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朝陽初升。
原本的清靜之地,今日多了幾分喧囂,太陽神宮早早地甦醒,各方人等匯往天都山上去。
小比的日子到了。
水雲間外,一直等着探查消息的附庸弟子們,一個個起身,搖頭嘆氣,各種失望,準備動身離開。
恰在此時,一個異象出現了。
“咦?!”
一個個附庸弟子不管是還在原地的,還是飛騰而起的,齊刷刷地望向水雲間,不少人情不自禁地驚疑出聲。
在水雲間上空處,風雲匯聚,無數的雲氣趕集般擁過來,碰撞在一起,碎成無數的雲煙籠下來。
如煙籠水,如月籠紗。
左近有本有仙鶴閒來空中飛翔,感受到天地靈氣的匯聚,鶴唳聲中雲集過來,翩翩起舞。
水雲間上空處此時景象,便像那縮小版的鸞翔鳳集,正是修仙者境界突破,吞吐天地靈氣之異象。
天雲峰本就是仙家福地,靈氣充盈,煙雲如海,這異象纔會如此之明顯。
換在外界其他地方,要形成如此異象,至少也得是突破成爲築基修士的那一刻吧?
“難道寧風要突破了……”
附庸弟子們一個個興奮起來,紛紛掏出各種傳訊手段,就要向自家親傳弟子彙報,有那性急的都迫不及待地向着天雲山腳下飛去。
每個人想說的話都差不多,無非是“重新下注”,“黑馬出現”,“收回投注靈玉還來得及嗎”諸如此類。
不過在下一刻,“哎呀”一聲嘆息,在水雲間外炸開。此起彼伏,盡是扼腕嘆息情狀。
水雲間上空處,天地靈氣蜂擁而聚形成的煙雲在即將落下時候,轟然而散。
那一瞬間。雲煙散盡。形成氣浪滾滾,隔着百丈距離外面圍觀衆們依然有整個人都要被吹飛的感覺。
最先被吹飛的是那些興奮靠近過來之仙鶴。
仙家豢養的仙鶴本就親人。多少有些修行,或許還稱不上是妖,至少也是“精”。
它們靠近過來有點搭順風車的意思,靈氣如此充盈匯聚。置身其間於仙鶴們而言,無異於人在冬天浸泡於溫泉當中一樣,是一種享受。
享受還沒享受到呢,一隻只仙鶴就被狼狽地吹飛出去,一隻只不滿地叫着,鬱悶地離去。
“失敗了!”
一時間,不知道多少人搖頭嘆息。眼前情況分明就是寧風突破到煉氣後期失敗,止步煉氣中期巔峰之跡象。
“完了,寧風徹底沒戲三甲了。”
“夠嗆,他的修爲比起四傑都要差上一個小境界。一步之遙人,如隔一山,怕是能位列前八就不錯了。”
“去休去休,這些天的功夫,白瞎了。”
“……”
議論聲中,衆人散盡,皆往天都山上去,小比快要開始了。
“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水雲間外,竟是隻剩下舒百靈一人,團團而轉,嘟囔不休。
“什麼如何是好?”
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舒百靈本能地應道:“全部身家啊,俺老舒全押下去了,這下完了,怎麼迎娶我的小寡婦?”
舒百靈剛擺出哭喪臉,猛地反應過來:“咦,那聲音好耳熟……”
他扭頭一看,只見寧風一身太陽袍,渾身沐浴在陽光當中,灑然走來。
他那個樣子,哪裡看得出半點突破失敗的沮喪,更像是邀約少艾,遊玩花叢歸來般的閒庭信步。
“人小寡婦答應你了?”
寧風無視了舒百靈見鬼了一般表情,很是好奇地問道。
這纔多長時間?
他上下打量舒百靈,愣是沒看出這廝有哪點吸引人,竟能手到擒來?
“呃,嗯。”
舒百靈點頭,想要擺出得意樣子,偏偏心中掛着事,全副身家呀,沒擺出來。
“怎麼做到的?”
寧風一邊繼續前行,同時伸手衝着天上招搖,呼喚仙鶴,一邊隨口問道。
在他想來,舒百靈應該是搶着幹活,在靠着附庸弟子身份,這些的確是小寡婦想要的,但也不至於這麼容易吧?
舒百靈撓了撓頭,不知道寧風這是怎麼了?天大的事情不在意,在意這點小事作甚?
他也沒什麼好隱瞞了,這廝臉皮厚着呢,直接應道:“俺老舒幫着幹幾天活,再跟孩子玩玩,最後昨天天亮時候她出來洗衣,我就在她面前,往地上一躺……”
“然後呢?”
“我說:你男人掉了……”
寧風猛地停住腳步,驚訝地望向舒百靈。
天上一隻仙鶴本來被寧風給招手下來了,許是靠得太近聽到了這話,一個踉蹌險些從空中跌下來,旋即振翅就飛,頭也不回。
那一瞬間,仙鶴臉上驚恐表情彷彿是在說怎有人能如此無恥?
“怎麼了?”
