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軍囊中的七根降魔杵,由一帛精緻的陀羅經單包裹着,不到一尺長短,拇指粗細,質地分爲金,銀,珊瑚,硨磲,瑪瑙,碧玉,琉璃七種,做工精細異常,每根之上都纂刻米粒大小的梵文經句,拿在手中就可感應到絲絲的靈氣,雲龍寺乃天下第一大寺,看來寺中寶物並不比化生鬥米觀的要少。
世生問過劉伯倫,這七根降魔杵有什麼門道。劉伯倫見多識廣,他對世生講說,這七根降魔杵應該對應了佛教七寶,七這個數字是天道循環之數,所以世間那些厲害的法陣往往都會以七爲數從中變化,這樣可以應天地時節之氣,從而產生強大的力量。
書歸正傳,此時天已經開始矇矇亮,山上叢林中的景象已經依稀可見,雀山之名正因山中飛禽居多而起,按理來講晨起的鳥兒本應該在這個時間段歌唱,但是今天這裡卻是一片寂靜。
就在這連綿不斷的雀山深處,由於那屍洞的影響,大羣的殭屍在樹林之中游離,這些殭屍全是山中礦農,此時身死之後化成殭屍,只能本着慾望四處尋找血食,飛禽走獸,蝦蟆昆蟲,但凡能動的東西,都被他們吃下了肚去。偌大個雀山此時百鳥飛絕,人獸蹤滅,清早的草木之氣中都夾雜着點點血腥。
按理來說,這裡應當沒有活人存在了,可此時此刻,就在林中的一棵大樹上,卻躲着兩個臉上寫滿了狼狽的人。
這兩人衣着華麗,顯然不是山中礦農,此刻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疲憊,顯然是一宿未睡,而其中一人是個小孩,看上去十多歲的樣子,他低着頭望着一個殭屍從樹下蹭過,然後擡起了頭,哭喪着臉對着另外一個比他稍大些的男子說道:“小,少爺,咱們好像闖了大禍了,這可怎麼辦吶?”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那男子含着眼淚皺着眉頭說道:“沒想到這山上居然有那種東西,如此看來我更不能留在這南國了。”
“少爺我害怕。”那家丁打扮的人哭道:“阿旺他們都死了,都被吃了,我,我不想死啊。”
男子呸了一口,然後強撐着精神道:“咱們怎會死在這裡?還有大把的事等着我去做呢,你放心,現在天馬上就要亮了,天亮之後這些鬼東西應該就會死了,到時候咱們………”
可他的話還未說完,忽然樹下一陣騷動,等那家丁向下望去的時候,臉都綠了。
原來樹下已經聚集了四五隻殭屍,很明顯剛纔他們的談話已經被發覺,此時此刻,但見那些殭屍翻着白眼仁正在樹下好奇的觀瞧。
“到時候怎樣?少爺你快說到時候怎樣啊?”那家丁哭喪着臉說道。
“你如果再說話我真的會把你踢下去。”那男子此時也下滑了,只見他哭喪着臉小聲說道:“真沒騙你,所以你能給我閉嘴麼?”
那小家丁嚇的不行,恐懼讓他話嘮的本質浮現,於是點了點頭,剛想再開口,只見樹下的殭屍已經迫不及待的蹦躂了起來。
這些殭屍雖然身體僵硬,可彈跳力着實驚人。好在兩人爬的挺高,殭屍爪子又不會爬樹,所以只能一下一下的朝上蹦躂着。
最開始是一兩隻,可一隻殭屍蹦躂起來,其他的殭屍也依葫蘆畫瓢,不到半柱香的光景,樹下居然聚集了十餘隻殭屍,它們無一不擡頭望着樹上二人,並且一下一下十分有節奏的朝着樹上蹦去。
這畫面看上去倒有些滑稽,可二人心中卻早就崩潰,他們覺得自己像是被拴在魚鉤上的曲蛇蚯蚓,雖然魚鉤還未下水,但水面上早就蹦躂出了數十條餓精了的大鯉魚。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就在兩人手足無措的時候,忽然樹幹上傳來了猛烈的晃動,那小家丁身子一斜險些被顛了下去,原來方纔樹下有隻殭屍跳的猛了,竟一頭撞在了樹幹上,這些殭屍力道奇大,竟將棵近百年生長成的大樹撞的直搖,葉子嘩啦嘩啦往下落。
雖說百年樹木千年樹人,但此時樹木搖晃,樹上的人卻快嚇掉了魂。樹下的殭屍們似乎發現了個能吃到他們的好辦法,於是爭先恐後的朝着大樹撞去。
度昂,度昂,度昂!
樹上的兩人面色鐵青,只能拼死抱着大樹等待着黎明的到來。
一炷香過去,黎明未到,樹卻快支撐不住了,只見那小家丁再也控制不住大喊道:“哎呀孃親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真要死了!”
“你死怎麼都比不上嘴!?”那公子罵道:“有點出息行不,給我挺着,再挺一會,咱們就……哎?”
