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袁尚的上一世回憶中,馬超和張飛,同列爲劉備五虎大將之一,一個是西北的驍勇名門,一個是燕雲的地主豪傑。
論及出身,馬超或許是比張飛高貴一點,但論及武力,在袁尚的分析中,二人應該是不上不下,半斤八兩,誰也未必能夠奈何的過誰。
甘寧也是勇猛之將,但碰到張馬二人這樣的頂尖高手,只怕還是差了一個檔次。
根據目前的形勢,想要阻止張飛的攻勢,只有讓馬超與其一戰!
前方的戰線上,張飛與甘寧已是往來交戰數十個回合,張飛越戰越勇,手中蛇矛揮舞的愈發靈動,霍霍生風。
反觀甘寧,額頭大汗流如河不說,還是滿面的潮紅,儼然已是強弩之末,奈何身處絕地,旁無援手,只能苦自支撐。
現在的甘寧心中很憋屈,他從年輕出道入了江中爲賊開始,身邊就少有對手,一向自以爲是天下無敵,可多月前三江口之上,一個黃忠以六旬以上的偌大年紀,竟然是打的自己幾無還手之力,最終兵器丟落其船,自己遁水而逃,近來每每想來,都被自己引爲平生最大糗事。
黃忠給他的心裡創傷還沒消,眼巴前又蹦出個燕人張飛掀他瘡疤,一招一招的壓制着自己,他孃的居然比黃忠老兒還厲害!
這天下的猛將莫非都是吃錯藥了?一股腦的全都投到了劉備帳下,還讓不讓人活?!
難怪袁尚身爲北方之主,大老遠的隔着千里從河北跑到荊州來挖人!劉備的牆角確實有些硬,不挖不行啊!
甘寧氣喘吁吁,三兩招之間已然是抵擋不住,卻見斜刺裡一支長槍驟然飛來,橫架在二人中間,長槍向上一擡,“咚”的一聲打亂了二人交手的步調!
但見那名自打從江夏出來,便一直維護在袁尚身邊的戰將,白馬長槍錦袍裝逼齊全,飛馳而出,衝着甘寧揚聲一喝,道:“收拾兵馬,列陣壓住陣腳,不要再與對方相持!我來!”其吩咐的聲音中,散發着不可置疑的堅定。
張飛也是一愣,接着也是衝着身後不遠處的偏將高聲道:“鼓角整軍,派兵列陣!”
剎那之間,雙方的停軍整陣鼓角金躁聲頓時想起,在平原之上幽幽而起,絡繹不絕。
雙方的素質倒也是頗強,廝殺之間,竟然也不戀戰,急忙各自回返一邊的陣營,排兵佈陣,嚴陣以待,在中間留下數丈之地,當做對壘。
卻見兩軍各自退後的戰場中央,留下了一地的死屍,鮮血蔓延在青青的綠草之上,顯得格外淒涼,而當中,還是以甘寧的水賊兵馬佔了多數。
張飛打馬後撤,立於陣前,上下打量了馬超幾眼,恍然而言道:“我當是誰?原來是你小子!”
昔日劉備依照諸葛亮第三道毒計搶殺曹操之時,張飛亦是跟隨與袁尚相距,那時候他曾與馬超見面交手,故而識的。
甘寧喘息着向後退下,馬超則是讓兵卒嚴陣以待,自己一馬當先來到兩軍夾雜的屍體陣中,手中長槍遙遙擺起,點着張飛言道:“忒那黑廝,好生囂張!連敗我等三將,可敢與你家少爺對上兩手?”
袁尚藏於後陣,聞言不由一愣,暗自嘀咕:“忒那……黑絲?馬超啥時候也懂這個了……小白臉子道貌岸然的,心裡也太齷齪了,回頭得跟馬騰告狀去。”
司馬懿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明所以道:“黑廝這個詞……很不正經嗎?”
袁尚低頭道:“這個只能晚上脫衣就寢前,偷偷地往媳婦兒身上用用,若是用在男人身上,就略嫌糟糠了。”
司馬懿擡手使勁地抓了抓頭髮,暗自嘀咕。
“大半夜的,黑燈瞎火,我與媳婦脫衣就寢前……還得罵她一句‘黑廝’……我媳婦不的扇我?主公這話中的玄機也太深了。”
此時此刻的場中,張飛眯着雙眸,仔細地盯着眼前這名年輕的將領,但見他雖然騎馬持槍,卻是一身的白衫淨甲,面潔無須,眼神明亮如星,隱隱中還不時的閃過鋒芒!
張飛曾與此人交過手,直到其乃屬自己平生罕見的對手,隨即放開滾雷般地嗓門道:“白馬長朔,淨甲錦袍,爾莫不是就是西涼錦馬超?”
馬超面上閃過一絲笑容,得意言道:“正是你家公子!”
張飛吸了口氣,道:“馬兒,據聞你隨你父盡皆歸附袁尚!又被袁尚任命爲護軍將軍,行貼身都尉,你若是在此,莫不是那袁家小子亦在?”
