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道:“他原本是一口鎮魂器,負責守護十九殿下的識海,我在北海關和他交過手。他的本體是全血玉,粗胚剛成,天現異象,助其開了靈智,乃是曠世奇寶,可惜畢竟走了偏門,不然苦修千年,已經是巨頭的存在,我想拿住他,只怕癡心妄想!”
李若乘忽然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着李修,既有感激,也有抱歉,畢竟剛剛她的那番話,其實是比較重的。她不用李修說,也已猜到了李修帶她來這裡的目的。
李修笑了笑,道:“這一路走來,你的事一直就是我的事,不用感動成這樣吧?”
李若乘本想說句感謝的話,但這時候卻發現這兩個字已經顯得多餘,美目盯着李修看了良久,她才終於開口說道:“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我……我的過去畢竟不乾淨,你,不值得……”
李修的眼神也少有的溫柔道:“誰都有段過去,你別看我年紀不大,可在我的故鄉,因爲星球資源貧乏,需要大肆掠奪,我手底下也不乾淨,我的家族滅過太多族羣,我更是遇難到此!因果輪迴,報應不爽啊,人生在世,註定有很多事情是我們不能自主的,這是環境和家庭所帶來的罪惡,在我們沒有能力改變之前,只能隨波逐流!當初你決定棄魔修道的時候,我一口答應下來幫你護道,其實我心裡也想試一試,看我能不能也重新來過。畢竟很多思想觀念是從小養成,說起來,這一路也多虧了你的陪伴,才讓我有勇氣站出來,並且創出三尸法訣,決定做點有意義的事。所以,棄魔修道的人並不止你一個,若乘,到了現在你還不明白麼?我和你是天生的一對,能走到一起,不對你好,我對誰好去?”
李若乘還是第一次聽李修說起這些,這才明白,當初爲何他會讓自己留下來,並且承諾要給自己護道。這次她主動拉起李修寬大的手掌道:“李修,我還是要對你說一聲感謝,我如今已經踏入靈寂,許多事情,我都能幫你一起完成,我已經隱隱地感覺到自己要什麼樣的道果,應該用不了多久,我也可以創出我自己的功法。”
“好,我一直都很相信你的能力。”李修道,隨即話音一轉,道:“北宮雪這一世的修爲太弱,根基太淺,就算是我用盡全力,只怕也難以保證她完好無損,只能走一條捷徑,用我的三尸法訣,將她今生的陰陽雙神剝離出竅,避免與她前世的一切直面接觸。這是很繁瑣的事情,我估計最快也要十幾個時辰,在銀河圖裡的話,就是幾天,甚至更久,纔有可能將她所有的命運線都轉移過來,如果不這樣做,只憑她的意識,實在太微弱,根本難以駕馭吞天魔童的軀體,用不了幾天就會消散。”
原來李修帶李若乘來此,就是想給北宮雪重新尋找一個身體,吞天魔童無疑是個很好的選擇。這件靈物本來是李修預備給自己打造一個分身的,又還有成長空間,不是尋常的金屬和固定屬性的領悟,也算是北宮雪的造化了!
”這次我們的運氣不太好!”李修忽然說道。
“怎麼了?”
“我要花時間在這個節骨眼上救雪姑娘,不救她的話,她很可能被吞噬了主觀意識,成爲陌生人。但我又不想放棄解救這裡的百姓,至少要搏一搏,才能過得去我自己那關,否則,在很長一段時間,我恐怕都會道心不順!”
李若乘問道:“我需要做點什麼?”
李修道:“佈局!我觀察了很久的氣流,也可以說是氣運,整個上北郡除了天水城和個別的地方稍微好些,其餘的地方都非常散亂,尤其是白馬縣!這未必是朝廷要收回上北郡,畢竟如今的魔族勢大,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就能做到了,那樣的話,氣流的走向就會呈現一面倒,不會出現亂勢的情況!我擔心的是,上北郡的人口會被一些居心叵測的魔頭盯上!”
“的確如此,魔族高手要想染指北方,掠奪人口,就算不敢堂而皇之的明着來,對於人族的一些城池和門派,依然是滅頂之災!”李若乘道。
李修道:“魔頭想要在上北郡打開局面,開啓養魂之地,一旦成功,就很難逆轉了。以我們的實力,與其對碰,是蚍蜉撼樹,還須借力才行,不然連我們自己的小命都隨時不保,還談何救人呢?”
“你想怎麼做?”
