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瑀深深的看了一眼高無恤擡手道:“且慢!此次作戰計劃是王子和老朽制定,鬆屋句將軍不過是按照軍令行事,而且沙場爭鋒豈有不死人的道理,此時正是用人之際,況且臨陣斬殺大將不詳,倒不如留下鬆屋句將軍戴罪立功!”
高無恤也是給崔瑀做做樣子,找個臺階下緩和與高麗部隊的矛盾衝突,正如乙豆智所言,金允成在高麗部隊中的實際影響力甚至比崔瑀更強,若是不給高麗將士一個交代,恐怕會產生無法修補的裂痕。而鬆屋句作爲高無恤的心腹重臣,他自然不會如此斬殺,借坡下驢的揮了揮手讓金羽猛士將其拖下去。
高無恤對面前的這位老者生出了幾分敬意和謝意,不再像是以前盛氣凌人,語氣恭敬的道:“崔相!此時我等應當如何?是不是揮軍北上奪取雪狼谷?”
崔瑀眉頭深深的一皺道:“我們雖然精兵將勇,然而攻下幽州後,大部分糧草掌握在蓋淵蘇文將軍手中,此時我等若要奪取雪狼堡,必須要有百萬精銳部隊,如此長的戰線,而且現在寒冬臨近,大地冰封此時行軍一個來回恐怕後勤無法維持,而且現在大漢部隊蠢蠢欲動,必然是與這支部隊裡應外合,若是我們一退,大漢部隊趁勢壓上來,我們將陷入兩難之境,而且現在各部隊都在各地攻城佔地,我們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高無恤眼中精芒閃爍道:“崔相的意思是讓李氏王朝……”高麗文明區李氏王朝臨海發展,說實話高無恤就連高麗王朝都不放在眼中,而李氏王朝更是入不了他的眼,整個高麗文明區都知道李氏王朝是羣沒有卵蛋的娘們,在高句麗大軍進攻下一觸即潰,只會在海上玩玩陰謀詭計!
崔瑀聽到高無恤的語態,便知道他瞧不上李氏王朝的部隊,便解圍道:“李氏王朝雖然背棄了檀君血脈,然而他們的兵器裝甲以及火器也並非一無是處,而且這次隨李氏王朝軍出征的可有敗逃到李氏王朝境內的新羅部隊,高仙芝可是與張保皋、黑齒常之齊名的悍將,而且聽聞他已經達到神將巔峰,觸摸到了聖境!李氏王朝絕對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
聽到高仙芝之名,高無恤眸子一縮,高仙芝與黑齒常之非常相似,黑齒常之是百濟王子,高仙芝是新羅國王子,不過是新羅國上任國王的私生子,新羅國被高句麗吞併後,金德曼女王繼位,整個新羅王國便一路向南遷徙。新羅國供奉的是孔雀聖靈,因爲聖靈的原因,高句麗皇室經常與新羅國聯姻,與其可以誕下強大的子嗣,就比如高無恤他母親便是新羅國的公主,然而隨着高句麗大舉入侵新羅國,高仙芝便異軍突起,率領新羅國將士與高句麗大戰十數場,甚至連高無恤都曾敗於他之手,隨着自己的老師乙支文德率領大軍推進,才逼迫新羅國南遷入李氏王朝。
最讓高無恤念念不忘的便是那位新任女王金德曼,她擁有天仙般的絕世容顏,而且她擁有純淨的孔雀聖靈血脈,十六七歲實力達到了神級巔峰,聽聞明王觀心訣更是練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如此佳人在高麗找不出第二個,而且因爲金德曼也是私生女的原因,其豔名並未在高麗文明區顯揚,否則必然被琉璃王看重,哪裡輪得到他,若是能夠娶其爲妻,夫復何求!然而因爲高仙芝,新羅國的部隊戰鬥力大幅度提升,乙支文德又不是淵蓋蘇文這種殘暴之輩,並未對新羅王國趕盡殺絕,只是以兵鋒逼着新羅國遷徙,所以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夢中佳人遠遷李氏王朝,而高仙芝給高無恤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
高無恤眼眸深處閃爍着寒意道:“李氏如今正在烏丸族地修整,正要兵發幽州,他們出兵最晚,我們可不能便宜了他們,既然高仙芝在,那這塊難啃的硬骨頭就他們去啃吧!崔相,你我二人聯名以聯軍指揮部的名義,向李瑈王子下達進兵雪狼堡的軍令吧!”
