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李修開口道:“仝盟主果然是高人,在下佩服佩服。不過錢不缺,這只是仝霸爲了竊取你氣運的手段,你一旦對他叩拜,他便立刻凌駕在你之上,日後你即便去了天柱峰,也永無出頭之日。你要知道,我能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和你剛纔的目的一樣,並無半點私心,你莫被他畫的大餅衝昏了頭腦!”
錢不缺淡然道:“你在吾峰之時向來自命不凡,並不將各位長老看在眼裡,好在你並未作出過任何出格之事,甚至還對本門有功,當初你還救過我師尊的性命,這些我都明白。”說到這裡,他話音一轉,眼中居然有怨毒之色,道:“不過我師尊當初選擇獨自留下來的時候,曾對我說過他要堅守到最後一刻,爲吾氏一脈保一寸淨土,外敵強入他自有手段應付,他所擔心的就是內鬼。李修,事到如今,你可不就是早早地打入我們內部的外賊麼?”
嗯?聽到這話,李修略微皺眉,他相信錢不缺沒有說謊,這話的確很像張魯直的說法,但此子明顯利益薰心,已經被仝霸提出的條件所打動,先入爲主,李修知道自己再如何辯解也無濟於事。
那錢不缺倒也果斷,知道自己並非李修對手,一下跪倒在仝霸跟前,連磕了三個響頭,語氣堅定地說道:“師尊在上,若能爲我報此仇,我便隨你去天柱峰,願將我所得的造化和氣運與你分享!”
“好!”仝霸大喜,這一刻,他立刻收穫到很多對他有利的信息,他成爲如今吾氏一脈火種的師尊,冥冥之中得到了某種眷顧,他深吸了一口氣,十分享受這種收穫,半晌過後,轉而道:“李修,你還有何話說?”
在北冥海深處,遙遠的蒼茫之中,一片巍峨高聳入雲的峰巒間,一位臉上長滿了青苔的老者,也不知道在那裡打坐了多少年月,此刻他睜開雙目,仝霸接收到的有利信息居然被他所共享,他開口說道:“原來如此,吾峰背後果然不止玄氏還活着,看來他們所謀甚大,你下山去傳令各島,開啓第一步計劃。不樂國此行和我的目的一樣,都是爲了探吾峰的底細,如今吾氏一脈將死絕,玄氏還未動手,說明他們已有了把握去施展他們的抱負,人各有志,不可強求,終歸不是一條心,此乃天意!須不知人和螞蟻一樣,連抱團取暖的道理都不懂只有自取滅亡!接下來不樂國的大軍將會陸續參戰,屆時天督院將會有高手出來移山開路,無人能擋,你去和各島說,願意聽調的就來,不願來的我並不強求,不樂國以‘不樂’二字爲國號,立地獄爲正統,有傷天和,落入下乘,而我北冥海秉承盛世道統,傳承至今,與他們勢不兩立,誰投靠他們都不會有好下場,便讓他們自生自滅。”
在他的腳下,還有一位老人,全身都被埋進了土裡,只剩半顆腦袋留在外面,此刻也是睜開眼睛道:“只怕那時候,遍地都是邪魔的鼎爐,對我們將會不利!”
“小道爾,你去吧!”臉上長青苔的老者閉上了眼睛。
土裡的老人瞬間消失不見,明顯是遁地走了。
白虎嶺,李修道:“仝霸,你的本尊此刻應該還躲藏在某個無人的地方吧,你身居高位,豈敢隨意涉險?這只不過是你的一具身外化身而已,你如果識相,領着錢不缺速速離去,人各有志,他拜誰爲師自有他的選擇,誰都強求不得。我也已經仁至義盡,不會阻撓,但你敢對我動手,只怕選錯了人!”
“是麼?”仝霸對於他自己是不是身外化身不置可否,道:“廢話少說,年輕人,你要明白,很多事情都不是你所能左右,今日縱然你能在我刀下活命,這北冥海你也寸步難行,還是束手就擒吧,如果你也能像錢不缺一樣拜我爲師,我或許還會給你留一些迴旋的餘地!”
