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這完全是驚喜了。
嗯,的確是驚喜!
茫茫虛空中,一點細微的空間波動不斷向四周擴散開。
這一點奇異的空間波動傳遍了整個圊雲州,金仙以下的修士根本無法感知這波動的存在,但是對於金仙而言,這就好像黑夜中的一座燈塔,這空間波動散發出無窮的大道誘惑,勾引他們前往那一處地點查探一個究竟。
但是圊雲州所有的金仙,都已經被新來的州令以及監察司令強請了去,整日裡在一座全封閉的、與外隔絕的府邸中坐而論道。雖然這奇異的空間波動帶着大道氣息穿透了府邸的禁制,讓所有的金仙都感受到了那氣息中蘊藏的無窮道理玄妙,但是他們出不去!
這樣的空間波動也僅僅在圊雲州的範圍內擴散,再遠一點,這空間波動也就耗盡了最後一絲力量,徹底在無窮虛空中消泯。所以外界的仙人根本不知道有一座鴻蒙道宮開闢了,九翁等四位道祖如願守住了這裡的秘密。
就在那空間波動的源頭處,殷血歌盤坐在太玄真一道祖送給他的一座蒲團上。幽泉、盻珞等一衆人站在他身後,好奇的打量着四位容貌、氣息迥異的道祖。
唯獨崇元蹲在殷血歌身旁,哆哆嗦嗦的躲避着九翁的目光。他渾身戰慄猶如篩糠,額頭上無數冷汗不斷淌下,九翁每看他一次,都讓他渾身猶如刀割一般。
靜靜的感悟着丹田血海中的奇異變化,識海中的血池中不斷有一絲絲的奇異氣息飄出,不斷和那一縷初生的仙魂相互融合。殷血歌明瞭了血海浮屠經接下來的修煉手段,知道了自己未來要走的道路。
但是這裡衆目睽睽、耳目衆多,殷血歌不方便開始下面的修煉,於是就從那靜悟狀態甦醒過來。
看到崇元哆哆嗦嗦膽戰心驚的樣子,殷血歌不由得瞪了他一眼:“九翁道祖宅心仁厚,不是已經放過你了麼?你還嚇成這個樣子。真是丟臉。”
嘴脣慘白的崇元乾笑了一聲,他向殷血歌苦笑道:“主上,老祖,老祖他……”
哆嗦了好一陣子,崇元才帶着哭音兒說道:“我倒是沒事了,但是我滿門老小……”
血鸚鵡拍打了一下翅膀,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妻子嘛。人生三大喜,升官發財死老婆,你老婆被幹掉了,你不是正好換一個?女兒嘛,你那女兒壞了你的好事,那種不成器的女兒。死了也就死了。”
崇元狠狠的瞪了血鸚鵡一眼,他怒道:“那不肖的女兒,死了就死了吧,我也不會在乎;我那妻子,只是指腹爲婚,她又兇狠妒忌,這樣的女人。死了也就死了。但是我崇家滿門無辜!”
血鸚鵡也狠狠的瞪了崇元一眼,他大聲叫道:“你爹生你,不過是爲了自己快活纔有了你;你孃親生你,她只是一個裝東西的容器而已,你已經生下來了,你和那容器還有什麼感情可言?你爹孃如此,你祖父祖母如此,所謂人倫大道。只是狗屁,你管他們死活?”
(必須解釋,這番話並非豬頭原創,罪過,罪過)!
崇元氣得臉色發青,他死死地咬着牙,卻拿血鸚鵡沒有半點兒辦法。
一旁的九翁冷笑着開口了:“崇元。老祖我還沒下作到和你的親眷爲難的地步。怎麼說,你崇家也是老祖我門人,爲了你這不肖無能的廢物,我豈會自斷臂膀?只是你背叛師門。出賣師門機密,壞了老祖大計,你日後行走,一定要小心又小心了。”
崇元嚇得身體一軟,差點暈倒。
殷血歌則是向着九翁望了一眼,淡然笑道:“九翁,你不是已經答應了太玄真一道祖,不追究崇元的罪過了麼?何必還在這裡嚇唬他?如果崇元未來隕落,九翁你還要不要臉了?”