崔瑀聞言點了點頭,強打精神道:“將雪狼堡的情況通報給李瑈王子,他麾下有李氏王朝及各國組成的二百多萬部隊,他只要穩紮穩打,就算一點點的耗,也能夠將秦戈耗死!”因爲悲傷和刺激,讓他精神有些困頓,揉着額頭道:“我們還要注意公孫瓚這頭雪原蒼狼,他名震幽州十數年,在幽州幾乎全部淪陷後,依舊沒有投降,說明此人是個擁有民族氣節和英雄氣概的英豪,英勇善戰,麾下的白馬義從更是大漢頂尖的騎兵部隊,更有三十萬之衆,一旦放任的話,很可能會給我們造成致命的傷害!我建議派遣一名大將,率領三十萬精銳騎兵震懾公孫瓚!”
高無恤卻有些爲難道:“崔相,經過連番征戰,我們的部隊損耗非常嚴重,現在高句麗王國的騎兵部隊已經不足五十萬,如果抽調三十萬精銳,那我們將沒有機動部隊!這樣吧!我派遣鬆屋句率領十萬精銳騎兵和十萬精銳兵甲,崔相你再派遣十萬精甲,加上烏丸遊騎兵,應該可以震懾住公孫瓚吧!”
崔瑀聞言此時因爲心情非常的差,他也是強裝鎮定,此時早就心亂如麻,最後點了點頭道:“老夫累了,全憑王子安排吧!請恕我失禮!”說完從座位上起身,準備離去,結果一個沒站穩差點跌倒在地,一旁的心腹將領連忙將他扶住。
高無恤心中有愧道:“崔相,您沒事吧……”崔瑀推開了將領的攙扶,頭也沒回的擺了擺手,身形有些輕晃的離開了大帳。
……
公孫府,此時公孫瓚、公孫度、公孫越和田楷等衆將聚在府邸內,公孫越此時正在彙報道:“從哨探來報,高句麗大將鬆屋句率領一萬左右的騎兵部隊從雪狼谷中倉皇逃回來,秦將軍將這二十萬精銳部隊幾乎全部覆沒,而且陣斬了神將金允成!”公孫越語氣中充滿了激動,公孫瓚雖然退守,但是依舊關注幽州戰局,所以當時秦戈暗度陳倉進攻雪狼堡之事,他早就探知,而金允成和鬆屋句率領二十萬精兵進軍雪狼堡之事他也在暗中觀察,而現在從高麗聯軍敗退的情況來看,基本上可以推測出秦戈已經奪取了雪狼堡,並且擊潰了高麗最精銳的二十萬部隊。
公孫瓚將一切聯繫起來後,蔚然長嘆道:“當年朱夫子曾言,秦伯璽有霸王之勇!如此豪膽和蓋世之勇我遠不及也!”衆將聞言陷入沉默。公孫瓚猛然從座位上站起身道:“衆將聽令,調集所有部隊,整軍備戰!”衆將聞言紛紛起身抱拳應是。
公孫度猜到了公孫瓚的心意,連忙站起來道:“大哥!切不可衝動,如今高麗部隊已經佔據幽州,如果此時進兵,很可能遭到敵軍圍攻,我們……”
“懦夫!我公孫家族鎮守幽州,名震塞外!如今別人在我們地盤上耀武揚威,我們要是連個屁都不敢放!我還有什麼臉面去面對公孫家的列祖列宗和幽州英豪!”聽到秦戈的壯舉,公孫瓚一開始是震驚,之後是欽佩,然後則是羞愧,公孫瓚自認爲是遼東英豪,當年在冀州討伐黃巾時,什麼四世三公袁本初、治世能臣曹孟德等那些洛陽英傑貴公子,他連正眼都沒瞧過。