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意偷偷溜走,更加證明了我之前的猜想。
這次襄西八門十六戶的聚首,背後一定有人主使。
而這個主使之人,一點也不難猜到。
誰沒來,誰就是背後主使。
我沒想到,列家如此畏懼我的存在。
儘管他們有像列冰燃這樣的恐怖人物坐陣,也要部下天羅地網,引誘我出來。
我當然不會上了他們的當。
我要掌控襄西,自然是靠自身的實力,而不是任何其它東西。
我要讓所有人明白,列家將會衰落,並且列家的衰落完全是自己咎由自取,而不是來自任何人的打壓。
站起身,我對王大眼說道:“宋如意如果抓到了,就問清楚,到底是誰指使他聚集襄西名門捧我上位的。如果抓不到,也不要緊。從現在開始,你讓周子豪嚴密監視列家,包括屠龍鎮的列家老宅,見到一位滿頭銀髮的中年婦人,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
“是,家主,”王大眼恭謹的答道。
千尋的出走,讓我短時間內很難恢復鬱結的心境。
何況大敵當前,我還不知道,那個銀髮女人現在在什麼地方。
她會不會回屠龍鎮來,上門挑釁。
然而,這一切,都還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我根本不知道,那天在高速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大腦中那種痛如骨髓的感受,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的。
這纔是我的當務之急。
我不知道,這樣的疼痛,會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我身上。
下一次又會是什麼時候。
但有一點我卻可以肯定,那就是千尋一定知道,發生在我身上的這種奇怪的現象,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要找到沐千尋,不光因爲我愛她,還因爲,我必須弄清楚,在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六叔他們見我神色凝重,也不好再說什麼。
任由我一個人信步出了書房,向後院走去。
我把第三進院落裡,當年爺爺的房間,改造成了自己的起居室。
信步來到起居室,我躺在爺爺曾經躺着的那張古樸的大牀上,心情複雜。
千頭萬緒都在等着我去解答。
這時候,我忽然靈機一動,也許所有問題的答案,就在我自己身上。
我身體上發生的所有的變化,幾乎都與體內的這塊血玉密不可分。
這次突然的暈倒,也許也逃不開血玉的原因。
想到這一點,我一個激靈,從牀上彈跳起來,盤膝坐在牀中間,仔細的開始將神識沉入丹田。
當我的神識探查到丹田的時候,我一下子愣住了,在我那塊赤紅如血的血玉旁邊,並列懸浮着一塊通體黑亮的玉石。
那塊黑玉散發着如水般柔和的光澤,正與血玉兩兩相對,緩緩的旋轉。
善澤經。
腦海中嗡得一聲,彷彿五雷轟頂。
雙眼瞬間溼潤。
我默默的閉上眼睛,感覺着體內的兩塊玉石。愧疚的心緒卻如同潮水一樣,向我撲天蓋地的襲來。
沐千尋,果然如二爺爺所料,正是那個五經世家的沐家。
但卻也不像是二爺爺所說的那個沐家。
我終於知道了那天在高速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大腦中痛徹心扉的感覺,正是來自於血劫經的反噬。
那天,我在列冰燃編織的那個像高壓鍋一樣的巨型人俑中,瞬間突破了身體的極限,功法上取得了巨大的突破,也徹底點燃了血劫經的反噬。
若不是因爲沐千尋的及時趕到,利用沐家的善澤經,壓制住了血劫經的反噬,自己的神識也許早已被血劫經所吞沒。
“千尋,我錯怪你了,我不該懷疑,從來都不該。”
我在心裡一遍一遍的吶喊,卻早就已經與事無補。
我的千尋走了,留下了家傳秘寶善澤經。
這一瞬間,所有關於千尋身上的秘密,都已一目瞭然。
我明白了楊紹安和楊元生父子接近她的目的。
也明白了他們何以認識楊家和杜家。
更明白了千尋對我的無私的愛。
感應着那塊通體黑亮的玉石,我暗暗發下誓言:今生一定要娶沐千尋爲妻。
不管找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找到她,然後把這世界上,我認爲最寶貴的東西,都毫無保留的送給她。
千尋,千尋……
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停的一顆顆滾落在地上。
我生平從來也沒有像今天這樣懊喪。
擡起手來,狠狠抽了自己兩個嘴巴子,我拼命的捂着自己胸口,狠不得用手剖開自己胸膛。
正在我痛不欲生的當口,我的手機卻突然鈴聲大作。
精神爲之一振,我一下子從牀上彈跳起來,摸出自己手機。
“千尋,一定是千尋,”我嘴脣哆嗦着,努力劃開手機屏幕。
眼前的號碼,歸屬地果然是天心市。
心中一陣驚喜,我飛速的接通了電話,語無倫次的說道:“千尋,千尋,是你嗎?你在哪兒,你在哪兒?”
電話那頭卻突然爆發出一個老者嚴厲的質問。
“你是狄風嗎?你把我的尋兒弄到哪裡去了?”
這聲音如此熟悉,赫然是千尋的爸爸沐春風。
我曾經幻想過無數次,與這個未來的老丈人終有一次對峙。
但我猜中了開始,卻沒有猜中這結局。
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我們第一次對峙的場景,僅是因爲千尋的失蹤。
我支支唔唔,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不知道,要怎麼把這一切,告訴電話那頭的一位父親。
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終於氣走了自己的摯愛。
還是說我有求於沐家,卻以怨報德,過河拆橋,氣走了千尋。
不論是哪一種,都不是這位老父親所能接受。
我終於體會到了我父親當年的絕望。
面對患者家屬,那種深深的無力感,與我今天的處境何其相似。
“你說呀,你把我的尋兒弄到哪兒去了。這些天我打你電話爲什麼不回?我告訴你,小子。我女兒一切安好,那咱們什麼都好說。但凡她有一點問題,我沐春風決計繞不了你。”
電話那頭,一向儒雅的沐春風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