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些剝了皮的肉身以極快的速度下移,很快就能到洞底,法鏡隨着胡天讓的口訣變幻出紫色的光芒,那些原本快速移動的孽障突然停住了,像被施了定身法術一樣,趴在石壁上動彈不得!李然等三人端着槍心裡緊張萬分,本能的反應就要開槍自衛,但胡天讓有言在先,他沒發出口令之前,絕不能開槍。
胡天讓也是心跳加速,自己必須一擊即中,否則這千年靈胎一旦失去控制,這洞裡的所有活人恐怕都要遭殃。
鎮靈尺“唰”的一聲自胡天讓的腰間彈出,只見一道青藍色的光芒閃過,胡天讓虎步龍行、足不染塵,輕飄飄踏風而行;眉低垂、眼微閉,鎮靈訣念念有聲。隨着胡天讓腳步驟停,大喝一聲“走!”只見那剝了皮的肉身扭曲成一團,彷彿被放了氣的氣球一樣,身形急劇萎縮,最終縮成一個只有拳頭大小的肉球。
胡天讓見時機成熟,鎮靈尺在空中快速挽出一團藍色光焰,隨後以右足爲軸,飛速旋轉。鎮靈尺的藍色光焰隨即幻化爲凌厲的罡氣,卷的那十隻肉球連同洞內碎石隨之騰空而起,快速飛旋。隨着胡天讓口中爆喝一聲:“回!”只見那在空中旋轉的肉球像弓箭一樣彈射而出,直指地上橫臥的陶俑,隨着“嗖、嗖”不斷的聲響,那肉球居然從陶俑頭頂的洞口鑽入體內!胡天讓眼疾手快,從伏魔袋中摸出鎮靈符,以極快的手法貼於陶俑天頂的洞口,旋即身形一閃,貼於一側石壁,方纔對李然等人大喊一聲:“打!”
李然等人早已等的心焦,聽到胡天讓口令,三條MP9同時發射,“噠噠噠”三條火舌迸發,無數發子彈精準地擊中地上的陶俑,只聽此起彼伏的的淒厲的叫聲響徹地宮上空,震耳欲聾的槍聲絲毫掩蓋不了那叫聲的慘烈!
一片電光石火之間,地上的陶俑碎成了粉末。
見靈胎已被擊碎,胡天讓收了法鏡和鎮靈尺兩件法器。如果說李然之前認識的胡天讓是玄學大宗師,掌握着不可泄露的天機,那今日所見這一通神術,儼然就是職業捉妖人,心底對胡天讓更多了幾分敬佩!
方纔一陣槍聲,昏厥的衆人大多已被驚醒,此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第一反應就是看向兩側石壁,嘴裡還大喊着“救命!”
待看清已不見了那猙獰恐怖的肉身,才慢慢平靜下來,左顧右盼地看着胡天讓幾人,試圖從他們臉上求證發生了什麼事情。
“胡大師,我們還活着吧?”樑作書縮做一團,怯生生地問胡天讓。
“活的很好,不信掐自己一下試試!”胡天讓笑着說。
沒等樑作書掐自己,旁邊的盛夏悄沒聲的在他大腿上狠狠擰了一下,疼的樑作書“吱哇”亂叫,衆人見狀,雖然驚魂未定,卻又笑的前仰後合。
“老胡,剛纔那些東西,難道是靈胎的肉身?”李然對方纔發生的一切,仍舊覺得雲裡霧裡,急於求證。
“你瞭解‘三魂七魄’的說法嗎?”胡天讓問道。
這些魂魄之說,李然只是小時候聽祖奶奶當民間故事一類的講過,讀書以後慢慢對這些封建迷信之類的認知慢慢就沒了興趣,自然不屑於去了解,此時胡天讓問起,李然只好茫然都搖搖頭。
“古人認爲魂是陽氣,它指人的精神靈氣,構成人的思維才智。魄是陰氣,粗糲重濁,構成人的感覺形體。魂魄協調陰陽,才能保持生命存在。人死,說明陽氣散盡,魂歸於天,自此陰陽不調,魂魄分離,形體骨肉則歸於地下。換句話說,魂是陽神,魄是陰神!我們方纔所見,就是靈胎的魄、也就是陰神,除非是他們主動現身,否則只有在法鏡的鎮壓下才得以顯現,我之所以讓你們等我口令動手,也就是要等它陰神歸位,這樣,才能讓他們魂飛魄散,不得復生!”胡天讓這才解釋了其中原委。
“我現在有一件事還是不明白,這些陰神原本不是被劫若巫師封存在靈胎之內嗎?爲什麼會出來了?”李然問道。
這個問題也是大家共同的疑問,於是胡天讓說:“我猜測,這些被封存的靈胎是因爲生前經受了比地獄酷刑更慘烈的痛苦,所以歷經數千年陰神不定、怨氣不散,變成索命的厲鬼,衝破軀殼!你看那些屍骨,我們姑且就說那夥盜墓賊吧,估計就是被這些靈胎的陰神活活嚇死了!”
衆人連連點頭。
“胡大師,你介不介意收一個外國徒弟?我想拜你爲師!”英國人艾莉絲雖然剛纔沒有見識到胡天讓的神通,但這一路之上早已被胡天讓的能耐折服。
“要拜師也是我先拜,我們老祖宗的規矩,都是傳內不傳外、傳男不傳女,對吧胡大師?”方若愚性格活泛,不放過任何一個開玩笑的機會,嬉笑着接過艾莉絲的話說。
“爲什麼?”顯然艾莉絲不知道老祖宗的規矩是什麼,一臉認真的反問。
“老祖宗的規矩哪有爲什麼,規矩就是規矩......”