唯一能入他眼的只有江東猛虎孫堅,而現在秦戈如此驚天壯舉,簡直震古爍今,這激起了公孫瓚的豪情壯志,在幽州,他公孫瓚是這裡的王,以前劉虞懦弱,他的幽州部隊在高麗大軍之下節節敗退,對於這種豬隊友,公孫瓚都懶得理睬,而現在秦戈讓他有了爭雄之心,公孫瓚舉起手中的戰槍道:“兄弟們!高麗韃虜在幽州燒殺搶掠、天人公憤,我們入關防守只是朝堂昏暗、州官無能,不想做無謂的犧牲,留守在此是爲了韜光養晦等待時機,難道我們幽州的血仇需要一個外人來報嗎?現在秦伯璽能夠兵鋒縱橫雪狼堡,而我們幽州男兒就要在這裡當縮頭烏龜嗎?我們要讓這羣高麗畜生知道這裡是我們白馬義從的天下!”高麗衆將士紛紛舉着兵刃開始吶喊,喊殺聲震天。
公孫家族鎮守遼東數百年,白馬義從名震天下,公孫瓚身上有種幽州人的豪俠之氣,在士族眼中充滿了匪氣,從而格格不入,然而公孫瓚卻是幽州豪俠心中的信仰,加上他的統帥達到了神級,從少年時期便名震遼東,十數年來白馬將軍之名威震雪原異族,秦戈的驚天壯舉是徹底激起了公孫瓚的豪氣,這頭折服的雪原蒼狼露出了猙獰的獠牙。
田楷等衆將士興沖沖的下去整軍備戰,看到這一幕公孫度眼中閃過一抹陰霾,他不知道爲什麼公孫瓚在白馬義從眼中威望如此之高,這點是他望塵莫及,他無法理解爲什麼這個莽夫會有如此多的擁躉。在幽州大勢已去時,公孫度曾數次勸說公孫瓚投靠高麗文明區,結果差點兄弟間撕破臉,現在秦戈只不過是徒呈莽夫之勇,公孫瓚就如此的振奮激動,現在出兵進攻高麗文明區簡直是找死。
公孫度組織了半天的語言道:“大哥,不是小弟懼死,秦戈再勇猛,他的那點兵力也會被耗盡,他根本擋不住高麗部隊的持續進攻,我們現在出兵,在戰略上……”
公孫瓚回頭看着身旁不遠處的戰略地圖道:“當時我選擇退守,是因爲幽州部隊太拉垮了,而且劉虞那個老鬼,狗屁不通,還瞎指揮,加上高麗部隊源源不斷的涌出雪狼堡,若是我白馬義從與之死磕,必然全軍覆沒,如果白馬義從一亡,幽州也就徹底的完了,我公孫瓚不是那種坐以待斃之徒,我之所以折服是在等待反擊的時機!如此血仇如果不報,我公孫瓚還是人嗎?”此時公孫瓚雙目猶如在天空中逡巡的獵鷹道:“高麗韃虜所過之處千里寸草不生,如今幽州以東之地已經成爲一片焦土,秦伯璽切斷了雪狼堡,高麗部隊不得不將兵力轉移進攻雪狼堡,而這廣袤的遼東將是白馬義從天然的狩獵場!只要秦伯璽部隊堅守一日,我們便可以肆意的遊擊掃蕩,如此可以最大的消除高麗韃虜的生力軍,等大漢主力部隊而來,就可以將這些韃虜一舉覆滅!這是伯璽和數十萬忠義兒郎用鮮血和生命創造出的戰機,我要是因爲懼死而眼睜睜的看着他流逝,那我就愧對公孫家族的列祖列宗!你們要記住,秦伯璽是英雄,我公孫瓚不見得比他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