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極了,從開始到現在,我從來就沒有這麼畏懼過。
我畏懼的不是野人,而是對我肝膽相照的兄弟,被他們給吃了。
如果真是那樣,我真的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也許,我會屠盡這裡所有人的野人。
我的目光順着那些現代化的東西,終於發現了這羣野人的首領住着的房子。
那是一間古代的廟宇,因爲建造的堅固,雖經千年風雨,也依然屹立不倒。
只是他的房頂,早已不再是瓦片,而是一堆橫七豎八的樹幹上,鋪滿了棕梠樹葉。
那個搭建在古廟門口的小棚子,也許就是酋長或者大祭祀家裡的小廚房。
那些跪在地上煮飯的野人,就是他們家的廚師。
這座破廟正對着廣場正中的那個高達十丈的破敗的全字塔。像是一個巨大墳塋前的墓碑。
我順着古廟前的那條石板路,一直向金字塔上望去,在那條石板路的盡頭,有一條用紅泥裝飾過的細長的臺階,正通向金字塔的頂端。
從別處固然也能登上金字塔,但那些地方危險重重,只有這條用紅泥修補過的小徑,看起來還算安全。
我的目光一路來到金字塔的頂端,那裡有一方數丈見方的平臺。
由於我所在的這棵樹的高度不夠,因此,我並不能夠看到平臺上面到底有什麼。
於是,我展開神識,向那上面探查過去。
卻意外的發現,在頂端的那個數丈見方的平臺上,竟然屹立的五根粗大的柱子。
其中四根上面都綁着人,那分明是三個男人,一個女人。
那是鄭大少,周子豪,張萌萌和狗娃。
我高興的幾乎要跳下去。
他們沒死,他們沒死,我心裡只有這一個念頭。我要救他們出去。
可是高臺四周燈火通明,我也已經嘗試過野人的實力。
如果只有幾個十幾個,那還算了,但這裡有三百多個。
好漢難亂四手,人家人多,就憑自己一個,是決難救 出他們的。
我拼命的想,想要想出一個萬全之策,既能夠救他們出來,又能夠不驚動野人。
但後來我發現是徒勞的。這完全不可能。
那高臺高達十丈,周圍沒有任何遮掩。光是從這裡爬上去,就夠顯眼的了。
我有能力縱身躍上高臺,卻沒辦法突破重圍,跑出林海。
何況,我還帶着四個人,這裡面還有一個嬌滴滴的女人。
不過,雖然不能帶他們離開,我卻可以先上去看看他們,如果他們已經死了,我這一切謀劃,也會隨之失去意義。
說幹就幹,小心的跳下大樹,在黑暗的邊沿試探着。圍繞着那一圈棚子,尋找間隙。
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我就不信野人不睡覺。
等到月亮剛剛好升到金字塔上空的時候,我不僅沒能等來野人們睡覺,反而等來了更加熱鬧的聚會。
那些吃過了飯的野人們,紛紛停下了各自的活計,站起身來,雙手舉過頭頂,你是要擁抱月亮,撲通通跪倒了一大片。
把個金字塔瞬間圍的水潑不進。
“草,”我禁不住暗罵了一句,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上了我的心頭。
月圓之夜,該不會是他們祭祀的日子吧。
那鄭大少和周子豪他們,是不是要被這羣野人活活燒死?
