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慘嚎,七八個黑林城的修士打着滾兒飛了出去。
他們的身體已經被切開了十幾條深入內腑的傷口,大量鮮血混雜着顏色怪異的體液從傷口內噴灑出來。幸好這些修士都結成了元嬰或者凝成了元神,他們的生命力遠比凡人強悍許多,否則這樣的傷勢已經要了他們的性命。
但是他們現在的傷口已經給他們造成了極大的威脅,如果沒有及時的救治,他們的肉體定然崩毀死亡。以神煌戰場惡劣的環境和貧乏的資源,他們的元嬰、元神找不到奪舍附體的對象,同樣無法得到天地靈氣的滋養,他們最多拖延數十年時間,元嬰、元神也會崩潰。
這些修士又驚又怒、又是恐懼的尖叫着,不知所措的看着那些從空氣中浮現的黑甲神靈。
就是這些傢伙剛剛出現,就順手給了他們沉重的一擊。這些實力很是不弱,在神煌戰場惡劣的環境下熬煉出來,比仙界的同階修士強出一大截的土著修士,就好像燈紗罩外的蛾子一樣,被這些黑甲大傢伙一巴掌拍飛了出去。
這些人身上的黑色甲冑造型扭曲而猙獰,甲冑的各個部件之間用閃耀着刺目血光的活動部件鏈接起來,通體黑色的甲冑,配合上關節處血色的閃光,這些傢伙看上去就好像血獄中衝出的惡鬼。
他們的面甲上雕刻的圖案,也正是一張張血淋淋的鬼神面孔。
他們的手肘、膝蓋等關節部位,凸起了形如牛角一般的利刃。
將他們手掌緊密包裹在內的護甲一片片細緻而精密。長有半尺的黑色利刃從指甲內彈出來,就是這些鋒利而尖銳的利刃切割在了那些修士的身上,將他們打飛之餘,還給他們身體帶來了慘重的傷害。
將近一百名身穿黑色甲冑的神靈從空氣中冒了出來,他們無聲無息的將黑林城的這支狩獵隊伍團團圍了起來,雙眸閃爍着猩紅的光芒,冷厲而無情的俯瞰着比他們矮了一大截的黑林城所屬。
殷血歌快速的退後了一步,他手指一彈,十幾顆血丹激射而出,落入了那些被重創的修士嘴裡。這些修士掙扎着在地上爬動着。很快的回到了自己同伴的身邊。他們身上的傷勢很快的癒合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急速癒合。
多爾伽德聲嘶力竭的尖叫着:“該死的,神罰,你們一定要趕盡殺絕麼?他們是我們命運一族的希望,你們這樣做。徹底破壞了我們各族之間的盟約。如果引發可怕的神戰。 這都是你們的責任。”
被多爾伽德稱之爲神罰的黑甲神靈們一言不發,一動不動,他們只是冷厲的凝視着殷血歌等人。猩紅色的眸子裡寒光急速的閃爍着,似乎他們正在用某種奇異的方式相互交流。
身體輕盈的向後一彈,殷血歌落到了兩個被捆得死死地孩童身邊。血歌劍輕盈的一分,分成了兩柄一模一樣的血色長劍架在了兩個孩童的脖頸上,殷血歌雙腳踏在了兩個孩童的後心上,冷聲喝道:“你們不想他們死在這裡吧?如果你們敢靠近一步,那麼……”
殷血歌的話剛剛出口,還沒來得急說完他的威脅之詞,這些身穿黑甲的神罰就整齊劃一的上前了一步。一名面甲整個成血色,唯獨面甲上的鬼神雙眸呈黑色,顯得格外猙獰邪異,分明是這一隊神罰首領的傢伙冷聲喝道:“你可以殺了他們,正好免去了我們的手腳。”
不等殷血歌開口,神罰首領就繼續說道:“如果我們殺了他們,那麼神戰不可避免。但是如果是你們這些卑賤的、無恥的仙人殺了他們,一切都會平安無事。所以,殺了他們吧,不用顧忌我們。”
殷血歌默然無語,老刀疤等老卒、新兵同時翻起了白眼。
多爾伽德厲聲怒喝着:“他們是我命運一族的希望,你們不能這麼做。”
神罰首領憤怒咆哮着:“但是他們是我們的噩夢。多爾伽德,你應該知道命運雙子是多麼邪惡而可怕的存在。你們命運一族無比歡喜他們的降臨,但是對我們來說,這無疑是滅頂之災。”
多爾伽德掙扎着擡起頭來,他想要站起身來,但是老刀疤狠狠的一刀柄砸在了他的後頸上,砸得多爾伽德慘嚎一聲,腦袋重重的撞在了地上。喘息了一陣,多爾伽德擡起頭,厲聲喝道:“不會的,現在的神靈一族已經淪落到眼下的局面,你們擔心的事情,不會出現。”
神罰首領冷笑了起來,他雙手抱在胸前,鋒利的指刀輕輕的彈動着自己的護臂,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他冷聲喝道:“我們擔心的事情,不會出現。但是萬一,不,不是萬一,而是有很大的可能,我們擔心的事情真的出現的話,難道要讓我們所有人的命運被抽離,成全這一對危險的小崽子?”
