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見到阿斗的時候, 他正站在桌案前寫字。阿斗很少用薰香，這一回殿內卻點上了不知什麼香，嫋嫋的香氣薰得人很不舒服。
見了他, 微微一笑, “師父來了。”
那種調皮的依賴的笑霎時就將兩人間的疏離融化幾分。
“師父, 你看我寫的好不好？”
趙雲走過去, 無心與他探討這些, 沉吟一下道，“我看不懂。”
阿斗笑着，像沒聽到這句, 道，“怎麼會呢？師父從前總說我下筆無力, 手腕勁力收控不好。”
他擊劍時, 是有這個弱點, 從前，這話, 趙雲或也說過。
阿斗又道，“你教我寫啊。”
他發現自己還是抗拒不了這微微帶點撒嬌的口音，上前握住阿斗右手，“寫字我不大懂，不過你握筆太輕, 這樣試試。”他拿了阿斗的手, 在紙上慢慢寫字。
阿斗笑, 偏頭仔細地看他, 感受他的氣息縈繞在自己周圍。
“專心！寫字或是練劍, 都要專心。”
微微笑着，定定地看着他側臉, “師父，你嗓子治不好了嗎？你，還怪我嗎？”
他很久沒有去趙雲府上了，因爲趙雲不喜歡。這時問出這句，話音很懇切。
趙雲沉默着，沒有答話。
“我要殺了給你治病的庸醫！”
“你還沒鬧夠？！”趙雲啞着聲，怒了。
他靜靜看着趙雲，也沒有說話，看到趙雲都奇怪起來，他湊上去在趙雲脖頸吻了一下。
啪嗒一下，趙雲摔了筆。
“你再這麼玩下去，先主的基業就被你玩毀了！”趙雲也分不清自己怒的是阿斗這幾次對軍事的判斷失誤還是剛剛那下放肆之舉。
阿斗只是笑，稚氣從臉上脫盡，他已長成一個很漂亮的青年。
“師父，何必動這麼大的肝火？”
“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在說什麼？”
“我明白，”阿斗仰臉向上，喃喃地道，“我當然明白。”
那種無聲無息的沉鬱衝擊了他心，趙雲心中暗想，這個孩子什麼時候變得這樣陰鬱了？恐怕上一回自己中毒的事不能都怪他。
阿斗發了會兒呆，回臉對他笑了一下，“師父這麼生氣，很傷身的。朕怎麼忍心？”
“先帝一手創下的基業，你這麼毀，怎麼忍心？”趙雲盯住他，話裡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
阿斗目光渙散，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無地笑，默默地看着他，看得他有點心慌，有點意亂。
在他小時，無數次要罰他時，他就這麼默默地看自己一會，不說什麼領了罰跑出去。最後多是以他心疼地抱回他爲結束。如今這孩子已長大了，卻仍是不害臊地用這招。
不能心軟，不能心軟，趙雲暗道。忽然被阿斗抱住，壓得他倒在地下。
他微微吃驚，因瞭解阿斗的淘氣性子，卻也沒想太多，沉臉又罵了一句，“你太不長進了！”
默了一下，阿斗並沒有從他身上起來的意思，他奇道，“你還不起身？”
“師父，”阿斗仍是笑着，“你今日來，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趙雲愣了一下。
如今，這話，還適合跟他說嗎？
“我......沒什麼。”
“你撒謊啊，你要來跟我辭行是不是？”
阿斗的眼中似乎有一些慌亂、一些不捨。
“抱抱我吧。”
“......”
“你渾鬧！快起身！”趙雲話裡含怒。
“不要。”
“你還當我是師父嗎？！”他語氣越發怒了。
下一刻，卻被阿斗牢牢抱緊了。
“我有一件後悔的事，一直沒有對您說，”阿斗話音飄散，“當初，在洈水邊，我說有朝一日，蜀中之地落到我手，我一定放你走......這是我這些年常常後悔的事！”
貼近自己面頰的眼眸越來越亮，趙雲急了。
“我現在反悔了。”阿斗輕輕地嘆了口氣，安撫一般地拂開他鬢角的亂髮，“師父，你怕我麼？我說過我不會傷害你啊！”
趙雲再顧不得君臣之分，猛一用力把阿斗從身上推下來，聽他悶哼一聲，腦袋撞在桌腳，眉心緊緊皺起，似乎很疼。
“你......？”他沉臉，又慌張又心疼，趕忙坐起身，拉過阿斗腦袋查看。
阿斗腦後腫起一個小小的包。
“疼，你弄疼我了。”阿斗委屈地撅嘴，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你......”想爲自己辯解一下，又說不出個所以然，想責罵他，又不忍心，嘆氣一聲，“你宮裡去淤腫的藥在哪？我去拿。”
“不要去了，師父，”阿斗抱住他，“你親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他愣住。
“阿斗？”他在驚怒中喚了這位帝王的乳名。
“親我一下，我放你走。”他渾然不覺趙雲的怒氣，仍是撅起嘴，像小時候一樣抱了他撒賴。
“不許你胡鬧！”趙雲也只能像從前一樣板起臉訓他。