一路之上每走一步都驚險無比,一行十幾人難得有如此輕鬆的時候,胡天讓、李然等人也樂得聽他們鬥嘴。
玩笑歸玩笑,胡天讓還是發現方若愚這小夥子資質不錯,如果不是這非常時期,他還真有收徒的打算,而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老胡,我們這一路誤打誤撞走到這裡,我越來越恍惚了,按你的說法,線索的指向就在此處,可是我們一路上只顧降妖伏魔了,現在靈胎也打了,出路還是找不到,難道我們的目的地就是困死我們的這座地宮嗎?”李然心裡確實有這樣的疑惑,所以忍不住再次向胡天讓求證。
“不會錯的!”胡天讓斬釘截鐵地說:“第一,來地獄之眼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從進入死亡谷開始,我們每走一步都印證了羊皮冊的記錄;第二,是這一路的線索把我們帶到了這裡,所以,大夥大可放心!”
既然胡天讓如此肯定,李然稍稍覺得心安了一些。
“胡先生,現在這地宮的門已經被封了,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凌峰問道。
“不是還有一個地方沒被封嗎?”胡天讓說着,指了指凌峰的身後。
凌峰轉身一看,胡天讓所指竟然是之前和李然一起發現的地宮內室的洞口。
“你的意思是進內室?”凌峰遲疑地說。
“目前所有的線索都斷了,我們只能另闢蹊徑!我相信所謂隧道被封,只是下葬之時巫師的障眼法,秘密一定也在這墓室裡!”胡天讓之所以如此說,是因爲覺得探索內室是勢在必行了,沒有退縮的餘地。
李然想了想,同意胡天讓的說法。
這時,駱棐忽然發現人羣裡好像少了一個人,清查了一下人頭,確實少了一個。心裡大驚,忙問道:“誰看見老莫了?老莫不見了!”
李然等人也大吃一驚,剛剛明明這些人都聚集在一起,被自己和凌峰、盧克護在身後,怎麼可能會丟呢?
“糟了!”胡天讓好像想到了什麼,大驚失色!
“怎麼?”衆人問道。
“剛剛有十具陰神,而靈胎只有九具......”胡天讓不敢再說下去了。
沒錯,衆人都很清楚,剛開始就有一具靈胎軀殼被李然踩碎了,如此這般,就是隻有九具靈胎陰神歸位,那麼第十具去了哪裡?
“老胡,有沒有可能老莫被陰神附了體?”李然忽然想到了這個驚悚的結果。
“我所擔心的就是這樣!”胡天讓哆嗦了一下,接着說:“可能性非常大!”
胡天讓這句話,讓所有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那會怎樣?”李然一字一頓地問道。
“要麼他殺光我們所有人,要麼我們殺了他!”胡天讓悽然地回答道。
聽聞此言,衆人驚呼一片,不知所措。
“諸位,萬般無奈皆因事態發展的必然結果所引起,所以我們現在不必如此悲觀!”李然見衆人神情悽悽,只得繼續給大家打氣。
說完,李然又問胡天讓:“現在是不是得先找到老莫再說?”
“不必找了,陰神藉助老莫的肉身隱藏起來,除非他現身,否則我們很難找到他!再者,我覺得他一定會出現,大家保持警惕!”胡天讓說。
說完,胡天讓徑直朝凌峰身後的地宮內室走去,邊走邊說:“大家跟我來,不要走散!”
李然等人見狀,不再多說什麼,讓駱棐帶着封胤等人先走,自己和凌峰、盧克保持隊列,前後護佑。
胡天讓走在最前面,剛到墓室石門邊上,就感到一股強勁的陰風襲來,雖不見一物,仍覺得毛骨悚然。胡天讓立在石門前,單掌立於胸前,心中默唸:“天門動,地門開......”,念畢,雙手扒住石門一側,使勁往旁邊推去。
那石門本來已經是半開狀態,經胡天讓奮力一推,應聲而開。
洞內漆黑一片,不見光芒。胡天讓打開手電筒,率先鑽入洞內,其餘衆人緊緊跟在胡天讓身後,先後進入。
這地宮內室比外室更加開闊,且明顯經過能工巧匠的精心打造,整體墓室呈一個圓形,拱頂,有點類似古代遊牧部落的氈房,也像羌國古城遺蹟裡的神殿。墓室的主要結構由七根方形的石柱支撐頂部穹頂的造型,石柱打鑿的十分精細,但石柱中間的石壁略顯粗糙。封胤教授推斷,這石壁應該是古羌人在山體內部直接開鑿的一個石洞,爲防止山體坍塌,所以又鑿刻了巨大的石柱作爲支撐,在完全不借助機械力量的前提下,將如此高大粗壯的石柱立在這墓室之內,古人的智慧簡直匪夷所思!
墓室的正中有一個八角形的地坑,地坑直徑目測超過二十米,中間石臺隆起,石臺正中赫然擺着一具棺槨,棺槨周圍的石臺之下,有暗紅色的液體,浸滿地坑。人一靠近,一股奇異的香味撲面而來。
棺槨呈烏黑色,周身不見任何紋飾,那棺木幾乎和黑灰的石臺融爲一體,剛開始衆人以爲是石棺,走近細看,忽然覺得眼熟。李然略一細想,腦子裡忽然閃現出屍魔嶺上那些通體烏黑的烏株木來。是什麼人有如此的神通,能伐來烏株木製作棺木?
而奇怪的是——槨蓋居然是打開的!
這槨蓋到底是盜墓賊打開的?還是其他什麼東西打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