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大事不妙,大軍徹底亂了。那些受傷的軍士,紛紛撲咬戰友。而被咬的人,過不多時,又去咬其他人。一傳十,十傳百。現在要殺,都殺不完了。而且將士們人心惶惶,對自己的同袍戰友下殺手,他們根本做不到。”
主帥大營內,一開始任飛龍只以爲是一些小打小鬧。實際上,就算是剛纔殺聲震天的時候,他也沒有絲毫動搖。
他很清楚,這劍鳥騎士,就是騷擾,絕對不可能在這地方跟他們的主力交戰。東方王國不具備這份戰鬥力,而且,這裡也絕對不是合適的作戰區域。
只是,任飛龍這一次的自信,卻有些自信過度了。
“大帥,真的控制不住了。看樣子,大軍已亂。我們要趁亂突圍。否則的話,大軍將會徹底崩潰!”
任飛龍狠狠將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廢物,都是一羣廢物!區區幾千頭劍鳥,就攪亂我百萬大軍?”
“大帥,這次不一樣。誰想得到,咱們的將士,會突然攻擊自己人?而且似乎中了魔咒一樣,一個咬一個,根本不講道理。好像一個個中了邪毒一樣,成了沒有知覺的行屍走肉。”
“邪毒?”任飛龍雙目一挑,“難道……不好!”
任飛龍陡然想起一種可怕的可能性,忙下令道:“大軍收攏,清點一下,但凡被咬的軍士,一律格殺。未被咬的,全部集結收攏,準備突破!各軍各營,彼此清點,互相監督。不能混入一個被咬的人!”
任飛龍這一次,是真的有些動搖了。他從軍三十年,立下無數戰功,見過無數生死大戰。
但是,今晚這一戰,完全不同於以往。甚至說,這根本就不是一場戰鬥,而是一場災難。
“大帥,屬下掩護你走!”
“大帥,這邊走,睜開眼睛瞧清楚,被咬的,一律格殺!”
現場一片混亂,任飛龍的大營四周,也不例外。
局勢發展到這一步,現場已經沒有成型的隊伍是完整的。隊伍幾乎完全被衝散,有沒有被咬,全都是靠運氣。
好在,這裡都是統軍的能手,很快,沒有被咬的大軍,幾百幾百聚集在一起,不多會兒,便聚集了數萬之多。
左衝右突,終於是殺出了一條血路。
便在這時,空中的月色忽然又暗淡下來,彷彿被什麼遮擋了一般。
下一刻,無數的劍鳥大軍,再一次出現在夜空之中。又一輪可怕的箭矢攻擊,暴雨一樣落了下來。
“殺,殺黑月國強盜,殺任飛龍!”
“任飛龍,你號稱黑月國第一將星,今日一戰,怕是要改名爲黑月國第一喪門星了吧?哈哈哈哈。”
任飛龍聞言,氣的幾乎吐血。
這一戰,着實是太鬱悶了。幾乎是被對手玩弄,而且是一點反抗力都沒有。
所以的部署,所謂的戰略戰術,完全沒湊效。
是的,的確是玩弄。
要說東方王國的劍鳥大軍,也沒殺黑月國多少人。黑月國現在的死傷,幾乎都是內部引起的。
任飛龍陰沉着臉,在部下的掩護下,在夜色中,倉皇而逃。
此刻,什麼圓盾大陣,箭陣又或者是長槍陣什麼的,已經完全崩潰,根本沒法組織起來。
沒有這些大陣,要對抗劍鳥大軍,那就費事多了。
一開始,劍鳥大軍還只是騷擾騷擾,沒有了大陣的掩護,劍鳥大軍的高度是越降越低,甚至已經開始俯衝下來短兵相接。
“黑烏騎士怎麼回事?怎麼還不回來保護大帥?”
“大帥,我們不能這麼沒有目的亂跑,必須找個掩體,迴避一下這些空中部隊。否則,我們的人數優勢,會被它們慢慢蠶食。”
“大帥,那邊山林茂盛,我們……”
任飛龍破口大罵:“山林茂盛,你是要去送死嗎?現在我們大部分將士已經變成咬人惡魔。進入山林,視野不寬闊,如何突圍?而且,進入山林,這個季節草木乾枯,一旦對方再度採取火攻,我等飛天無路,遁地無門。”
進入山林,不方便逃避咬人的將士,還得提防對方的火攻。
不進入山林,又將面對劍鳥大軍的追殺。
這真是左右爲難。
……
高空之中,兩頭金翼劍鳥並排而飛。劍鳥背上都有人乘坐。其中一個是江塵,另一個則是葉融。
葉融本來有坐騎,但是這是黑月國和東方王國的戰鬥,他卻不便過於招搖。所以沒有乘坐自己的坐騎,而是乘坐金翼劍鳥。
“兄弟,看到了嗎?那邊,那個,白袍銀甲的,就是任飛龍。你看他的白袍上,繡着飛龍,這是他的獨家標誌。”
“這任飛龍,還真是死到臨頭都不忘擺譜,逃跑的時候,白袍不扯掉幹啥?”江塵真的有點懷疑,這個所謂的第一將星,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
“所謂第一將星,終究也是個凡人,大災大難面前,終究也比一般人好不到哪裡去。他這次面對的是你這種妖孽,輸了也是命中註定。好了,別廢話。我去給你虛張聲勢,致命一箭,還得你來。你射術比我好,裝備比我精良。”
葉融嘿嘿一笑,拍動金翼劍鳥,猛然朝任飛龍正面衝了過去。
“任飛龍,認得我江塵嗎?”葉融怪叫一聲,故意虛張聲勢,手中一柄長弓高高拉起。
咻!