“讓我拜你爲師?你覺得你配麼?”李修好笑道:“等我修煉到你這把年紀,一根手指頭都可以碾殺你!”
“很好,那就來吧!”仝霸燃起戰意,對於李修這樣的少年天才,不能爲他所用,結局已經註定,那就是被殺!
“好啊!來吧!”李修活動了一下頸項,身軀猛然一震,雙掌一合,一股虛玄之氣從尾閭關入中脈黃庭,而過黃金殿,直衝腦頂,氣衝斗牛!仝霸雖然身軀高大如同巨人,然而李修在這一刻,氣勢磅礴,竟能隱隱蓋過仝霸!
李修踏勢而動,一掌揮出千鈞之力!
李修主動進攻,正合仝霸心意,他反手握刀,後背如巨弓,另一手一拳轟出!
拳掌相對,氣浪炸裂,山石亂飛,錢不缺撐起護體罡氣,再度被掀飛十餘丈。而李修和仝霸卻是紋絲未動,仝霸反手刀自下上撩,刀浪翻滾,李修握拳成捶,托起生盤,硬擋一記,身形倒退,猛然一跺,氣勢更上一層,他凌空梯縱,兩手互搓,結出指印,化爲一把純陽火劍,在他身後,夜空不見了,而是一個巨大火窟,隨着李修一劍點出,火窟一閃而滅,全部融合到這一劍之中,威勢滔天!
仝霸攝起黑刀,也是一搓刀柄,刀罡化爲漩渦,形成一個巨大的鑽頭,朝李修狠狠地鑽去!
“叮”的一聲顫鳴,雙方對碰,音波炸開,刺耳至極,四周土石樹木在頃刻間化爲塵埃漫天飛舞,那錢不缺抵擋不住,被震傷內腑,咳出一口血沫來,他額頭上的青筋暴露,眼眶欲裂,本以爲自己已經是強者,現實卻太殘酷,讓他難以接受!
“可敢隨我換個場地一戰!”李修喝道,未等回話,身形如燕,臨空飛渡而起。
“不將你斬殺,勢難罷休!”仝霸也打出了一絲火氣,跟在身後,黑刀挑起一個弧度,舉刀揮出數十丈長的刀罡力斬李修!
李修回身相抗,左手成盤,右手成火劍,絲毫不落下風!一時之間,二人竟然陷入苦戰,二人身形移動速度飛快,處處都是他們的身影,轉而遊走林海,時而戰到高天之上!不過李修能取得如此戰績,全憑他率先挾勢暴漲,實則不可持久,而仝霸佔據優勢,畢竟是老牌強者,哪怕被李修懷疑並非真身,而是仝霸的身外化身,也同樣擁有穩固的底蘊,且有黑刀加持戰力,穩紮穩打之下,時而出猛招,李修雖可勉強化解,但勢氣漸被打壓下去,已經落入下風!
錢不缺望着這一幕,神情極其複雜,仝霸能一腳踩塌一截山嶺,在他的觀念當中認爲是無敵的存在,不料那李修竟能與之久戰不下,而他卻拜了仝霸爲師,無形之中已被李修踩在了腳下,讓他極爲不爽!正在這時,忽然感到身後有風聲響起,錢不缺提高警惕,正要拔劍,腳底突然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一道身影逼近,快速在他身上下了十幾道禁制,這才說道:“想不到你這人如此不識好歹,是非不分,如果不是李修念在吾氏一脈的情分,我恨不得將你一掌劈死當場!”
來人正是李若乘。
錢不缺被暗算,心下極爲不甘,瞪着眼睛怒視,滿臉的怨毒之色。李若乘心裡來氣,來來回回給了他十幾個大耳刮子,只將錢不缺的臉打成豬頭,滿嘴牙齒掉了一半,這才稍微解氣。那錢不缺倒也能忍,即便劇痛,他卻連哼都沒哼一下,李若乘不再搭理他,一把拽起錢不缺衣領,像拖着一條死狗一樣,轉身就走!
