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子升?”馬天誠沉思道:“他這個時候來見我,可曾向你透露口風,所爲何事?”
管事道:“盧掌門的確讓小的傳話,說他此來是以朋友的身份,向老爺來辭行的!”
馬天誠嘴角噙着一抹冷意,道:“你去告訴他,就說他的話你已帶到,如果他還念在故交一場,那便做好他該做的事情,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他們這幾日在背後裡都做了什麼荒唐事,我馬家自古以來,從來不是依靠外人才能夠威震一方,你照直傳話即可!”言畢,轉身就走,不知不覺去到之前馬綵鳳居住的那個小院,馬天誠望着這個小院,長長地嘆了口氣。
普羅陀寺。
智能方丈眼看着自己一方損失如此慘重,心中極爲不甘,此戰不但自己斷了一臂,且損失了慧光住持那樣的強者,很多金身羅漢也犧牲了,尤其是築基期的後輩,剛剛不是死掉,就是斷手斷腳,成爲殘廢,其狀極慘!
智能方丈不由感到悲從中來,跪地而拜蒼天,痛哭而悲呼起普羅陀的名字來。
他揮淚令衆僧人全部跪拜,邊呼邊磕頭,念起了咒語,希望能夠得到普羅陀指點迷津。他們磕破了額頭,依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滿臉是血!一時間,這廢墟中居然再度凝聚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華,智能方丈見狀,老淚縱橫,他盤膝而坐,體內的生機忽然泯滅不定起來,心有所感,不由悲嘆道:“祖上還沒有放棄我們,善哉善哉!汝等弟子且聽我說:以心生心,念念歸動,從一地獄:捺落迦、泥梨耶、不樂、可厭、苦具、苦器、無有、等活、黑繩、衆合、叫喚、大叫喚。善男子,心心入空,念念歸靜,從一佛國!”言及此處,智能方丈的腦袋突然垂了下去,竟已氣絕。
“方丈!”衆僧悲呼而大哭。
這智能方丈至死方纔領略了大道之法,但他亦同時矛盾重重,如同剛剛登到山頂,前途卻是萬丈深淵,道心腐朽,轟然潰垮,立刻坐化,落得個無滿圓寂。
“咦?”肉身還在虛空結界的邊緣徘徊的李修,身軀足足縮小了三分之一,所謂濃縮就是精華,他以這樣的方法減少自己的壓力!銀河圖懸在他的頭頂,加以護持,不過銀河圖的祭鍊度只有百分之五,對李修的護持力不強。嚴格來說,現在他才真正地接觸虛空,虛空又稱虛空結界,是天然屏障,其中充滿未知,和星空是兩個概念,寬度,厚度,維度,無人知曉,李修的元神念頭進入虛空,也得小心再小心,因爲裡面有很多陷阱,集極磁,微磁,極波,微波,極場,微場,極電,微電,極氣,微氣等,包含金木水火土五行基質,囊括地水火風四大元素,理論上裡面自成一個特殊的獨立空間,人是可以進去的,實際上沒有到達一定的修爲,進去就會被無限放大或者縮小,最終虛化,成爲團團絲線的無意識的信息,別說是人,即便是很多星球,小千世界,最終漂移到虛空之中,也是同樣的下場,沒有例外。
李修小心感應,最終他發現了一個殘酷的現實,元神化作念頭,是能夠進去的,還是和以前一樣,但如果用元神包住肉身,則就立馬是兩個概念,估計還走不了百米遠,元神就要枯竭!估計只能等銀河圖祭煉完成,纔可以嘗試進去,否則,以李修目前的祭鍊度,銀河圖的漏洞太大了,被虛空法則滲透其中,躲在裡面的人立刻五臟成灰,六腑消疏,化道爲虛。
李修一步踏了進去,果然,和自己的推算一樣,自己的元神根本承受不住虛空法則的侵蝕,這虛空法則虛化任何有形物質,鑽不了空子。
“唉!”李修嘆了口氣。
不過,這時候他突然回過神來,有所感應,那是一股悲愴的情緒居然傳到了虛空,進入深處,李修立刻明白了,這是普羅陀寺僧衆在運用古老的祭祀之法,懇求上神的庇佑。過了片刻,那虛空中竟然有什麼莫須有的能量回饋下去,被李修捕捉到了一絲痕跡。
“好純粹的能量,他們獻祭了什麼東西?”李修若有所思起來,按理說,就算是古老的祭祀之法,也須不菲的祭品,方纔能夠有這麼多的回饋,絕非尋常的殺豬宰牛這類祭品。有道是: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古老的祭祀與戰爭被視爲同等大事,可見並非無中生有,非同一般。
霍然間,在李修的注視之下,那虛空深處居然又飛出了一樣東西,那是一根金光燦燦的鐵鏈,朝他纏來。
“果然是普羅陀?”李修瞪大了眼睛,想法是一回事,真正看到是一回事,而且這麼快就證實了自己的想法,見狀,李修非但沒有絲毫的侷促,臉上反而有了興奮之色!面對這樣的存在,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嚴陣以待,不說取勝,只要能交上手,對自己日後的修行大有裨益。這種想法如果讓別人知道,只怕不再會有人說他是瘋子,因爲瘋子幹不出這事,只有傻子才幹得出!