弓如滿月,箭若流星。
“保護大帥,保護大帥!”
下方的大帥親衛,都是不要命一樣往任飛龍身邊靠,試圖以肉身去阻擋這流流星一樣的箭矢。
葉融雖然虛報的是江塵的名號,但是十一脈真氣大師的修爲卻是實打實的。再加上金翼劍鳥的俯衝之勢,這箭矢的威力,可謂是氣勢奪人。
噗!
箭矢化爲一道氣流,直衝下來,竟然射穿了十幾個人。
好在,這任飛龍身邊的親衛,一個個都悍不畏死,而且人數足夠多。那人山人海,組成的人牆,簡直是比任何盔甲都好用。
第一將星的號召力,還真不是吹的。單從這些貼身護衛視死如歸的擋箭牌行爲,便可知一二。
葉融高呼連連,箭矢間不容髮,不斷射下。手法之快,竟然是完全不輸給江塵本人。
一時間,漫天的箭矢,化爲一道道流光,形成不同的角度,幾乎涵蓋了所有的攻擊面。
這等箭技,可謂是神乎其神。
江塵一時間,也是看得有些呆了。差點忘了葉融這是爲自己打掩護,真正的殺手鐗,是他江塵。
見到葉融炫技,江塵忽然間也是技癢。
那大禹弓在手,立刻涌起一股靈器獨有的厚重感,彷彿忽然間,江塵連呼吸都融入了這靈器的節奏中。
箭矢在手,搭弓上弦!
江塵忽然催動金翼劍鳥,一道金色流光如同白虹貫日,直撲下來。
而與此同時,大禹弓如同一頭甦醒的怪獸,可怕的靈力在江塵的操控下,伴隨着金色流光的俯衝之勢,轟然射出。
一道金色的氣流,比天上的皓月還璀璨,還耀眼。
“不好,保護大帥!”
忽然間,天地萬物似乎都甦醒了。彷彿這一箭,是喚醒萬物的朝陽,忽然接掌了這夜之世界。
這一箭,卻是沒有任何花哨,卻獨得了箭道之精華。
快,準,狠,刁!
金色的流光,彷彿是可以摧毀城池的隕石,彷彿是可以燃燒虛空的天火。
咻!
緊隨着葉融的漫天箭矢,尋找到那僅有的一絲空隙。
噗!
金色的流光,如同陽光穿過透明之物一般,從那任飛龍的面龐對穿而過。任飛龍的整個頭顱,彷彿忽然塌陷,整個腦袋出現了一個大黑洞,頂着頭盔的腦袋,自額頭以下,五官到下巴之間的距離,竟然直接被金色的流光沖毀,掏出一個空空洞洞的大黑洞。
最神妙的是,這面部被掏空,兀自頂着大頭盔,情形顯得更加詭異不堪。
一時間,大軍都停下來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出一種難以置信的色彩。這一刻,他們的心跳彷彿都停止了跳動。
大帥,死了?
黑月國的第一將星,王國的驕傲,在這個詭異的晚上,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死了?
砰!
任飛龍的身形,轟然而倒。
而他這一倒,便等於黑月國的士氣徹底倒塌。
“大帥死了!各自逃命吧!”
“不!大帥怎麼會死!?大帥是我們黑月國的第一將星,是我們黑月國的戰神、軍神!他怎麼會死!?”
黑月國的軍隊裡,任飛龍就是神,是真正的神。但是,這尊神,竟然就這樣倒塌了。
這一幕,無疑是摧毀了所有人的信念,所有人的信仰。
他們根本接受不了這個現實,身爲軍神的任飛龍大帥,怎麼會死在這荒蕪的山谷裡?
這一切,看上去是那麼的荒謬,就好像一場噩夢。
任飛龍一死,江塵他們的計劃,也就徹底宣告成功了。這一次奇襲計劃,簡直堪稱完美,配合各種古怪戰術,再加上葉融這個奇兵因素,竟然真的一舉成功。便連江塵,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任飛龍一生,戰功赫赫,殺人無數,成就軍神,第一將星,屠夫,殺神這些諸如此類的稱號。
在這一刻,所有的稱號,都隨着他的轟然倒下而成爲歷史。
這一夜,註定是黑月國的噩夢,也讓黑月國真正進入一場長久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