藏身在山嶺中,將錢不缺扔到一邊,李若乘重新取出吾氏先祖法壇,李若乘在這方面的眼界遠在李修之上,認真揣摩之下,發現這法壇是一座移動型的傳送陣,可以中短距離的傳送,不過由於沒有座標,這種移動型傳送陣有許多不便之處,但用來逃命倒是正好。
如果激活一次大約可傳送兩百來裡地,那也可算逃命神器了,因爲這個距離差不多是白虎嶺到吾峰的距離,李若乘以此推算!
法壇上有極其複雜的圖案,李若乘絞盡腦汁,總算被她推演出九個爻紋,一摁之下,果然有槽洞,是用來塞入靈石的。之前在吾峰激活法壇之時,乃引發地底靈氣涌入法壇,使得圖案發光,纔將法壇激活,還以爲是一次性的東西,李若乘嘗試着用下品和中品靈石都沒有湊效,須上品靈石才行,也就是說每激活一次,大約所需九枚上品靈石的消耗,還好李若乘身上還有着當初闢缺送給李修的錢袋和灰瞳上人的空間法戒裡,也有三塊上品靈磚,勉強夠支配三次所需。
李若乘暗喜,準備妥當,將錢不缺也拖到法壇之上,口中頓時發出了一聲長嘯。
那邊在林海上空激斗的李修,立刻辨別出這長嘯是李若乘的聲音,當下用盡全力,逼退仝霸,腳下移形換影,想要退出戰場,仝霸哪裡肯幹休,提刀捲起千層氣浪,瞬間將李修給淹沒。
“仝霸,你殺不了我!”李修撐開氣浪,元神護體,同時手掌一翻,銀河圖化爲一道金光打出。
“小子果然還留了法寶!”仝霸絲毫不懼,長刀相抵,不料他臉色突變,那道金光彷彿天降隕星,重如山嶽,稍一接觸,只聽咔的一聲,他手中黑刀應聲而斷,他連忙以雙掌抵擋,哪知一股虛玄之力猛然自那法寶中炸出,他居然被震得十指裂開,倒飛百丈!
咻地一下,李修攝回銀河圖,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待仝霸重新回來時,發現錢不缺也不見了,不由感到萬分憤懣,怒吼道:“該死!”
李若乘提前激活法壇,塞入了第八枚上品靈石,李修正好趕到,李若乘鬆了口氣,正要塞入第九枚靈石的時候,從林間猛然飛來一尊乾癟老叟,李修識得這股氣息,正是伴虎道人。
“道友且慢行!”乾癟老叟急呼。
李修道:“剛剛和仝霸鬥法的人就是你?”李修見他氣血雖說還算中正,但精神萎靡,元神受傷頗重。這元神受創很難恢復,就好比李若乘一樣,現在也只不過是恢復了兩三成,這也是李若乘的元神還沒有照見陽神,沒有到出竅期的緣故,還十分脆弱。
“慚愧慚愧,早知道那羣吾氏後輩有道友這等助力,老朽何至於搞成現在這個樣子?”乾癟老叟長吁短嘆起來。
“看來你和吾氏先祖淵源不淺啊!”李修試探。
“吾氏先祖我倒是沒有見過。”乾癟老叟道:“不瞞你說,我幼時曾在吾子座下聽過道,苦修數百年才找到一條路子,天地劇變之後,壽命枯竭,千辛萬苦才轉世成功,奈何根基尚淺,只能走偏門,學末世法門,踏入靈寂,實屬無奈!”
“原來如此!”李修從對方的話裡瞭解到很多東西,不過眼下不是探究這些的時候,示意乾癟老叟上到法壇,李若乘立刻塞入第九枚上品靈石,祭起法壇,化爲一道流光,隱入了虛空之中,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