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且說王子美到鄧府,鄧承志這會兒還沒睡,聽了王子美稟報,一傢伙殺了近百人,而且還是有後臺的,一時間叫苦不迭,在屋中左轉右轉,不知如何應對,又想起媚娘來,便叫王子美回去好生盯着,自己急火火便往媚娘處來。

媚娘到是睡下了,聽得鄧承志來了,慌忙起來,衣服還沒穿齊整呢,鄧承志就闖進來了,媚娘忙行了禮,道:“官人,這會兒如何來了,是出了什麼事嗎?”她可不信鄧承志這會兒來是想她了。

“事情大發了,糟糕之極。”鄧承志焦頭爛額,把於異這夜闖的禍事說了,道:“這天帝腳下,一夜之間斬殺上百人,明早上朝,不說周家了,便是那一班御史也一定會爭相上書,這下可怎麼得了,怎麼得了啊?”

“官人莫急。”媚娘先扶鄧承志坐下,就把他頭靠在自己豐挺的胸乳上,給他輕輕按摩着,細細尋思了一會兒,卻道:“這樣也好。”

鄧承志幾乎要跳起來了:“還好?好在何處,明日周家一鬧御史一上書,我這帽子不說了,只怕腦袋都有可能搬家,哪裡好了?”

“官人莫急。”媚娘柔柔一笑,道:“官人請想,天帝即把那魔頭髮到雷部來,自然是想要他做點什麼,如果那魔頭什麼也不做,什麼禍也不闖,豈非反失帝意?”

“你的意思是?”鄧承志皺起了眉頭,其實天帝把於異打發來雷部的心思,媚娘幫他分晰後,他基本上是可以肯定了的,只不過於異這夜闖的禍太大,他一急,又忘了。

“還是那句話,放手讓他去闖。”媚娘輕咬銀牙。

“可萬一。”鄧承志猶豫了一下,又轉了口:“可明天。”

“明天官人可上本自責。”

“那是肯定的。”不等她說完,鄧承志連連點頭:“無論如何,我這御下不嚴的罪責是逃不掉的。”

媚娘卻搖了搖頭:“官人這本,卻要換個寫想。”

“換個寫法?”鄧承志又不明白了。

“是。”媚娘點頭:“自責是要自責,但不是自責御下不嚴,而是自責人浮於事,清肅司未能清肅街道,致使惡少橫行,竟然衝擊衙門。”

“什麼?”鄧承志眼珠子瞪大了。

媚娘眼中含着笑意:“就勢上本,整頓雷部和清肅司,清肅街市,震攝人心,再不使同樣的事件發生。”

鄧承志眼光大亮,卻還是有些猶豫:“可是——?”

“如果帝心真是想扶持雷部對抗鬥神宮,則此本必合帝意。”媚娘看着他,眼光亮晶晶的。

“好。”鄧承志一拍大腿,下了決心,反手抱住了媚娘:“你可真是我的解語花啊。”

兩個上了牀,鄧承志心下高興,把媚娘揉成一團白麪,浪了一陣,隨又商議了細節,奏本怎麼寫,用什麼措詞,都是在媚娘肚皮上議定的,鄧承志這雷公當的,嘿嘿。

第二天一早,鄧承志上朝,正如他所料,朝堂上鬧翻了,周家親黨,包刮御史臺,無數奏本,在龍案上堆了有數尺高,更有不少人衝着鄧承志圍上來,責他御下不嚴,鄧承志一推三六五,只說還不知道,回去就問,悄無聲息遞了本,但天帝這日卻沒上朝,太監收了奏本,也就沒了下文。

退了朝,鄧承志先來找媚娘,他又有些拿不準了,媚娘道:“清肅司的事,天帝肯定是知道的,且看下午,下午宮中若有旨責問,那就是猜錯了,若沒有旨意,那官人便可放手支持於異。”

