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大人何其聰明,可是眼下就算明瞭了龐太師的陰謀,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
包大人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終也只能回答龐太師道:“以大宋律例,這包勉應處以鍘刀之行!”
包大人無法應對,只能如實回答,當包大人回答完畢之後,龐太師又漏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詭異微笑,說道:“好,那既然包大人都如此說了,那事不宜遲,還不趕快行刑?”
“這,這...”包大人今日被龐太師擺了這麼一道,也一時間應對不了。
而這個時候崔氏看到這個龐太師居然要提議殺了包勉,臉色也刷變,趕忙說道:“包黑!你當真要殺了勉兒不成!?”
包大人看了眼二人,又看了看包勉,現在的包大人也已經完全不知道站在那一邊了,現在這個情況之下,包大人左右爲難,面對包勉,殺也不是,不殺也不是。
可是當崔氏也由於激動說出之前的話的時候,龐太師也一下子抓住了其中破綻,臉色也不再似之前那般柔和,陰陽怪氣的說道:“包勉貪贓枉法,罪有應得,難道不該殺?如果包勉不該殺,那當年你又爲何鍘我的昱兒!?”
龐太師擲地有聲,說話之間完全也不給衆人反駁機會,是了,當年龐昱也是由於犯了案件,被包大人用龍頭鍘鍘了,如今難道就因爲包勉是包大人的親侄兒難道要放過其一馬?
崔氏也察覺到自己的失口,趕忙說道:“這,這,老身不是這個意思。”
龐太師一甩袖子,說道:“哼,包大人,你最好早點做決斷,老夫等着回京覆命!”
龐太師現在也已經是迫不及待了,完全不給包大人任何思考的時間,其目的就是要現在、立馬、馬上做出該有的決斷。
包大人一時呆立當場,心中也突然出現一股煩悶之感,如果按照大宋律例,這包勉是必死無疑,那包勉死後,自己這嫂娘可就是無親無考...
包大人思量一會,嘆了口氣,最終心底的那道公正良知也依然戰勝了上風,包大人回到正位,手拿行刑令,就要刀鍘包勉!
崔氏見到包大人今日真的要刀鍘包勉,那還了得?立馬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說道:“包黑!難道你真的就這麼狠心讓嫂娘我晚年喪子麼?”
包大人剛擡起的右手聽到崔氏那歇斯底里的哭喊,立馬又停頓了下來。
可是龐太師則將一切完全都掌握在了其中,立馬出言譏諷道:“哼,老夫晚年喪子的時候又有誰爲老夫求過情!?”
說話之間,龐太師回想起自己的獨子龐昱,眼角也不盡有些溼潤了,龐太師今日所做一切無外乎都是爲了自己那慘死的兒子,其自然是明瞭崔氏的心情,可是當時又有誰能夠明瞭自己的心情!?
崔氏見到龐太師如此執拗,也已經知道再求包大人依然無事於補,所以轉身對着龐太師叩頭道:“龐太師,你我都爲人父母,難道老身這一要求小小要求,就不能滿足麼?”
龐太師何止不了解崔氏的心情?那是因爲太過了解了,所以現在才讓包大人做出最後的抉擇!整整幾年了,龐太師依然沉浸在喪子的悲痛之中,今日定讓他們包家血債血償!
龐太師看也沒看崔氏,冷哼一聲說道:“老夫明白,老夫明白的很!就在幾年前,老夫也曾經向你這般苦苦哀求我們的包相爺饒了我兒,可是那包拯毅然決然的將其送入龍頭鍘之下,當時又有誰替老夫喊冤?又有誰替老夫住持公道!?”
龐太師一語中出,說的在場所有人都是啞口無言,對於包拯當日鍘龐昱之案,崔氏也是略有耳聞,當時崔氏還念及包大人不畏強權,秉公執法,可是今日這事攤到了自己的身上,反而是讓崔氏無言以對。
崔氏只能一個勁的磕頭謝罪,直至最後額頭之上都磕出了鮮血,但是龐太師依然不聞不問,今日龐太師鐵了心就是要致包勉於死地,現在崔氏就算磕死在這裡,恐怕龐太師也不會爲之所動了。
但是一直站在公堂之上的包大人再也看不下去了,現在所有人都能夠看得出龐太師這是有備而來,包大人又怎麼能夠繼續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嫂娘由此折磨?
包大人本就極其的孝順,今日之事,顯然是不能善罷甘休的,包大人也不可能再讓嫂娘繼續苦苦哀求太師龐吉,包大人心中也早已有了決斷。
包大人打手一揮,說道:“來人吶,將崔氏帶下去!沒有本相命令不讓其進入公堂!”
包大人也依然決定今日之事,自己一人全權承擔,不管這龐太師還有什麼陰險毒辣的手段,都全部指向自己就是!
張龍趙虎得令,攙扶其崔氏,便帶着崔氏退下了公堂,雖然崔氏極力掙扎,但是畢竟其不可能掙扎過兩名彪形大漢的。
隨着崔氏被一步步的帶了出去,崔氏眼神之中也充滿了絕望,現在自己被帶了下去,其也已經知道了包勉的結局,現在的情況已經完全不是自己這一老婦人所能左右的了。
包勉看到自己的老孃被帶下去之後,也站起身對着老孃遠遠離去的背影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說道:“娘,兒子不孝,願來世孩兒再盡孝了。”
現在的包勉也是知道了自己的處境,包勉雖然貪生怕死,可是當知道自己必死的時候,包勉反而是有過了前所未有的解脫。
崔氏聽到兒子的聲音之後,連頭也沒敢回,只留下了兩道滾滾熱淚。
就連此時的龐太師都略有感觸,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今日自己必須和這包黑子有個了斷!
宋輝也暗自嘆了口氣,自語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楊蘭現在也是暗暗哭泣,今日見到崔氏對包勉的親情,也讓楊蘭這從小無父無母的孤兒想起了非常多的往事,也不由的回想起了自己的師父晏子陀對自己的點點滴滴。
歐陽春相比較兩位少年人倒是從容的多,畢竟歐陽春年齡長了不少,也見過太多的世面了,但是縱使如此心中也不由的升騰起了一股悲涼之感,歐陽春也是萬萬沒有想到今日包大人居然真的能夠大義滅親,所有責任自己一肩擔當,其對包大人不免又是格外的尊重了。
這個世界上當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很難,縱使是龐太師也有對子柔情的以免。
這個世界上當一個地地道道的好人也是非常困難,因爲即使再好的人也不可能沒有私心。
而這個世界上能做到包大人如此那更是難上加難。
包大人看到嫂娘崔氏離開後,也端坐公堂,冷眼看了一眼龐太師,轉身取出行刑令,對張龍趙虎王朝馬漢說道:“來人吶!將人犯包勉的腦袋撘在虎頭鍘之上。”
“是!”四人不由分說,將包勉壓在虎頭鍘的鍘刀口之上,包勉現在也已經閉上了眼睛,安心等死,兩行熱淚也是悄然落下,自己活了三十幾年,最對不起的恐怕就是自己這個老孃了...
可是這一世自己這個不孝之子,可能就要先走一步了。
包大人目漏寒光,眼神之中也有了一道晶瑩的淚珠,如果說包大人真的鐵面無私,沒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縱使包大人,先走也有淚水滴落,可是職責所在,包大人又不得不做出這樣的抉擇。
“行刑!”
包大人一聲令下,趙虎便也將鍘刀之把猛然壓下,包勉一聲不響,立馬人頭落地。
縣衙外,崔氏還在有丫鬟攙扶,當包勉人頭落地的剎那,母子連心,眼前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