多爾伽德張了張嘴,卻半天沒能開口。
殷血歌狠狠的對着多爾伽德的腦袋悶了一腳,他攤開雙手,看着神罰首領沉聲道:“諸位,這是你們內部的事情,我們不樂意插手,所以……”
“噢,不!”神罰首領打斷了殷血歌的話,他慢條斯理的彈動着指刀,輕輕的說道:“殺了這一對該死的小崽子,你們才能安全的離開。我會信守諾言,只要你殺了他們,那麼你們就能安全離開。因爲我必須留下證人,是你們殺了這一對邪惡的命運雙子,而不是我們下手。”
殷血歌沉默不語,老刀疤的眼珠子嘰裡咕嚕的轉動着,一衆黑林城的仙人和修士大眼瞪小眼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家都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眼下的局面。
神靈和仙人之間的戰爭持續了無數個量劫,無數年來。仙人屠殺了無數的神靈,而神靈一族一次次的反擊,也讓數以億萬的仙人徹底隕落,就連輪迴的希望都失去了。兩族之間有着血海深仇,按照常理說,神靈一族的任何諾言,仙人們都是不會相信的。
這些神罰的實力強橫,人數衆多,起碼殷血歌所在的這一支狩獵隊伍,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雙方一旦交手。那勢必是一場殘酷的屠殺。
或許。他們只能選擇相信這個神罰首領的話,殺了這一對命運的雙子,博取那一線渺茫的機會?
“我不會殺了你們。”神罰首領輕鬆的笑着:“螻蟻們,一如我剛纔所說的那樣。我們不能親自動手殺死這一對兒邪惡的雙子。所以。只能是你們下手。我們必須留着你們的性命。對命運一族做一個交待,所以,你們可以活下去。”
輕鬆的聳了聳肩肩膀。神罰首領得意洋洋的向身邊的那些同伴笑着:“你們看,我就說,我們不一定會有危險。殺死這一對兒該死的小崽子,命運一族肯定會瘋狂報復我們,但是隻要不是我們出手,這事情就和我們無關了嘛。”
“多爾伽德這老傢伙帶着這一對兒小崽子逃到神煌戰場,我就預料到他們會碰到這樣的事情。不出我所料,他們果然淪入了困境,而我們是主宰一切的神,一切都盡在我們掌控之中。”
神罰神靈們紛紛笑了起來,他們笑得渾身亂顫,雖然隔着厚厚的面甲,但是殷血歌也能想象他們眼下的嘴臉。
殺死這一對兒命運的雙子?很好,雖然能夠躲開眼下這些神罰神靈的攻擊,但是接踵而來的就是命運一族的報復。小小的黑林城,能夠承受那樣的報復襲擊麼?
如果不殺死他們,那麼這些神罰神靈會不會一不做二不休,連帶着殷血歌他們一起幹掉?最後他們依舊能夠將殺死這一對兒孩童的罪責,全部推到殷血歌他們的頭上。一如這個神罰首領所言,他們掌控了一切,眼前的局勢無論如何發展,對他們都是有利的。
‘鏗鏘’一聲,一名神罰神靈不耐煩的拔出了自己背後揹着的血色長刀,刀鋒指向了殷血歌。
“卑賤的螻蟻,該下手了。砍掉這兩個小崽子的腦袋,你們就可以安全的離開。我們會一五一十的將我們的所見所聞告訴命運一族,讓那羣瘋子來找你們的麻煩。雖然你們最終會被剁成肉醬,但是起碼你們能多活一段時間,不是麼?”