“師父，師父。”小臉埋在趙雲胸前，一聲一聲地撒着嬌喚他，怎麼也不肯起身。
“你先起來。”他顧忌阿斗後腦受傷，不敢再用強推他下來，話音卻是真火了，“是我當年從長阪坡救你回來後，先主那一摔，把你摔傻了嗎？！早知這樣，不如不救你，也省得大傢伙都跟着你操心！劉阿斗！你早就大了，我現在以一個臣子的身份懇請你擔當起來！你早該獨當一面了！”
“好。”笑得無害又無邪，他看着趙雲，趁着他一愣神的功夫強吻上去。
他本能地一使力，感到阿斗抖了一下，似乎後腦那個包正被他按到。心一軟，一條柔軟的小舌頭已是得寸進尺地伸進他嘴巴，放肆地在他嘴裡翻攪。
“啪”一聲，阿斗被甩了一巴掌。
這個從小疼愛他教導他，脾氣溫和內斂的老師重重地甩了他一巴掌。
他只是笑，“就一次，行嗎？就依我一次。”
眼前這個孩子，從小由自己悉心教導，這麼多年，不是不知他不長進，卻也不捨得真動他一根指頭。這時，見這孩子白淨的臉孔被自己扇了幾個紅紅的指印，他心中雖怒卻又疼，微擡了手，他道，“你......”只這一句，卻再接不下去，張口結舌地望着眼前的孩子。
“求你了，就依我一次吧。”趁着他分神的功夫，阿斗又軟聲相求，不放棄地再次覆上他脣，細細地吮咬着，像要嚐盡他口中滋味。手掌不老實地隔着他衣服摸索。
“我愛您很多年了啊！”他湊嘴到趙雲耳邊呢喃。
他此刻方知從前這孩子口中的愛是何涵義！
“發什麼瘋？”他忍無可忍地推開阿斗，眼明手快地伸手在他腦後墊了，怒聲質問。
阿斗笑了一下，用力向他手上壓過去，將他手壓在桌角，漂亮的小臉立時皺成一團，腦後一個小小的包在趙雲手掌心糾結，只怕他是故意要這師父心疼。
果然逼得趙雲手足無措，要強行抽出手又怕傷了他。看着阿斗一張小臉疼得糾結起來，額上瞬間沁出一層細汗，他心疼不已，溫聲哄道，“別，別跟師父鬧，師父不怪你，不訓你了，快把頭擡起來。”
“讓我摸摸，依我一次。”忍着疼，阿斗仍是笑。
“......你發什麼瘋？先起身！”趙雲驚慌失措。
“我沒有發瘋啊，我想這樣對師父，已經好多年了。”
“......”
順着他被壓住的手拉過來，手掌又不老實地在他身上摸索。
驚怒交加，趙雲已顧不得會不會弄疼他，強要抽手出來制止他，卻發現自己失了力氣，驚駭之下，說話都結巴起來，“你，若再這樣，就永遠別見我！”
“師父今日來，本就是打算從今後再不跟阿斗相見了。”不留情地拆穿趙雲。若趙雲今日來不是爲了這事，他又如何敢這樣對這位老師？
“你屋裡薰的什麼香，這麼怪？”氣力在一點點消失，只能任阿斗爲所欲爲，他話語越發驚慌。
“殿前歡。”
“那是，什麼？”他話音開始打顫。
“是讓你能在這殿裡快樂歡愉的東西，”阿斗擡起頭，抱住他，笑了，“師父，你別怕，只是一點會讓你失力氣的藥粉，對身體沒害處的，別怕。”
“你，誰教給你這麼下作的東西？”趙雲大怒。
強行在趙雲脣上舔吻，“別怕師父，我不會傷害你，我只想摸摸你，我想了好多年了，依我一次，就一次，之後你要走要留，或者要殺我，都由你。”
“不行，不能這樣，阿斗......”
“噓！”阿斗緊緊抱住他，小嘴湊到他耳邊，低聲道，“不要叫，把人叫來了，你會害羞死的。”跟着咯咯地笑了兩聲。
“不行！”想推開阿斗的臉，卻怎麼也使不上力氣。
脣被再度封上。阿斗顫抖着手繼續摸索。
“你......你......”
“噓！”又擡頭對了他溫柔地笑，淺慄的瞳仁閃出一片興奮又柔和的光芒，輕輕攀住趙雲脖子，低聲道，“師父，我不會怎樣你，我就摸摸你，親親你。別怕，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別怕。”
他已說不出整話去罵他，身體裡的力氣一點點流失後，目光也開始一絲絲渙散發軟。
“唔......”雙手強自撐住地，他想要躲開，“皇上，若，若想我死，不如，直接賜死！否則，我會殺了你！”
威脅一點也不頂用，阿斗放開他只一小會，笑着看着他眼睛道，“你纔不捨得，”眸子裡似乎又有點悲傷，道，“真的捨得的話就打死我好了。”
之後再不理他的抗議。
也不知弄了多久，他急喘幾下，S了。
阿斗擡臉，只見他目光中流露出又是恐懼又是厭憎的神色。他留戀又悲傷的目光在他脣上停留良久，道，“你別怕，我不會再做什麼。”俯臉在他脣上親了又親，將他衣服穿上了。阿斗站起身，道，“你走吧。”順手從桌案拿了文書，表情很平靜，“文書我早備好了，走吧，保你一路暢通無阻。”
已被他纏得失神的趙雲愣了一下，才意識到阿斗終於放開了他，怒聲叫了他名字，“阿斗！”
“師父不會真的想殺了我吧？”他平靜地看着他。
“......”
“既然捨不得，就走吧。師父，保重了。”像在囈語，阿斗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先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