袁尚暗歎口氣,心道誰說張飛單單只是勇將?粗中也是有細,別管他是不是受了諸葛亮的提點,就憑他適才問那一句猜度,袁尚不給他個一百分,也得評個九十七八。
馬超臉上的傲然笑容不減,道:“你若想知曉?卻也不難!你打贏你家公子再說。”
張飛冷笑一聲,道:“好小子,如此囂張,你可知你家爺爺是誰?聽過燕人張翼德的大名麼?”
“吾家世代公侯,豈識村野匹夫?”
話音落時,張飛已是駕駛着烏騅馬奔出,直衝馬超而去,馬超見張飛動手,自然也不落後,縱馬而出。
一黑一白兩道光影,連人帶馬,從各自的陣前向着場地正中迅速前進!
眼看二人就要相撞,突見張飛仰天長嘯一聲,放開嗓門一聲巨吼:“馬兒受死!”
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但張飛的這一聲喊叫氣勢十足,聲音奇大無比,猶如滾滾雷聲一般,竟然是震得雙方陣前的將士們耳膜一陣噪鳴。
而馬超更是因這一聲突如其來的吼叫,聽在耳中,卻如三柄鐵錘重重擊在心裡。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黑白兩道聲音已是相接,但聽“砰”的一聲劇震,長矛與長槍已然實打實的硬碰了一招,接着又各自分開。
馬超被張飛突然其來的一聲巨吼震得身軀微顫,手中力道小了三分,一招下來,卻是處於下風。
但見馬超面色慘白如雪,呼吸短而急促,目光遠處轉馬回身的張飛,既不追擊,亦無退縮,只是冷然道:“想不到一招交手,你這匹夫就送上如此大禮!超必百倍奉還之!”
張飛哈哈大笑,搖頭道:“區區一吼而已,何足道哉?馬兒,你還太嫩了!”
馬超從小到大,逢戰幾乎必勝,除了當初惡戰趙雲時遭過冷箭襲擊,全無敗績,不過那還是大戰百十回合後的事,如今與張飛交手,第一招就吃了這一聲驚嚇的暗虧,焉感不辱?
馬超心中怒氣盛極,匹馬單槍,騰躍而起,迅速飛一樣的奔向張飛,長槍揮舞之間,如同綿延不絕的靈蛇扭動之軀,變幻莫測。
在馬超盛怒向着自己攻擊的這段期間裡,張飛至少已瞧出了他身上的四處破綻,卻被其手中的長槍變化所懾,不敢冒險取其破綻處,只能硬舉矛相迎。
待馬超騰越至其面前,面對馬超的沖天氣勢與那一往無前、全無畏懼的凜冽眼神,張飛再也找不出半點破綻,反而自己全身上下已被對方手中長槍的威力罩住,只能全力防禦,不敢輕易進攻。
長槍襲來處,張飛被迫硬接了馬超躍馬騰空一招,由下對上迎接力道不足,卻是被鎮的雙臂發麻,血氣翻涌,坐下烏騅馬似是也應上方力道過大而向下蹲了一蹲。
“屠豬之輩,少爺這一招回禮如何?”馬超咬牙,衝着張飛冷笑。
“好!好個回禮!爺爺今日,就與你戰個痛快!”
說話間,兩大當世猛將開始正面對撼,張飛以力見長,匹馬跟隨馬超,一招一式,都如千鈞壓頂,而馬超則勝在槍法迅速,一招接着一招直如洶涌澎湃的狂潮,皆是盡出全力毫不留情。
兩人交戰,石破天驚,只把雙方士卒將領震懾的目瞪口呆,連叫好都忘了叫,袁尚在陣中看得微微皺眉,身邊司馬懿道:“主公,依你之見,這二人武藝誰優誰劣?”
袁尚道:“馬超勝在變招奇速,年輕力壯持久力強;張飛則勝在身大力不虧,一身怪力無人可比,舉手投足之間都有巨大的殺傷力,更是身經百戰經驗豐富。二人交手,短時間難分勝負!”
蒲元低聲道:“他們難分勝負倒也罷了,我們在這多待一會,就多一分危險。”
司馬懿搖了搖頭:“不然,張飛只是領三千人出現,必然是諸葛亮臨時之命,其後必無大隊兵馬增援,如若不然,豈能任憑咱們在這與其交手?只怕是早就被荊州大軍剿殺盡絕了!”
蒲元道:“你的意思……諸葛亮阻攔咱們的,只有張飛這一路兵馬?”
司馬懿搖了搖頭,道:“不錯,諸葛亮故弄玄虛,用張飛過來與我等交戰意圖亂我軍心?然後乘隙戰之,你可知諸葛亮此刻想的什麼?他就是想讓我們看到有兵馬攔路,慌了手腳,不求久戰而圖速退!咱們退的越着急,諸葛亮和張飛一會打咱們打的就越狠?主公,以懿之見,與其速撤,不如任憑張馬二人鬥將比試,此刻越是拖延,諸葛亮反而越無計可施!”
袁尚想了想,點頭道:“有道理,仲達反其道而行之,真是諸葛亮的剋星,現在表面上看是張飛和馬超在鬥,實則卻是你和孔明在比耐性,這事,有點意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