殷血歌急促的喘息着,他看了看老刀疤,渾身冷汗淋漓,凌亂的長髮被汗水一縷一縷貼在臉上的老刀疤也正緊張的看着他。兩人對視了一陣,老刀疤突然厲聲呵斥起來:“老東西,你不是說你們的王被刺殺,你們的勇士被屠戮麼?按理說,你們命運一族,已經和他們幹上了。”
多爾伽德剛剛纔說,他們命運一族的王被刺殺,他們族中的勇士被人屠戮,這一切都是因爲這一對兒命運雙子。按理說,命運一族面臨這樣的打擊,他們已經和其他神靈幹上了。神罰神靈們來到這裡,他們應該一句廢話都沒有的直接下殺手,他們爲什麼還要脫褲子放屁,多費一道手腳?
多爾伽德的眼睛驟然一亮,他掙扎着擡起頭來,向着那些神罰神靈獰笑了起來:“哈,哈哈,你們不敢對我們尊貴的王子下手,是因爲那些尊貴的大人們從沉睡中甦醒了麼?命運雙子的出現,讓那些尊貴而古老的大人們不惜浪費生命從沉睡中甦醒?”
神罰神靈們的身體驟然一僵,他們身上散發出的凝實猶如鐵牆的殺意也爲之凌亂。
沉默了好一陣子,神罰首領突然舉起了右手,他緊握拳頭,向着殷血歌狠狠的一拳揮了下來:“該死的,我早就告訴過你們,不要想着避開某些麻煩。只能是我們親自出手幹掉這對小崽子。就算命運一族要報復,那麼就讓他們去找我們上面的人去報復吧。”
殷血歌長嘯一聲,面對那神罰首領劈頭蓋臉打下來的一拳,他一道諸天崩毀大手印筆直的轟了上去。
他沒有動用自己的仙力,而是從血海鬼卒中抽取了十幾位金仙的全部血元凝成了這一道大手印。這一擊的力量。已經達到了金仙巔峰的層次,放在仙界的星空中,這一擊可以輕鬆的摧毀一顆太陽。
但是那神罰首領的重拳宛如來自太古洪荒的上古星辰,狠狠的撞在了殷血歌釋放的血色手印上。
一聲巨響,血色手印轟然裂開,血色狂飆向着四面八方橫掃出去,偌大的獵場劇烈的震盪起來,方圓萬里的獵場突然裂開了數十條又深又長的裂痕,邊緣好些陸塊崩塌,向着深不見底的地裂峽谷的深處墜落了下去。
一路上那些大大小小的陸塊相互撞擊着。偶爾撞在了從懸崖上凸起的其他平臺上。頓時有巨大的衝擊聲從下方傳來,掀起了一道道狂飆在峽谷內衝擊翻滾。
殷血歌的瞳孔縮小到了針尖大小,他看着那神罰首領轟下的重拳,突然明白這是一個堪比大羅境的恐怖存在。他的這一拳。隱隱有一股天罰的氣息蘊藏在內。那是天地法則的力量。
諸天崩毀大手印同樣蘊藏了毀滅法則的氣息。從天道法則的本質上而言,諸天崩毀大手印蘊藏的法則本質並不比這個神罰首領的天罰法則弱小。但是凝成這手印的血元力只是來自於一羣金仙,他們提供的仙力在品質上遠遠比不上這個神罰首領的力量。
用某種不確切的比方來形容:
殷血歌的諸天崩毀大手印。已經完美的擁有了一柄利刀的形狀和意境;他完全掌握了諸天崩毀的毀滅法則,這柄刀無論從哪一方面看,都是一柄完美的利刀。但是因爲血海鬼君們自身的侷限,他們提供的只是金仙級的血元力,所以這柄刀空有刀的形狀和刀的意境,但是他的材質卻是用普通木材製成。
雖然金仙的元力可以比擬爲某種堅硬、緻密的上好木料,製成木刀後,在強者手中依舊能發揮出驚人的殺傷力。
但是神罰首領打出的這一拳,蘊藏了天罰法則的這一拳,則是無論是形狀、意境都是一柄同樣完美的利刀。而組成這柄利刀的材料,更是實實在在的百鍊精鋼。
