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而黑暗的山洞中,沒有一粒照明石,卻依然亮如白晝,連石壁上的每一絲紋路,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山洞上方呈正方形,下方呈正圓形,看起來與一間普通遺府主室差不多大,而懸浮於中間的空間裂縫,卻讓人心生敬畏。
瑩白光芒聚起的懸臂,由中心散開分爲九條,無論從哪個方向看去,都是一樣的平面,並無上下左右之分。
懸臂與塗山氏管轄的城池極爲相仿,但顯然更有道蘊,似乎每一條分支,每一縷光輝,都蘊含着無盡法則。
這與想像不同的空間裂縫,甚至帶着溫和的吸引力,似乎在引誘着來人,讓他們走上前去細細觀察一般。
衛長樂、何淼淼都是堅定之輩,並未被這看似柔和的力量拉動,震撼過後,反而清醒過來,只在石室邊緣查看,並不走向中心。
“這空間裂縫看起來不大,也不知能不能供人通過。”
衛長樂看着石室中間,那與雙掌差不多大小的白光,怎麼也想不通,算不上瘦削矮小的白無隅,究竟是如何鑽進去的。
何淼淼倒是完全不擔心這個,不過她對空間裂縫也所知甚少,若不是遇上白無隅,聽到他提及此事,她根本想不到這裡來。
只因滄瀾通往外界的的空間裂縫,早就被大修士佈置爲跨界傳送陣,玉簡和修士提及,都只稱作傳送陣,很少想到空間裂縫上去。
而且空間裂縫、跨界傳送陣,都是離她的修爲極遠之事,平日所接觸的玉簡,都只有寥寥數語,根本沒有任何詳細解釋。
她只知曉,不曾佈置爲傳送陣的裂縫,都是極爲危險的存在。白無隅敢以金丹期修爲硬闖,多半都是絕望至極,存了死志。
空間之力,乃是世間第二強大的力量,但也是人力可掌控的力量。
但無論是她,還是衛長樂,如今都沒有掌控的資格。
思維受限,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在此地進階,引天道之力來抗衡空間之力。
據滄瀾記載,修士飛昇靈界時,破開雷劫,便會有接引之力包裹,以免在通道中被空間之力攪滅。
進階元嬰也有雷劫,且歸屬於滄瀾的小型、微型修仙界,小飛昇時也有接引,這是天道法則,哪怕青琅是洞天,也不會有什麼不同之處。
衛長樂不知所以,見這裂縫並非當真是條‘縫’,看起來極有規律,似乎應和着什麼看不懂的東西,不由心生疑惑。
這樣高階的力量,當真能夠被破開擴大麼?
萬一功法有了,進階也成了,通過雷劫之後,由於裂縫太小接引不過去怎麼辦?
他見何淼淼神色淡定,毫無擔憂的樣子,只好將自己的疑惑問出了口。
何淼淼瞭解的也不多,甚至不知該如何才能解釋,空間之力的複雜。
“前輩不必擔憂,我對空間裂縫了解也不多,但天道自有法則,不像限制,可破可改。法則是無法撼動的存在,所以裂縫大小,不會產生多大影響。”
衛長樂聽得雲裡霧裡,但見到何淼淼難得收了笑,嚴肅認真起來,反倒讓他有幾分安心。
“我看你這小輩行事頗有章法,既然你說如此,那便信了你。既然如此,我們先佈置一番,將此地隱藏起來,以免得了白家其他傳承的人誤入,反而耽誤事。”
“勞煩前輩佈陣。”
何淼淼說着退出石室,站在通道中等待。
衛長樂不敢靠近裂縫,只在石室周圍的巖壁中,埋入陣旗與靈石,很快便布出極爲堅固的防禦隔絕組合陣,何淼淼只覺滄瀾界的氣息瞬間消失,連那瑩白光芒都再不見蹤影。
符陣本就相通,衛長樂的陣法造詣自然極高,退回通道之後,他手中動作不停,神識像是鋪開的網,再次牽起道道靈光,擊入四面八方。
何淼淼眼見着石室門口,出現一道與石壁毫無區別的牆,像是一條死路,根本看不出這裡有任何特殊之處。
二人一路走,一路佈陣,到達水幕後方的洞府時,通道已經徹底消失不見。
何淼淼好奇地探出神識朝下掃視,卻只見到一層層凝實的石壁,與青山完全融爲了一體。
“陣法一道,並非你想象的艱難,許是你幼年受挫,到最後不自覺地放棄用心研習,纔會到今日這般一無所知的境界。”
“加上你小小年紀,實力比之同階更強,是以對於陣法,反而不重視起來。”
聽到衛長樂的話,何淼淼有些不好意思。
她的確是在學不會之後,乾脆自暴自棄,潛意識認爲自己反正沒有天賦,只用學會常見普通的就行。
加之毫無興趣,陣法、符籙便顯得極爲枯燥,並無煉丹那般讓她全心沉醉的吸引力,是以修爲越高,陣法造詣反而回了頭,還不如當初剛剛得到白家陣法玉簡時強。
她知道自己並非完美的人,也一直不以完美作爲標準,並沒想過丹器符陣樣樣精通。但多次被陣法爲難,又被衛長樂點醒,她反而有了要用心鑽研的想法。
陣法是極爲常用的東西,她總不可能永遠與擅陣之人走在一起,若是被精妙陣法困住,恐怕實力再強,寶物再多,最終也是徒勞。
“多謝前輩提醒,是我一直自我矇蔽,日後再不會如此了。”
“嗯,既然要學,就得學最好的,我這心得,你拿去鑽研吧。”
衛長樂說着丟出一枚玉簡,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且是極爲常用之物,讓何淼淼有些受寵若驚。
“這...這是前輩符籙、陣法的所以心得?”
“你救我出黑牢,叫我得知出青琅之路,這也不算得什麼,收着吧。”
衛長樂說完不等她回答,便揮開山洞陣法,轟隆的水聲頓時蓋過何淼淼的道謝。
何淼淼收起玉簡,穩穩坐在飛劍之上,被防禦靈光護着,再也沒受到水流衝擊。
出了水幕,衛長樂寬袖一揮再次擊出陣旗、靈石,將水幕後方的洞府也一便遮掩起來,待到完全看不出任何不同,他才祭起飛劍,朝着密林邊緣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