我站在外圍的黑暗裡,急得團團轉。
這時候,我分明看見,從那座古廟裡,真的走出來一位頭戴朱冠的大祭師。
此刻他的嘴裡,正伊伊呀呀的,不知道在念叨些什麼。
看他那彷彿羊巔瘋一樣激動的表情,我預感到留給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忽然,我腦子裡靈光一閃,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跑到就近的一個棚子裡面,撿起火堆裡的一根樹枝,把這座棚子給點燃了。
點燃之後,我丟下樹枝,快速的移動方位,又跑到了另一處,再次如法炮製。
不一會,我就點燃了十多處棚子。
那些野人們都跪在地上,起先還沒有發現,等到他們發現的時候,已經火光沖天。
圍在金字塔旁邊的野人們,頓時 就亂了。
顯然他們很心痛自己的住宅,都紛紛爬起來,向自己的棚子跑去。急得哇哇直叫。
大祭祀看見這種情形,臉色大變,拼命的鼓動的手裡的法杖,像是要召喚天神。
我忽然靈機一動,縱身上了古廟的屋頂,從大祭祀的頭頂上,緩緩的降落下來。
我的腳步剛一着地,就飛奔向那些點燃了的棚子 ,催動體內真氣,一掌拍去,那陣火焰便立刻熄滅。
掌風到處,十幾處棚子轉眼間就熄滅了。
野人們瞪大了雙眼,呆若木雞的看着我的身影。
好一會,不知道是誰號了一嗓子。
他們就都如夢方醒一般,紛紛向我圍了過來。
大祭祀奔行如飛,轉眼間已經到了我眼前。
我站在金字塔半腰的臺階上,與他對視了良久。
他嘴裡嘰裡呱啦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那些野人中的勇士們,立刻就反應了過來,紛紛拿起了各式長矛,向我身上招呼過來。
本來想裝作天神下凡的,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來不及給我思考的時候,那如蝗的飛矛,就鋪天蓋地的向我襲來。
我掌心微熱,一片紅光閃起,周子已然籠罩在了光罩之內。
那些木的,鐵的,石的,銅的,五花八門的長矛,都像是釘在了一塊生鐵上,紛紛落在了金字塔坡上,猶如大珠小珠落玉盤,響起了一陣劈里啪啦的聲音。
野人們全都呆了,有些更是兩腿發軟。
但大祭祀顯然見多識廣,他大喝一聲,那些勇士們,又都突然像打了雞血一樣,紛紛從塔下面向上攀爬,想要生擒活捉嗎?我心裡驀然一驚,並不想和他們糾緾。
那是乎只是我的一廂情願,我現在總算看明白了,那個大祭祀並不像是我想象中的那麼好糊弄。
他眼中閃着激動的光,手裡揮動着一柄金屬權杖,那根權杖渾身金燦燦的,不知道是不是真金。
進來這麼久,也就只有這一件東西,還能入眼。
我不禁充滿了好奇,這裡怎麼會有如此華貴的金屬?還保存的如此完好?
如果我能活着收服他們,就一定要探究個明白。
那些身強體壯的野人 們,你螞蟻一樣,動作迅猛,手腳並用,眨眼之間已經來到我眼前,將我圍了個團團轉。
我暗笑一聲,看來不開殺界,是不可能震懾到他們的。
催動體內真氣,我爆喝一聲:“烈火燎原。”
整座金字塔的坡面上,頓時火光沖天而起,燒得那些人哇哇大叫,連蹦帶跳的摔到了塔下。
大祭祀唸唸有詞,舉起手中權杖,將造型奇特的一頭對準我,大喝一聲。
我本來以爲,他是要詛咒我不得好死,一點也不以爲然。
豈知,從那柄權仗裡,卻突然迸發出一道熾烈的激光,直向我射來。
速度之快,比子彈快了十倍不止。
我大驚失色,還來不及反應,那道激光就已經直射到了我的肩膀上,頓時一陣皮焦肉爛。
它居然可以輕易的穿透連子彈也無法穿透的護身罡氣。
我心中頓時燃起了滔天怒火,恨不得立刻撲下金字塔,把那個裝神弄鬼的大祭祀撕個紛碎。
那傢伙的一陣唸叨,顯然是在故弄玄虛,他手中的權杖,纔是個真傢伙。
我咬牙封住了肩上的幾道穴位,不等那傢伙二次發作,身子就如惡虎下山一般,直衝向大祭祀。
他顯然有些慌忙失措,嚇得朱冠都掉在了地上,也來不及念什麼咒語,手裡的權杖頻頻向我發射着激光。
不過我很快看出來,這柄權杖每次發射完激光之後,都會有三到五秒的技能冷卻時間。
我努力的閃避的,不讓他定位到我的存在,幾個縱躍之間,我已經死死的釘在了他身前。
大祭祀一個屁股蹲,嚇得癱坐在地上,臉上血色全無。
手裡的權杖還死死的握着,不肯鬆開。
我一腳踩在了他的胸脯上,冷聲說道:“要命,還是要權,你自己選 。”
我本不指望他能聽懂我說的話。
沒想到,他卻回答道:“命。”
與此同時,他不捨得鬆開了手裡的權杖。
周圍的野人們,紛紛圍攏過來,很快就將我們包圍,都以十分古怪的眼神盯着地上的大祭祀和我。
我倒吸一口涼氣,怎麼也沒有想到,大祭祀居然聽得懂我說的話。
這時,我才發現,他的膚色是乎與其它人大爲不同。
他是人,不是野人?