一柄鋼刀和一柄木刀,形狀同樣完美,造型毫無瑕疵,刀意渾然一體,但是他們的材料相差太大,所以木刀和鋼刀稍微一接觸,就立刻崩斷。
重拳落下,殷血歌放棄了自己參悟出的各種血海神通,而是驅動無上聖體,蠻橫的一拳迎了上去。
一聲巨響,殷血歌的身體微微一晃,向後倒退了兩步。他死死地凝視對方,突然放聲笑了起來:“不過如此,按照我們的話來說,你也只是剛剛踏入大羅境界,你的肉體力量,甚至還不如我。”
神罰首領的身體劇烈的震盪着,身體不受控的向後連連倒退。他每一步都在地上踏出了一個長寬數丈的大窟窿,濺起無數的泥沙草屑。他一連向後退出了數十里,這才勉強的穩住了身形。
殷血歌放聲大笑,他的大袖一捲,將兩個孩童一把卷入了自己的袖子裡。
其實剛纔兩人重拳撞擊,殷血歌連那兩步都不用倒退,神罰首領的肉體力量遠不如他,被殷血歌調動無上聖體狠戾一擊,神罰首領的手臂骨骼都被震碎了。但是剛纔殷血歌踏在這兩個孩童的身上,如果他不向後倒退的話,神罰首領重拳蘊藏的力量就會透過殷血歌的身體,震碎這兩個孩童的身體。
所以殷血歌這才主動的倒退,將自己受到的反震力量悄無聲息的送入了地下深處。
將兩個孩童捲入了袖子裡,這兩個孩童就算是正式成爲了殷血歌的俘虜。他向老刀疤扭頭咆哮道:“老刀疤,我們闖出去。不管這兩個小傢伙是什麼身份,總之他們是我們的俘虜,他們這麼值錢,可不能白白的殺了。”
шшш ¤т tκa n ¤℃ O
老刀疤長嘯一聲,常年鎮守在神煌戰場的老卒,也沒有一個是膽小怕事、貪生怕死的貨,骨子裡的兇狠氣息衝了出來,老刀疤厲聲喝道:“闖出去。兄弟們,闖出這裡,咱們都能發達。”
一把抓起多爾伽德,老刀疤獰笑道:“命運一族的報復?啊呸,只要這兩個小雜種能出手,我們全隊都能調回主城駐守。進了主城,我們還害怕什麼命運一族?”
黑林城的仙人、修士們士氣大作,他們猶如瘋虎一樣結成突擊陣型,不惜耗費法力的沖天飛起。
神罰神靈們紛紛衝向了殷血歌爲首的衆多黑林城仙人和修士,他們身上彈出了無數柄鋒利的尖刀,就好像刺蝟一樣向着衆人絞殺了過來。這些神靈肆無忌憚的將自己的全部氣息釋放了出來,其中赫然有三尊金仙級的神靈,其他人全部是高階天仙境的存在。
加上那個剛剛踏入大羅境的神罰首領,這支可怕的力量甚至能夠將黑林城徹底抹去。
但是他們不幸碰到了殷血歌這個實力不能以境界來估量的怪物,他們還沒衝到黑林城衆人身邊,殷血歌眉心一道黑氣衝出,幽冥十八禁圇塔呼嘯着噴出,十八尊金仙級的鎮獄鬼王揮動着各自本命鬼器,狠狠的向着這些神罰神靈當頭砸下。
一陣淒厲的慘嚎聲傳來,數十名神罰神靈被打得渾身甲冑碎裂,血水猶如廉價的山泉一樣噴出。
幽冥十八禁圇塔的塔門開啓,一道黑氣卷出,將這些受到重創的神罰神靈一骨碌的捲了進去。
“走!”殷血歌一聲長笑,他收起塔獄,帶着衆人快速向黑林城遁去。
殘破不堪的獵場上,只有右臂受到重創的神罰首領單膝跪在地上,仰天發出一聲不甘的,猶如受傷猛獸一般的怒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