“與其指望上北郡老一輩的強者,不如靠自己!你要儘快在明日正午之前,找到九個陽氣旺盛之地,將我的九鼎分別安置好,等九陰匯聚之時,方纔能發揮最大的奇效。我擔心那樣的地方會有魔物或者妖怪盤踞和鎮守,你獨自過去我不放心。這樣好了,我把銀河圖交給你。”
“那怎麼可以?要不……算了……”李若乘拒絕,李修纔是主要戰力,沒有了銀河圖,遇到危險,想退都退不了。與其這樣冒險,她情願違背初心,放棄救北宮雪,甚至……那些和她毫不相干的老百姓。
“不要緊,我還有一件虛空法寶,逃命用還是可以的。”說到這裡,李修用心念呼喚朵朵,朵朵在太陽之上正好無聊到了極點,她的第一本能意識強大,乃是一個微小平行世界,但主觀意識卻還如稚童一般,是微小世界的本源,主宰一切。接收到李修的呼喚,她立刻發出興奮的信號,化爲一顆眼球,瞬間出現在李修的面前,飄來飄去,活蹦亂跳的樣子,但隨即發現了李若乘,她略有敵意。
“這是朵朵!”李修介紹道:“朵朵,這是若乘,今後大家都是一家人,要和睦相處,知道麼?”
朵朵極不情願地在空中畫着圈圈,隨即飄到李修的後腦勺,藏了起來,似乎不願看見那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女人,本能上的感到反感。
李修沒有再多言,將九鼎化爲九字,交給了李若乘。隨後反手將吞天魔童和北宮雪攝走,身形一閃,便進入了朵朵的平行世界,銀河圖也打開了一個虛空芥子通道,讓朵朵出去了。很快李若乘就感應不到李修去了哪裡,但是,這銀河圖和那朵朵似乎有着座標聯繫,這讓李若乘放心不少。
換成是以前,以她的身份和修爲,怎麼敢去阻礙魔族行事?心裡難免有些發怵。
現在的李若乘再也非昔日的唐若,白馬湖之戰,就是她重新爲自己正名的一戰,此戰過後,人們再也不會記得唐若,而是隻記得李若乘三個字!
想到這裡,李若乘再也無所畏懼!
夜深人靜,夜風冷如刀鋒,一些白馬縣的難民,衣衫單薄,凍的瑟瑟發抖;更多的難民還餓着肚子,嘴脣乾裂,即便是大半夜,也還有人在井邊排隊取水,城裡實在是涌入了太多人,讓他們看不到希望,但是,這樣活着,也好過被魔頭屠殺,所以倒是無人埋怨。
巡邏的官兵,面容冷俊地走過,交叉巡防,防止這些人暴亂,管制得死死的。
突然,一連好些個人堆躁動起來,有人驚恐叫道:“瘟疫,有瘟疫!”
“怎麼回事?”
附近有好事者,也不怕死,撥開衆人,前去觀看。
只見人堆之中,竟死了人了,還有沒死的,也是面色發青,長滿毒瘡,翻着白眼,還有人口吐白沫,雖沒有斷氣,卻也出氣多,進氣少,不省人事!
“這是哪個村的人家,有沒有親戚朋友在?趕快帶他們去看郎中啊!”
“是啊,別連累大家,如果真的是瘟疫,那就慘了,我等匯聚城中,必遭連累!”
“彆着急下結論,說不定是吃錯了什麼東西,中了毒吧,趕緊送走!”
但是卻沒有人敢上去擡人。
然而很快,這一大羣圍觀的百姓也陸續倒下,有人在地上直抽搐,口吐白沫,有人的臉色發紫,有人卻在啊啊叫喚,口齒囫圇,說不出話……
奇怪的是,對於這種情況,那些巡邏的官兵,卻是視而不見。
“大人,救救我……”
“大人,求求你可憐可憐我的兒,他要看郎中,大人,求求你了……”
那隊路過的官兵看了一眼髒兮兮的小孩,緊閉着眼睛,臉色慘白,毫無血色,有的人也面露遲疑,但帶頭的官兵卻厲聲呵斥道:“滾開!”同時一腳踢開這些對他們拉拉扯扯的人,刀兵出鞘,喝道:“再敢妨礙我等公務,殺無赦!”
這樣的情況以恐怖的速度,迅速傳播到每個大街小巷,奇怪的是,關門閉戶的人家,卻沒有被感染,只不過也被嚇得不輕,很多女人和小孩都躲在被窩裡發抖、啜泣,當家的男人也是在窗戶的縫隙裡看着街頭巷尾似乎屍橫遍野的場景,也是膽戰心驚!
今夜的白馬縣,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開門,我們要出城!”
幾個城門口陸續擠滿了人,大部分都是青年壯丁,這些人跑得快,也被嚇破了膽。這入了縣城,就等於是進了鬼門關,簡直是人間地獄,還不如在外面風餐露宿,殺人魔王是可怕不假,但遲早要被朝廷清剿,只要躲起來,挺過一段時日,就能返鄉了。以前怎麼看不到這一點呢?這些青年壯丁腸子都悔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