九翁語氣一滯,他轉過頭去,恨恨的哼了一聲。
太玄真一道祖笑了笑,很是溫和的開口了:“殷血歌,此番你打探出九翁私下裡謀劃的勾當,將如此機密通傳我等,立下了大功啊。所以我特意抓你出來,讓你也去那鴻蒙道宮行走一番,如有所獲,也算是你的機緣。”
從袖子裡掏出了一道紫氣升騰的仙符,太玄真一道祖隨手將仙符丟給了殷血歌:“這是老道親手所制的護命仙符,特意賜與你。進入鴻蒙道宮後,一切小心,如有不濟,即刻逃出來。除開那鴻蒙傳承,其他你在裡面得到的任何物事,都是你的。”
九翁在一旁怪聲怪氣的說道:“話是這麼說,但是所謂命乃天註定,小子,你進去後,可不要剛剛成就長生之道,就突然隕落了,那可就對不起你的這一份機緣了。”
太玄真一道祖笑看着殷血歌,他點頭笑道:“九翁說得有理,這道宮之中,人心莫測,禁制兇險,你若是不願意進去,我隨意送你幾件護身的小東西,你就回去吧,日後,你自有你的機緣。”
深深的看了一眼太玄真一道祖,殷血歌稽首一禮道:“道祖,我自然願意進去。”
太玄真一道祖連連撫掌大笑,他笑着點頭道:“好,好,好,我們修道之人,就是要有這勇猛精進的心纔對。如果遇事畏縮退卻,那還不會回家娶妻生子,何必與天奪命?”
眸子裡精光閃爍,太玄真一道祖沉聲道:“你這娃娃,我喜歡。只是我已經收了第一至尊做關門小弟子,所以你我卻是無緣。若是你能從那道宮中活着出來,我就給你介紹一個好老師。”
微微一笑,太玄真一道祖向九翁掃了一眼:“那老傢伙脾氣古怪,他門下弟子,最低最低也是要地仙,沒有地仙修爲,你就算是他在面前抹了脖子,他也不會收你入門的。你乃血妖之軀,入他門下,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太乙真武、九翁、太皓妙一三人齊齊色變,太皓妙一驚聲道:“是那位前輩麼?嘿。這小子好造化,只不過,那位前輩的道場,嘿嘿,進入容易,想要出來,可就難嘍。”
太玄真一道祖沒吭聲。他只是看着殷血歌笑着。
殷血歌想起了當日和第一至尊見面的時候,第一至尊對他說過的話。等他到了地仙修爲,就給他找一個好老師?看來太玄真一道祖所說的那人,就是第一至尊說的那人了。
會意的向太玄真一道祖點了點頭,殷血歌閉上眼,再也不說話。
他已經明白了在仙界有靠山、有後臺的好處。當日崇元不就是仗着他是九華宗弟子。所以才如此的驕橫跋扈麼?哪怕已經被金一一鞭子打得面容全非,他居然還敢讓盤咟去找自己的麻煩,無非就是仗着他背後有道祖撐腰而已。
‘道祖’這個詞看似簡單,但是在仙界,有了這面護身符,真正是沒人敢招惹的。崇元也就是不幸,碰到了殷血歌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傢伙。否則崇元以他的出身,以他九華宗弟子的身份,圊雲州這邊的事情,或許早就被他順順利利的拾掇下來了。
崇元都能如此,等到殷血歌也成了道祖的門人,以他的底蘊,這仙界大可橫行。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恰好是一個月後。太玄真一道祖突然睜開了雙眼,兩條明淨的光芒從他雙眸噴出,落在了虛空中那不斷散發出空間波動的原點上。
“爾等進去,一切小心行事。鴻蒙道宮玄妙無方,無窮盡的機緣等着你們。九翁道祖的門人雖然提前你們一個月進去了,但是機緣乃天定,他們或許一無所獲也未嘗可知。總之。你們進去後一定要謹慎小心,屬於你們的機緣,只管拿下就是。”
‘屬於你們的機緣,只管拿下就是’!