這聲‘哎’字剛剛說出口,那公子忽然覺得身子一輕,竟然被撞了下去,他在半空中伸手下意識一抓,抓斷了一棵細枝,然後滿臉不敢相信的跌落了下去。
他的手朝上伸着,心中卻已經明瞭,自己要死了?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外面?天啊,他不想這樣,因爲他還有很大的抱負沒有實現,怎麼能就這樣被一羣殭屍給吃了呢?
命運這東西有的時候真的挺微妙,就在那公子哥摔在地上馬上要被十餘個殭屍吞噬的時候,那公子哥的雙眼充滿了恐懼,此刻他眼中瞧見的是昏暗的黎明,還有一隻殭屍半爛不爛好像臘肉似的爪子朝他抓了過來。
他的瞳孔瞬間縮小,時間似乎都變得緩慢,而就在這時,一道耀眼的金線從他的眼前劃過,那隻殭屍的爪子就停在他的眼睛前,指甲甚至碰觸到了他的睫毛。
隨後,有兩個人影從天而降直接跳到了殭屍堆裡,開始同那些殭屍毆鬥,沒多久,那些殭屍全都四分五裂的擺在了地上,雖然尚能蠕動,但卻也成不了多大氣候了。
那公子哥爬起了身子目睹了這一幕,只見從天而降的這兩人身穿南國騎兵的甲冑服飾,一個身材高挑面容英俊,臉上有兩朵紅暈似乎喝多了的樣子,而另一個則一頭碎髮身形略顯消瘦,手上提着一根長長的鐵條。
這兩人,正是世生和劉伯倫。
兩人方纔騎着白驢打算在雀山上找到那個會移動的屍洞,結果屍洞沒有找到,卻發現了一小堆殭屍即將聚餐,他二人心存俠義此刻見有活人遇難,哪裡會見死不救?於是世生在白驢上放了一記定鴨咒後便同劉伯倫一起跳了下來。
樹下的殭屍不多,外加上先前已經跟這些業障交過手,所以他倆足以應付,在打爛了最後一個殭屍之後,世生一邊擦拭着揭窗上的爛肉,一邊轉頭望去。
而這一望,他和那個公子哥都愣了?
世生心裡想着:這不是先前陪他在地藏殿裡面聊天的那個人麼?他怎麼會在這裡?
劫後逢生,那人顯然嚇壞了,眼眶都紅了也說不出一句話。世生覺得自己有必要開口先說點什麼,只見他笑了笑,然後開口說道:“那個,你是傻公子?昨天咱倆聊過的。”
“你才傻呢!”那薩公子竟哭了出來,而就在這時,樹上的那個小家丁也爬了下來,可能他見兩人的穿着還以爲兩人是南國的士兵,於是便一邊扶起那薩公子一邊大聲的說道:“大膽!你可知我家公子是誰?他可是塞北天都‘拿圖侯’,你們是哪個部隊的,怎麼這般無理?”
原來,這個公子哥的來頭不小,二十年前北方王城內亂後,沒過幾年亡國的預言就已經實現,那舊王殘暴昏庸,終於有人無法忍受,最後先前的王被其下屬所殺,另一支貴族扶搖直上執掌皇權。而這薩公子,便是那新興王族的直系親屬,封侯位‘拿圖’(藍天之上的鷂鷹之意)。
先前世生遇到的那隊騎兵其實就是來雀山找他的。
而世生之前沒有聽清,完全會意錯了,只見他聽完那家丁的話後,大吃一驚道:“什麼?你說你就是那個猴兒?”
世生一直認爲那些士兵是進山抓猴的呢,如今見到這公子哥後,心中不由得又想起了都米觀鴨子道長的事情,他反覆的瞧着這公子哥,心中想着:這莫非也是變化?別看他人模人樣,但難道他真是個猴兒?
“你纔是猴呢!”那公子哥完全崩潰了,他方纔受的驚嚇不輕,此時不住的抹着眼淚,然後說道:“你這人怎麼惡毒,又見面就這般罵我?!”
世生尷尬一笑,而劉伯倫則上前陪笑道:“那什麼,我這兄弟不會說話,還請侯爺多多見諒,敢問侯爺,爲何會出現在這裡啊?”
劉伯倫是個場面人,自然明白拿圖侯這仨字的分量,雖然他之前也把這仨字聽成了一種猴兒,誰讓那將領臨死之前口齒不清呢?
但現在他才明白了過來,於是便上前詢問,想知道這個富家公子爲何會出現在這殭屍密集的雀山之上。
而那公子哥慢慢的也平復了心情,只見他要了水袋喝了口水,這纔對着兩人說出了從昨天下午到今天凌晨所發生的一切事情。
(一更完畢,更晚了大家見諒,因兄弟老家民風彪悍,所以今天下午兄弟又喝多了,我自恨空有一身的勸酒本領,可奈何寡不敵衆,現在腦袋瓜嗡嗡響,如有錯別字還請大家多多包涵了,就這樣,多謝大家的支持,明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