“沒有旨意就可放手支持?”鄧承志有些拿不準。

這個時候還不理解,若是自己兒子,媚娘真要放手揍他了,這會兒卻沒辦法,只得細加解釋:“天帝把於異放到雷部做什麼,就是要他把雷部的威勢重新打出來啊,如果天帝無旨,就徹底證明我猜對了,天帝就是這麼想的,那官人當然就要放手支持啊,如果官人反着去打壓於異,那纔是逆了天帝心思呢。”

“有道理。”鄧承志連連點頭,他其實不笨,只是給打壓得久了,始終難以相信有這麼好的事落到自己頭上,有些患得患失而已,媚娘說得清楚,他自然也就明白了,當下也不回府,就呆在媚娘府中,因爲於異履新之前,肯定要去雷公府上見他這個上官的,他這時還沒徹底拿定主意,所以索性不回府,先躲一躲,躲到下午,宮中並無旨意傳出,鄧承志徹底明白了,不過他還是保守了一點,找了人一問,於異上午果然去雷公府上報了到,他不在,於異自去上任了,鄧承志便派人悄悄找了王子美來,就讓王子美傳話,叫於異不必再來雷公府了,放手去做,只要不違天條,萬事有他這雷公在後面撐着。

這話說得硬扎,但卻是通過王子美轉述的,以後萬一有變,他也可以不承認啊,這就是他狡猾的地方,或者說是他膽小的地方,但官場上混久了的人,膽子都不大,他這個樣子,也是常態。

反到是於異不知道,他本來並不怎麼把鄧承志這個雷公放在眼裡,雖然是上官,不得不去拜見,也就是個禮數,鄧承志不在,那更好,但王子美傳話過來,咦,這雷公還很在擔當嘛,於異高興了,連連點頭:“這鄧大人不錯,合我胃口,放心,有禍我自擔當,不會連累於他。”

王子美聽了苦笑,這哪是個下屬該有的口吻,而且說什麼不連累,清肅司歸雷部管轄,真要闖下大禍,能不連累嗎?不過他這會兒也看出來了,這於異就不是個官場上的料,或者說,是官場上的異類,不能以常理待之,反正鄧承志叮囑他的,就是看得緊,勤彙報,其它的不管。

鄧承志的小心思,只吳承書能看出來,不過他也早就明白於異是哪一號人了,說這些也沒用,於異不耐煩聽,就說給他聽了,也不會放在心上,所以乾脆閉嘴。

至於天一老道宋祖根兩個,完全想不到這些,若是何克己在這裡,兩個人到是可以說道說道,可惜何克己不在。不過王子美突然傳了這樣的話來,他也還是很奇怪的,雷公府怎麼會放任於異這麼胡鬧呢,左右一想,他也隱約猜到了一點,不過他格局或者說眼界不廣,猜的沒有媚娘透,所以還是暗裡嘆氣,跟於異上天,或許是錯了,走不遠啊。

白天周家自然有人來鬧,不過是些娘們,也沒進衙門,就在衙門外街道上,守着週四虎的屍身腦袋哭叫,於異也不理她們,於異就等着,看雷府和朝庭的意思,他想得簡單,天庭或雷府若是斥責一頓,他自有話反駁,若是想拿他,不好意思,螺殼把所有人一兜,自殺下天界去,結果先是無聲無息,到傍黑時王子美傳了話過來,竟是支持他的,而朝庭則完全沒有消息,這下高興了,他也沒想那麼多,總之跟小孩子差不多,即然大人不罵,那就繼續,大人們到底怎麼想,管不着。

他本來是把着週四虎的屍身腦袋不放的,但即然朝庭不管然後雷府支持,他反到是鬆手了,讓周家把屍身領了回去,周家人自然恨得想吃他的肉,可怕了他蠻,偏生那麼多奏本上去,一聲迴音也沒有,也只有忍氣吞聲領了週四虎屍身回去,然後繼續上奏,同時想辦法打通關節問宮裡的意思。

而在城西,也有一個人在悄無聲息的看着風聲,這人便是當代鬥神尊者龍無疚,到傍黑時分,差不多是鄧承志讓王子美傳話的同時,鬥神宮頒下嚴令,短期之內,不許與雷部尤其是清肅司起衝突,於異插於的任何事,鬥神宮所有人退避三舍。