殷血歌笑了。他明白了太玄真一道祖的一絲——屬於你的機緣,只管拿下;如果有人敢和你搶,只管一巴掌拍死。反正有他撐腰,九翁也不敢打擊報復。
站起身來,殷血歌看了看站在身後的幽泉、盻珞、一葉、青丘炎,以及崇元、盤咟、林翬等一衆下屬,用力的拍了拍肩膀上的血鸚鵡,狠狠的點了點頭,然後化身一道血光就闖入了鴻蒙道宮中。
身體被那原點吞沒之前,殷血歌大聲喝道:“都隨我來吧,有好處,只管搶。”
太玄真一道祖只是暗示殷血歌他們可以放手搶奪,但是殷血歌可不像這些道祖這麼含蓄,他堂皇的叫喊出了那個‘搶’字。九翁和太皓妙一的臉色都有點不好看,太皓妙一輕哼了一聲,他身後大羣的修士、仙人也都紛紛闖了進去。
太玄真一道祖和太乙真武道祖身後的衆多門人弟子也是紛紛向自家祖師行禮後,放開各色仙器護住了身體,同時駕馭遁光闖入了鴻蒙道宮中。
四位道祖孤零零的懸浮在虛空中,過了許久,太乙真武突然掏出了一個月前九翁輸給他的那一瓶丹藥:“還要等一年呢,打個賭吧,誰的門人弟子得到的好處最多?”
九翁氣急敗壞的看着那一瓶九轉龍虎丹,咬牙道:“好,我跟你賭了!”
太皓妙一則是向太玄真一道祖嘆了一口氣:“這一次門人弟子也不知道會死傷多少。就算是我們親身進入,這風險也是極大的。”
太玄真一道祖沉默了許久,這才緩緩點了點頭:“風險,自然是有的,但是機緣,不管修爲高低,只看氣運。或許我們進去一無所獲,而一個金丹弟子卻能離地得道,誰說得準呢?你們挑出來的,都是自家門下氣運最隆的弟子吧?”
四位道祖不再吭聲,他們只是靜靜的看着那原點,等待着自家門人弟子的好消息。
鴻蒙道宮的確風險無窮,四位道祖都不敢輕易闖入。他們分別挑選了門下氣運最隆,自修煉以來奇遇最多、進境最猛的弟子作爲先哨踏入道宮,爲他們先行探路。
比如說九翁這次就帶來了他們門下一位氣運逆天的奇才——這人紅塵凡人家族出身,收入九華宗後五歲修煉,十二歲金丹,十六歲元嬰,二十歲元神,一路修煉上去,短短五十年就成就地仙正果。
九翁暗自盤算着,這位已經被九華宗定爲重點培養對象的門人。或許能夠給他帶來一份驚喜吧。如果他能將鴻蒙傳承直接帶出來,也就省去了九翁親身冒險。畢竟這是鴻蒙道宮,九翁對此也是很有幾分恐懼。
殷血歌闖入了原點中,一陣的天旋地轉之後,他沉甸甸的摔在了一座宮殿的屋頂上。四下裡沒人,就連趴在他肩膀上的血鸚鵡都不見了蹤影。也就是說,鴻蒙道宮的禁制。將他們所有人都分開了。
站在宮殿的屋頂上向四周看去,四面八方都有說不出什麼顏色,但是靈光閃爍的煙雲升騰,以殷血歌如今的目力,居然只能看出去數百米遠近。
他腳下的宮殿乃青磚碧瓦,佔地有畝許左右。大殿上下乾乾淨淨,不見絲毫塵埃。大殿四周都環繞着綠水寶樹,樹下生有各種靈藥靈草,而且這些靈藥靈草都格外的豐美肥厚。在一株起碼十人合抱的大松樹下,殷血歌駭然見到了一塊足足有十幾丈方圓的血靈芝。
十幾丈方圓的血靈芝通體流光溢彩,奇異的香味撲面而來。殷血歌都不知道這血靈芝到底生長了多少年,居然能生得如此巨大。而且在那血靈芝的根部。一個身高一尺左右,生得粉白細嫩,身穿一件紅色短衫的孩童正懶洋洋的趴在那裡打瞌睡,這株血靈芝居然已經成精了。
舔了舔嘴脣,已經修成人身的血靈芝,這可是天地靈珍,絕對有肉白骨起死人的功效。
