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異令宋祖根天一老道的準備好,自己先去了賽雲大會的賽場。
會場在城東三十里的大荒嶺下,這裡地形非常好,北面是大荒嶺,南面是雲柱峰,雲獸就是繞着雲柱峰飛行,一圈十里,峰北有旗門,雲獸須穿過旗門纔算一圈,從旗門邊上飛過的不算,而觀衆就在大荒嶺上觀看,大荒嶺東西五里,上下三裡,最中間的貴賓座有一萬個座位,然後左右無座的可容納十萬人以上,嶺下則有賭檔酒店之類,酒水齊全,可隨時參賭,實在興致來了還可以找家店子睡下,每年九月九日到十月九日,整整一個月時間,這大荒嶺下人潮如海,實是最熱鬧的所在。
這會兒雖然還只九月六號,人已經非常多了,各種酒店攤檔都已經擺了起來,飛雲會的賭檔也早就開了門,初賽的有一百零八匹雲獸,飛雲會開出了賠率,參賭的人看好哪一匹雲獸,就可以買哪匹勝出,賽時瘋狂,賽後哭笑,人間悲喜,齊聚一團。
飛雲會的會首,名義上是城東的豪強申萬東,但實際上,這麼大場面,一個小小的豪強是壓不住的,背後真正的東家叫莫子長,當今天后娘娘的孃家侄兒——這纔是敢公然開賽雲大會的最大倚仗。
這些都是公開的秘密,於異隨便一打聽也就清清楚楚了,換了這昊天城裡的任何人,一聽說背後是天后娘娘,即便腿肚子不轉筋,肚子裡也一定會打鼓,奈何於異是個怪胎,天帝他也不放在眼裡,天后娘娘,女人而已,他更不放在眼裡,或者說,知道背後是天后娘娘,他反而更興奮。
要玩就要玩大的,越大的越好,這就是他的想法。
飛雲會的規矩還是蠻嚴的,提前三天,所有報名參賽的雲獸就必須進場,然後直到輸了退出比賽,否則不準離場,而主家除了指定的賽手,也再不許接觸自家的雲獸,這是提防中途主家指使高手弄手腳。
所有參賽的雲獸都關在大荒嶺後的一個山谷裡,守衛森嚴,不過這難不住於異,他以咒影術把自己咒成一隻猴子,悄然翻嶺而進,雖然巡邏隊往來不絕,內中不乏高手,但也沒人來注意一隻猴子,因爲這山中猴子本來就不少,到是引起了一隻母猴子的注意,然後引來了猴王的怒火,於異哭笑不得,抓着猴王一腳踩翻,到沒撕,對上猴子他沒戾火,只揪了尾巴猛抽屁股,把紅屁股打成爛屁股,結果這下麻煩了,更多的母猴喜歡上了他,於異最終只得逃之夭夭。
山谷極大,大谷套小谷,東西長有數十里,所有參賽的一百零八匹雲獸這時都已經進了谷,山谷大,每匹雲獸都有自己獨立的獸舍,然後有專人服侍,當然,這些人是主家跟來的,這些飛雲會不管,飛雲會只保證谷中的安全和谷裡的人與獸再不與外界接觸,伺喂雲獸的事是不插手的,否則有可能引發主家懷疑,而飛雲會現在的做法,即保證了所有的主家中途再不能接觸雲獸,但伺喂雲獸的卻還是主家自己的人,即公正又不引懷疑,非常好。
所有人都沒想到,會有於異這個怪胎來打他們的主意。
於異在嶺上看了一下,大白天的,雲獸都放在外面,不過沒有扎堆聚在一起,而是各自一片場地,雲獸極爲靈異,如果不是春季發情期,獸童不許它們出圈,它們就不會出去。
不扎堆,這個手腳要麻煩一點,但也問題不大,於異下嶺,悄悄摸到最近的獸圈外,手指一彈,以一樓靈光,把一個鑽心螺送到離雲獸最近的草葉上,看着雲獸一口捲進嘴中,這才奔向下一個獸圈,他到也沒有給所有的雲獸都放鑽心螺,只是選了二三十匹放了,這也就夠了。
隨後摸出來,看了一圈熱鬧,回來,第二天即是九月九日,賽雲大會開幕的正日子,於異讓宋祖根把一千二百清肅衛全帶出城,到大荒嶺外五里一個林子裡靜候,這邊一亂,立刻衝出來拿人,到這會兒,宋祖根等人才知道他要對賽雲大會下手,吳承書一聽就嚇一大跳,急湊到於異邊上,道:“大人,這賽雲會是飛雲會舉辦的,飛雲會的後臺,大人知道是哪位嗎?”