眼看那金光鐵鏈已然逼近,這時候從銀河圖裡居然猛地傳來了一陣強烈的波動。
怎麼回事?銀河圖自從被李修祭煉了百分之五後,可是從來沒有掉過鏈子,感應之下,李修心頭一沉,沒有任何猶豫,轉身就走!
李修退出虛空結界,朝來時的路線退去,他沒有發現,隨着他的退出,那條金光鐵鏈居然並沒有跟出來,而是在結界邊緣徘徊了一下,然後猛地縮了回去!
在天水城以南三百餘里,有山,名爲博望山。山中頗有靈氣,多出草莽英雄,爲北方傳武之鄉,據說武聖早年也是從博望山走出去的,二十多年前,胡大先生之父胡興武,一生振興武道,也曾去博望山求助,得到博望山同道的支持。可惜輾轉異地,爲奸人所害,最後連博望山也被牽連,如今這片曾經的傳武之鄉,早已經淡出了人們的視線,不少後輩武人倒是曾深入崇山峻嶺之中,可惜找不到半片瓦礫,有關博望山過去的種種痕跡,全部被人剷除乾淨!
博望山的山林之中,只見光芒一閃,落下了一蓬絲線,隨後搖身一變,正是李修,李修來不及觀察此處是何地界,只是四處稍作感應,發現並沒有什麼危險,這才仔細觀察起銀河圖裡的變故來。
銀河圖裡,在一間破廟之中,正是王雙和楊不諱兩兄弟,王雙受了重傷,躺在一堆亂草中,在他旁邊,則是站着五歲大的楊不諱,衣衫破爛不堪,渾身都是血,他手中握着的刀有了很多缺口,可見正經歷過一場惡戰。
王雙咬着牙,卻帶着些哀求的口氣說道:“弟弟,不,你不是我的弟弟,求……就當是我求你了,放過他吧,有種你衝我來!”
“別傻了,哥。”楊不諱滿是鮮血的臉上,佈滿了魔紋,他的口氣非常冷硬,道:“不要裝成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能不知道麼?我知道你想拖延時間,你想叫來李修將我鎮壓,你應該知道我們都在他的一件法寶裡而已,所以我剛剛殺的那些人,根本不算什麼,全部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我們現在說的每一句話,他都一清二楚。哥,你的骨子裡從不服輸,你難道就這樣甘心做他的奴才?”
王雙皺眉道:“休得胡言!他是我們的師父,他這麼做便是在用他的方法傳授我們的本事,你萬萬不可如此曲解本意!”
楊不諱聳了聳肩,道:“有區別麼?這種師徒關係,不過是因爲以前我們不懂事,被他誆騙,否則他算個什麼東西,哪裡有資格做我的師父?更何況,你別被他的假仁假義給騙了,他收留我們,其實是看到了我的價值,他想利用我們而已。”
王雙道:“弟弟,這個世界就是人吃人,互相利用纔有生存空間,這沒什麼好說的。記得以前我們家裡那麼窮,我在做夢的時候都不敢夢見自己能吃到一個完整的地瓜,我也不敢夢見自己的將來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因爲我怕,我怕自己永遠擡不起頭來做人,但是拋開這些,我們畢竟還活着!”
楊不諱道:“那是對你而言,我這樣的人,命格硬得很,就算你死了,孃親死了,所有人都死了,我也依然會活得好好的!”
王雙道:“面對現實吧,師父他沒有哪點對不起我們,打從進入德陽第的那天起,我就知道,師父和大姑姑是我有生以來見過最善良的人,他們只要求我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學習。這種恩情是孃親都未曾給過的,弟弟,我希望你明白,我不需要知道他當初爲什麼救下我們一家人,我需要確定的一件事情,就是我應該感恩,你也應該感恩,孃親也應該感恩,而不應該是背叛。何況,你以爲你背叛師門,會有好下場麼?”
“應該感恩?”楊不諱根本聽不進去別的東西,當他聽到“應該感恩”這四個字,他突然紅了眼,根根血絲清晰可見,這四個字彷彿讓他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他惡狠狠道:“你聽好了,王雙,這個世上沒有誰有資格讓我感恩,只有我恩澤四海,有朝一日,必然人人都會臣服在我的腳下,包括李修在內!你如此不識時務,不聽我勸,那便是我的敵人,你,該殺,殺殺殺!”猛然一刀朝王雙劈來,他的刀雖然殘缺,但如果王雙被劈中,也得當場成兩斷!
在觀察着銀河圖的李修輕輕嘆了口氣,他不可能讓王雙死掉,念頭一動,只見楊不諱的刀下出現了一根晶瑩剔透如蠶絲的絲線,一刀砍下,鋼刀與之接觸,絲線分毫不動,那鋼刀卻已經斷成兩截。
那絲線一卷,搖身一變,成爲李修的模樣。
“你果然很偏心,不配爲師!明明我纔是帝星之子,爲何你偏要將我和這廢物一起培養?爲何你不傾盡所有,將你所有的資源都給我?日後當我君臨天下,你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楊不諱呼吸急促,越想越氣,最後懶得多言,冷冷呵斥道:“李修,現在臣服我,你依然還有機會成爲人上人,仙上仙,否則你將會後悔莫及,最終慘死在我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