此令一出,鬥神宮上下譁然,尤以電壇壇主化閃和木德星君兩個最爲氣憤,化閃不說了,位望以底差了一些,而且他自己技不如人,再去找龍無疚鬧,也有些沒臉,到是木德星君自持身份,最主要的,他請水德星君幫忙,結果水德星君的神水鉢還給於異順了去,雖然後來於異奉命上天之前,便有神官將閃雷錘和神水鉢都要了去還給了他們,但說起來到底是給於異收了寶貝啊,所以甚是不服,一聽到這令,便氣憤憤的要去找龍無疚理論:“簡直豈有此理,難道我堂堂鬥神宮,還真拿不了這麼一個孽障不成。”

到是水德星君一把扯住他,搖頭:“現在去不得,你要去鬧,必弄一個沒臉。”

“爲什麼?”木德星君不服。

水德星君拉他坐下,道:“你有沒有想過,神尊爲什麼會傳下這麼道令,而且是拖到天黑之後。”

“爲什麼?”說實話,木德星君還真沒想過。

“那你再想想,天帝爲什麼要把那孽障放到雷部去?”

“咦。”木德星君搔頭了,他是個直性子,但不是傻瓜,當星君也這麼多年了,官場上宮庭中的爭鬥,也是知道一些的,腦子也還是會想,再有水德星君這麼一提醒,他腦子就轉開了,一轉就皺了眉:“你的意思是,天帝有意把那孽障放到雷部跟我們做對,所以神尊纔有這個令?”

“對頭。”水德星君輕輕點頭。

“可我鬥神宮也不必怕啊。”木德星君還是想得淺。

水德星君搖頭:“神尊不是怕,只是順着天帝的意思而已,唉,這些年,我鬥神宮風頭實在是太勁了啊。”

木德星君這下徹底明白了,指指頭上,道:“原來天帝——?”

“不必說。”水德星君搖頭:“大家不撕破面皮,心照不宣就行。”

“可難道我鬥神宮以後事事讓着雷部,任由雷部坐到我們頭上去。”木德星君大不服氣。

水德星君卻笑了:“上意有心,卻只怕選錯了人。”

“怎麼說。”木德星君瞪大了眼珠子。

水德星君微微一笑:“那魔障的性子,我瞭解過,膽大包天,任性胡爲,這昊天城裡,可不止我們一個鬥神宮,在宮裡說得上話的多了,我們鬥神宮退避三舍,那麼那魔障會衝着誰去,一旦他得罪的人多了,天帝便有心,嘿嘿,只怕也架不住,到那時。”

“有道理。”木德星君連連點頭:“那就先讓他一讓,到他成了過街老鼠,哼哼。”

所有這些,於異都不知道,直說吧,他就知道,也不會搭理,第二天,他把清肅司所有人都召集了起來。

清肅司現在的名冊上,仍有一千二百多人,但實際人數只有兩百八十四人,本應有四名都司,實際上也只有王子美一個,文案,提刑,偵緝,拘押,都是他一個人在打理,下面都頭兩人,一個趙都頭趙海濤,一個關都頭關索,餘下兩百八十一人便是衙役,兩百四十人分爲兩隊,趙關輪班,輪班幹嘛,上街抓收入啊,剩下四十一人在衙門中聽差,由王子美支使,來往公文啊,上司茶水啊,上司包刮王子美家中庶務啊,總之是這些。

人召集起來,趙、關、王三人帶隊,分爲三隊,於異在臺階上左右一看,眉頭便皺了起來。

與慶陽蕩魔都尉府不同,清肅司的衙役油入不錯,生活很好,一個個紅光滿面,挺胸凸肚,但也就是生活太好太安逸了,便顯得一身癡肥,這樣一羣人,上街欺負老百姓還是可以的,但說要他們幹本行,查奸緝兇,那還是算了吧,就那一身肥肉,便明擺着個小偷他們也追不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