我的腦子裡突然迸發出這麼個想法。
這個想法把我給嚇了一跳。一個人,是怎麼成爲野人羣體的大祭祀的呢?
我的內心如同驚濤骸浪 。
我踩着那傢伙,大聲說道:“說,你是誰?”
“我,我叫劉陽。”那人戰戰兢兢的說道。
我心念一動,知道他在說謊,不過,我並不急於揭穿他的身份,因爲他已經在我手裡。
他臉上畫着稀奇古怪的圖案,讓人根本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因此,我說道:“如果想活命,就把你的臉弄乾淨。”
“是,”那傢伙這才扯下身上的一個布條,把臉上的油彩擦去。
這時候 ,我才真正看到他的真面孔,這是個老人,他的臉十分蒼白,像是許多年都不曾曬過太陽的那種病態的白。
我真想現在就問他,是怎麼當上這個大祭祀的。
但現在顯然不是時候,那些野人們眼中遲疑不定的神色,讓我感到十分不安。
如此多的野人 ,足可以讓我累到虛脫,纔可能擺脫他們。更何況,我還要救臺上的那四個人。
因此,我對劉陽說道:“跟他們說,我是天神派來,幫他們渡過災難,過上好日子的。”
劉陽頓了頓,有些爲難。
我腳下用力,他頓時痛得眉頭皺了起來。
周圍的一些看輕力壯的野人們,就開始目露兇光,躍躍欲試,向我對我進行攻擊。
我冷眼看着那些野人 ,陟然發現,他們的膚色居然比其它野人要淡一些。他們的長相,也更接近人類,甚至跟劉陽的長相有幾分相似。
我很快就明白了,這些人是劉陽的種。
想到這一點,我不禁有些反胃,這傢伙不僅當了祭祀,看來還帶着改良品種的目的來的。
這些劉陽的種,和人類大體相同,只是體格更加雄壯,膚色比人類略深,皮膚上也沒有那麼旺盛的毛髮。
他們普遍穿着衣服,不像其它野人 一樣,袒胸露乳。
“怎麼,你不要命了?”我冷冷的說道。
劉陽慌忙解釋道:“好漢,你誤會了,我只是想告訴你,他們不信這個,他們信仰戰爭,信仰死亡,信仰勇士得永生。死亡是天神送給他們的禮物。”
“哦?那我就成全你,讓你在幾百人面前,死無全屍。”我冷笑道。
劉陽慌忙說道:“不是,好漢,你饒了我,我會讓他們相信,你就是新的大祭祀。我則要消失在叢林深處,去見冥王。”
我笑着說道:“大家都是人,別磨嘰,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劉陽畏懼的點了點頭。
我這才鬆開了踩着他胸膛的腳。
那些野人們見狀,立刻就盯緊了劉陽,是乎是在等待着他發號施令。
我冷冷的瞪着他,他知道,近在咫尺的他,是無論如何 ,也跑不掉的。
他只好聳拉着腦袋,高舉雙手,對着全場的野人們嘰裡呱啦的,解釋了好長一通。聽那激動的口氣,彷彿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親爹一樣,欣喜若狂。
那些野人們聽罷,臉色大變,都紛紛匍匐在地上,不敢擡頭。
劉陽不捨的把權仗和金冠,全都鄭重的交給了我。
又有一個全身肌肉隆起的壯年野人,身上畫着五彩的斑紋,嘴裡咬着一柄匕首,爬到我面前,跪在地上,把那柄匕首雙手奉上。
我看着劉陽,劉陽說道:“他是部落裡最強壯的勇士,他在請求你,賜予他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