看着那百米外的血靈芝,殷血歌縱身一躍。就要飛撲過去將那血靈芝生擒活捉。但是他剛剛跳起來,就覺得渾身血元空蕩蕩,什麼遁法遁光根本無法施展,他就好像一塊石頭一樣沉甸甸的從屋頂上摔了下去,硬邦邦的摔在了地板上。
這裡的重力奇大,起碼是外界的萬倍以上。殷血歌從高有十幾米的地方摔下來,比從在兩儀星的萬丈懸崖上摔下來還慘。‘噹啷’巨響聲中。他的額頭撞在青色石板鋪成的地面上,額頭上火星四濺,一個鵝蛋大小的肉瘤很快就冒了出來。
殷血歌痛得眼前金星亂閃,他雙手抱着腦袋縮在地上一陣亂滾。
自從修煉了鴻蒙血神道。他的肉體越來越堅固,越來越強橫,普通飛劍法寶根本傷不到他的油皮,他何曾吃過這麼大的苦頭?但是這裡是鴻蒙道宮,這裡的天地法則都被奇異的力量扭轉,這裡的地面比他的腦袋堅硬何止萬倍,加上那巨大的衝擊力,他的腦袋上磕出肉瘤子也是正常的。
連連抽了好幾口冷氣,殷血歌踉蹌着站起身來。
仙識內視,殷血歌發現他丹田中血海還在,但是血海絲毫波紋都沒有。一股奇異的力量禁錮了他的法力,讓他一點兒力量都抽調不起來。在這裡,他只能依靠強橫的肉體行事,什麼神通秘法都成了空談。
“該死。”殷血歌暗罵了一句,搖搖頭,他小心翼翼的向那血靈芝走了過去。
但是剛剛走了沒幾步,就聽得一連串的腳步聲傳來,兩名身穿青色道袍,袖子上用銀色絲線勾勒出了一片雲煙飄渺的仙山,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九華宗門人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
一邊跑,這兩個倒黴的九華宗道人還在那裡大喊:“救命啊,救命,哪位道友救命啊!這仙獸好生厲害!”
話音未落,這兩個九華宗道人已經跑到了這一座宮殿前。對比外界強出了上萬倍的重力呼嘯壓下,兩個仙人渾身仙力同樣被禁錮起來,兩個倒黴蛋慘嚎一聲,就和殷血歌一樣,結結實實的趴在了地上,腦門重重的磕在地上。
但是殷血歌肉體強橫,他磕了個肉疙瘩還能爬起來。
這兩位仙人可是最正統的法修,他們的身體可沒有殷血歌這樣變態。兩個仙人的腦袋摔在地上,當場摔得頭骨碎裂鮮血四濺。兩條青光纏繞的仙魂怒吼着從他們體內衝出,不知所措的懸浮在了半空中。
“這,這,這……”兩個仙人慾哭無淚的看着對方。只是摔了一跤,他們都還沒看清四周的動靜,居然就摔死當場?
殷血歌對九華宗的門人可沒什麼好感,尤其是崇元開始爲了玄天府令的職位找他的麻煩後,他就對九華宗充滿了敵意。看到兩個仙人狼狽的摔死,殷血歌‘哈哈’大笑了幾聲,然後一個虎撲衝了過去,揮起拳頭就將他們的仙魂砸成了粉碎。
可憐兩尊天仙,就連殷血歌的影子都沒看清,就被打得魂飛魄散。
蹲在兩個天仙的身邊,將他們身上的各種寶物搜刮一空後,殷血歌心滿意足的站起身來。
“機緣天註定,命也是天註定,看來你們註定死在這裡。怪老天吧,不要怪物。或者你們膽大,怪你們九翁老祖也沒問題。”殷血歌笑得很燦爛,然後他一個縱身躍起,橫跨了百米距離,一把向那血靈芝所化的孩童抓了過去。
那正在沉睡的血靈芝真靈突然睜開眼睛,他張開嘴,一道惡風裹着黑氣向殷血歌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