“不就是天后娘娘嗎?”於異哼了一聲:“一個女人而已。”
吳承書還以爲他不知道呢,敢情他知道,尤其後一句,哽得吳承書直翻白眼,差點兒閉過氣去,想一想,還是勸道:“大人,我清肅司要立威,可是對上天后娘娘,這個,那個。”
“你怕我別人說我欺負一個女人?誰叫她不好好管教家人的,她男人不打她屁股,我來打。”
這什麼跟什麼啊?還欺負一個女人,人家是天后娘娘好不好?還要打天后娘娘的屁股,吳承書徹底沒了脾氣,不過他心裡也承認,天后娘娘要真落到於異手裡,敢跟於異呲牙瞪眼,於異只怕真敢打她屁股。
“這人也太野了。”吳承書再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了。
“走吧。”於異可不知他心裡所想,知道也不會理睬,反對他招招手:“你先跟我去賽雲大會看看好了,到還真是熱鬧呢。”
帶了吳承書還有青青便先往大荒嶺下來,貴賓坐,一個座位要十兩銀子,還不是最好的位置,前中最好的位子,一個要五十兩銀子,而且往往沒得賣,僅僅正面山坡貴賓座,飛雲會就可以收入十萬兩銀子以上,於異還不以爲意,吳承書心裡悄悄一算,便就暗暗咋舌,也更加擔憂,但他知道勸不了於異,他越說得誇張,只怕於異越來勁,碰命吧,也只有這麼想了。
這會兒,不但貴賓座差不多滿了,兩側嶺上和下面平地上也都擠滿了人,初算下來,至少有二三十萬人,那個熱鬧啊,沒法子形容。
於異眼光一溜,看到了貴賓座正中的莫子長,莫子長二十多歲年紀,身量高挑,額角開闊,長得頗爲俊朗,據說莫皇后當年有昊天第一美人之稱,只看她孃家人物,這傳言估計不錯。
莫子長所在位置左右,共有一千個座位,是專供給雲獸家主和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權貴觀賽用的,這一千個位置,真正是有錢都買不到,於異溜一眼,當然不是羨慕那些位子好,而是想看哪些人來,呆會好捉人,除了莫子長,於異也看到了飛雲會名義上的老闆申萬東,一個紅光滿面的圓臉胖子,見人帶三分笑,顯然是個圓滑人物,不過於異對這種傀儡沒什麼興趣,掃了一眼也就錯開了。
不多會大賽開始,賽會的規矩,第一場是熱身賽,也叫雲獸亮像,所有一百零八匹雲獸盡數入場飛一圈,這一場不論名次,就是亮個相的意思,然後下面是正式比賽,採用累進制,一百零八匹雲獸分爲九隊,每隊十二匹,然後取前三匹轉入下次的比賽,所以第一天的淘汰是最激烈的,一天下來,就只剩下二十七匹雲獸了,然後從第二天開始,剩下的二十七匹仍是分爲九隊,每隊三匹,跑在最後的那一匹淘汰出列,等於第二天只淘汰九匹,第三天則是二選一,真正激烈的,就是從第三天開始,這個時候,規矩就換了,不再是分隊比賽,而是單挑,主家與主家之間打擂臺,我可以向你挑戰,你也可以向他挑戰,你輸了不要緊,可以挑戰另一個,我贏了也暫時不要得意,越是贏的,挑戰的越多,而就算連輸三場也沒關係,一路挑戰下去,到第四場五場說不定又能贏一局回來。
說起來賽雲大會最大的魅力,就在這種無規則挑戰,任一匹雲獸都有機會,任一個主家都有機會,而完全不相干的賭客也同樣有機會,你就買定一匹,連輸三場四場,到第五場說不定就贏了,而因爲別人都不看好,陪率就大,一場下來,不但輸了的絕對能贏回來,說不定還因此暴富。
本來按照賽次,幾天就可以比完,但正因爲有了這種無規矩挑戰,所以一直要延續一個月以上,到最後還有一個刺激的,就是進入挑戰賽的十八匹雲獸,不論輸多少贏多少,最終來一個總決賽,最後贏的那一匹,便是這一年的雲獸之王,獲飛雲之號,獎金十萬。
有沒有前面輸了七場八場,輸多贏少的,到最後卻一騎絕塵,贏得雲獸之王的稱號的呢?還真有,這就是雲獸大會最最刺激的地方。
所以到了最後這一輪,賭資往往也就是最高的,賽雲大會舉行了近十次,最後一輪,沒有哪一次的賭資少於一百萬銀子的,而賭場的抽水是十抽一,僅這一場,莫子長就可以抽水十萬以上,而事實上是,每年的最後一輪,莫子長至少都要抽二三十萬銀子,甚至上百萬兩銀子,而一次賽雲大會辦下來,總收入據說能有二三百萬到三四百萬銀子。
對所有的賽制規矩,以及往年的熱門,於異都聽得耳熟能詳,心中實是有幾分糾結,熱鬧啊,好玩啊,銀子也有,這一個月玩下來,不論輸贏,絕對夠刺激就是了,不過最終還是忍住了,一傢伙把所有參賽的權貴一網打盡,內中還包刮當今天后娘娘的內侄——更刺激。
這時一百零八匹雲獸已盡數入場,隨着一聲鑼響,一百零八匹雲獸騰雲而起,圍着雲柱峰飛了起來,而大荒嶺上下,嘈雜聲一靜,無數雙眼睛盯着半空中的雲獸,自也有點評的,這一匹怎樣,那一匹如何,又有事前就掏了銀子買了號碼的,信誓旦旦,自己買的那一匹一定贏到最後什麼的,議論聲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