱負和才幹,還偏偏摟着這個江夏太守的職位不放,他若是聰明,早在劉備掌握荊州大權的時候表示歸順,或是乾脆交權回襄陽賦閒,以劉備的心性都不會對他起殺心,其斷然不會有今日,可他不但不放權還跟劉備不對付,反又不反,順又不順,想在荊州立個國中國,簡直就是白癡~!”
郭淮低聲道:“黃祖這下子是作妖作到頭了,問題是他死之後,主公當初所說的江夏太守之位……真要給李鬆?”
袁尚轉頭道:“東西帶來了嗎?”
郭淮嘿嘿一笑:“早就派人送來了……這是李鬆老孃的貼身香囊。”
袁尚伸手接過,點了點頭道:“去吧,安排營寨衆人的拔營之事,另外通知江夏的鄧昶和馬超做好準備,殺黃祖!”
“諾!”
郭淮領命去了,袁尚則是拿着那個香囊來到了李鬆的船艙內。
一見袁尚,李鬆便急的不行,跺腳言道:“袁三啊,你不是說有辦法不讓甘寧歸附荊州麼?怎麼忙活了好幾宿,甘寧還是要往荊州去,這整個水寨都開始收拾東西了!他這一旦歸附,黃太守還不得活活抽死我?”
袁尚微微一笑,道:“黃太守能抽死你,你又如何不能還手抽死他?”
李鬆聞言一愣。
袁尚自顧自的走到船艙內的案前,俯身坐下,斟了一盞酒,自顧自的言道:“這天下之間,沒有一條規矩是說李公你必須一生受制在黃太守的手裡。你何苦庸人自擾呢?”
李鬆的臉頓時白了。
“袁三,你瘋了,你在這放什麼狗屁~!”
袁尚擡頭笑道:“李公,何必那麼着生氣呢?難道你這輩子都想在黃祖的麾下庸庸碌碌的度過?難道你不想大展宏圖,揮灑一腔抱負?難道這江夏太守的職位只能姓黃,而不能姓李?如若真是這樣,不但是你,只怕令堂那面,心中也不會高興的吧。”
李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