舒百靈一臉迷糊,眼睛張得大大的,好像不明白髮生什麼事情了。
“沒~,沒什麼。”
寧風擦了一把汗,覺得不再跟這廝討論臉皮厚度羞恥心問題,這個對他來說壓根就不存在問題。
這頭寧風加快腳步,重新招得仙鶴一頭站上去。
那邊舒百靈屁顛屁顛地一起爬上來,仙鶴不堪重負,狠狠地瞪了這廝幾眼,以其臉皮厚度完全不爲所動。
仙鶴無奈,只好老牛一般艱難地飛起來,直向天都山上去。
“寧哥兒,怎麼樣了?”
舒百靈擠眉弄眼的,難爲天上罡風凌冽,臉皮都被吹扭曲了,他話還能說得這麼清楚。
寧風微微一笑,看着在眼前不住放大的天都山,隱隱還能看到上面宮殿恢弘,人頭攢動,沉默稍頃。吐出一句話來:
“我會去喝你喜酒。”
“哈~”
舒百靈聽懂了,手舞足蹈,險些沒有從仙鶴身上跌落下來。
前面,天都山到了。
剛剛飛入天都山。仙鶴興奮地鳴叫一聲。向着某個方向俯衝而下,嚇得剛剛抓穩的舒百靈直接一個馬趴。趴在仙鶴背上死死揪住翎羽。
“它故意的,它一定是故意的。”
舒百靈抱怨到一半,自個兒把嘴巴堵上了。
仙鶴落地,前方是一身黃袍淡淡望過來的天雲子。
天雲子身後。是天雲峰諸位親傳。
寧風這會兒顧不上舒百靈這廝丟人現眼,連忙下得仙鶴,衝着天雲子和諸位師兄行禮。
天雲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微微頷首:“風兒,你不錯。”
寧風豁然擡頭,訝然地望過去。隨即釋然。
眼前這位是誰啊?
太陽神宮九脈山主之一,怕是整個修仙界元嬰之下最強者,等閒元嬰強者,亦未必敢招惹他的天雲子!
在這等人物眼中。哪裡還有什麼秘密?
寧風躬了躬身,拉着手足無措的舒百靈便到了天雲峰隊伍最後方。
“柳師姐,木師弟。”
寧風衝着柳意蟬和木小樹分別打了一個招呼,他們原本似乎想跟寧風說些什麼,忽然看到沈兆軒走了過來,連忙住口。
“師弟。”
沈兆軒一臉鄭重,扯過寧風,低聲道:“師尊剛剛跟人打了一個賭……”
“什麼賭?”
寧風心中涌出濃濃的不祥預感。
這段時間,他一聽個“賭”字,整個人都不好了。
沈兆軒衝着上方太陽神宮之前,獨自一人盤坐在蒲團上的神宮掌教申不疑努了努嘴:“喏,掌教真人跟師尊打了個賭,要是你進入三甲,那麼他就告訴師尊一個寶物的線索,似乎還是你用得上的寶物。”
“我用得上的寶物?”寧風也就是這麼一想,旋即將這個念頭拋飛,他更關心這個賭的下半部分。
沈兆軒面露同情之色,道:“要是你沒進入三甲,師尊則要將他珍藏了百年,即將孵化的一頭青鸞鳥卵交出來 。”
話說完,他同情地拍了拍寧風的肩膀。
寧風嚥了口唾沫,明明陽光明媚來着,卻覺得一下子黯淡無光了。
他一擡頭,恰好看到天雲子將目光投過來,那目光是如此深邃,似乎涵蓋了無數含義。
寧風一縮脖子,不敢再看。
這賭要是輸了,天雲子損失慘重,回頭還能有他的好果子吃?
賭注越大,他就越慘,不然沈兆軒也不會一臉同情,就差默哀了。
“我……”
寧風的聲音,從牙齒縫裡迸出來,“……知道了。”
他的目光開始在神宮之前來回巡視,很快鎖定了幾個目標。
本代三十位親傳,盡數在場。
餘者碌碌,不提也罷,號稱三英四傑者,頓時成了寧風重點關注對象。
“昔微……,呃,希望三甲之前,別遇到她。”
寧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陳昔微,她皓腕上七夕環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在寧風眼前,卻不如她本身那種如珠似玉,珍寶般的光輝。
“……天機峰:寶璽,天行峰:曾醉墨。”
“四傑:柳意蟬、陸雪、霍英傑、楊萬勇。”
寧風將可能的對手一一在腦子裡過一遍,在跟真人對下號,看看他們一個個意氣風發的樣子,不由得頭疼。
正在此時,玉磬聲響。
“嘩啦啦~”
神宮九脈諸峰豢養的仙鶴齊齊飛起,鶴唳聲帶着普天同慶的歡愉,遮天蔽日般地涌過天雲峰,彷彿是大片大片潔白的雲。
與此同時,一波波年幼的孩子,在年長外門弟子帶領下登上了天都山。
“新一代神宮外門弟子。”
寧風感覺到無數道好奇、仰慕的目光匯聚過來,整個人都要被點燃了一般。
曾幾何時,他也在其中,欣羨地望着成爲神宮親傳者。
“對了,魂境問題解決了?”
“哪家又倒黴了?”
寧風猛地想起這個問題,一把抓住剛要離開的沈兆軒,問出了心中疑問。
ps:晚點跟大家解釋下這兩天的問題,太鬱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