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妮開了門,見是李金剛,驚訝地打量着他,問:“吆,你咋回來了?”
“我咋就不能回來?”
“這不年不節的,半道回來幹嘛?”
金剛不再說話,冷着臉,搶先一步進了屋。
棗妮緊隨其後,邊走邊數落他:“李金剛,你算是啥鳥啊?大清早的,進門就甩臉子給我看,哪裡學來的臭毛病?”
金剛進了屋,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氣呼呼地說:“還問我咋回來了,再晚幾天回來,沒準老婆就是人家的了!”
“啥意思你?”
“你就沒聽到啥風聲?”
“啥風聲?”
“杏花她不要臉,養漢了!”
“你聽誰說的?”
“是誰你別管,反正是有人給我通風報信了。”
“就你耳根子軟,聽風就是雨。”棗妮坐下來,滿臉疑惑打量着李金剛,問:“你到底聽到啥風言風語了?杏花她咋了?”
“有人說杏花她在家搞破鞋了!”
“搞破鞋?搞她孃的破鞋啊,杏花是那種人嗎?”棗妮心頭一緊,她知道是有人存心不良,在暗中禍害杏花了。
可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看來杏花還真是下水了。
可轉念一想,那又怎麼樣呢?俗話說得好,捉姦捉雙,他李金剛兩手空空,憑啥就咬定老婆出軌了?
那不扯淡嘛!
想到這兒,棗妮便輕描淡寫地說:“金剛啊,我看你是在城裡待傻了,還傻得不輕呢。”
“是,我傻,我是傻得不輕,要不然她杏花能在家裡胡搞嗎?”
“你憑啥說杏花胡搞了?證據呢?拿出來……拿出來啊!”
“人家既然能告訴我,就肯定有證據。”
“證據在哪兒?是親眼所見了?還是親手抓到了?”
金剛支吾着,憋得臉通紅,訥訥半天,才說:“要是沒變壞,她……她能在家看那種東西?”
“看哪種東西了?”
“就是那些洋鬼子,公的母的摟在一起胡搞的那種錄像。”
棗妮噗嗤一笑,說:“李金剛啊李金剛,看你那個熊樣吧,不就那麼點破吊事嗎?用得着你殺氣騰騰的了?”
李金剛臉上一陣不自然,嘰嘰咕咕地說:“我懷疑她是跟野男人一起看的,你想啊,如果男人跟女人一起看了那樣的錄像,會咋樣?能不想那事嗎?能吼得住嗎?能不真刀實槍的一杆到底嗎?”
“幹你個頭啊!是我跟杏花一起看的,還不止看了一回呢,你怎麼着吧?”棗妮豁出去了,虎着臉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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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棗妮,我知道你跟杏花好,可這事你不能替她遮掩,兩個女人能一起看那種東西?鬼才信呢!”
“你這個鳥人,就是我們兩個女人一起看的,騙你的話,就讓我吃飯噎死,喝水嗆死!”
“那好,你說,那些碟片是哪兒的?”
“是我帶過去的!”
“你怎麼會有那種東西?”
“是你哥帶回來的,怎麼了?俺家男人可不像你,做事畏畏縮縮的,放不開個手腳,身正不怕影子歪,他心裡癢了就買回來跟我一起看,何必躲躲閃閃的呢!”棗妮倒也爽快。
“那好吧,只要是你跟她一起看的就沒事了,我回去了。”李金剛起身,扭頭就走。
“你回來!”棗妮大聲喝住他。
李金剛止住腳步,回頭問道:“咋了,還有事嗎?”
“你回來!”
李金剛真就乖乖折了回來,像一個犯錯的小孩子。
棗妮板着臉,一本正經地教訓他:“我跟你說李金剛,你一個大男人家,胸懷要寬敞些,別動不動就懷疑自己的老婆這樣那樣的,你以爲我們女人都那麼下賤啊,腿一分,愛咋着咋着。
我們就是再難受,再難熬,那也得咬牙忍着,爲了啥你知道嗎?
還不是爲了你們這些男人,爲了這個家嗎?別以爲自己在外面掙幾個小錢就有功勞,就了不起,回來橫眉豎眼耍威風,我告訴你,那都是毛病!你知道不知道?
你以爲我們在家容易嗎?要照顧老小,還要搭理地理的莊稼……”
李金剛被棗妮的連珠炮轟得無地自容,連耳朵都快被震聾了,後面的話根本沒有聽進去,夾緊尾巴開溜了。
回到家裡,絕口不再提杏花出軌的事兒,柔聲吩咐道:“給我準備一點衣服,趕明兒我就回工地。”
杏花臉面上不露聲色,心裡卻坦然了許多,殷勤地爲男人做這做那,一整天都沒消停。
做晚飯的時候,李金剛說:“你多加兩個菜,讓陳排放過來吃一塊吃,順便說說話。”
“算了吧,他一個小孩子家。”
“你可不能小瞧他,能耐着呢,人品也不孬。”
“那行,你過去喊一聲吧。”
李金剛應聲走了出去,親自登門去請陳排放吃飯,卻只有奶奶一個人在家,說孫子剛剛被王連成接走了。
“王連成找他幹嘛?”李金剛問。
“喝酒唄。”
“奶奶,他們經常一起喝酒嗎?”
“可不是嘛,天天黏在一起呢。”
李金剛心裡泛起了一種怪怪的味道,招呼一聲便回了家,一進門就問老婆:“陳排放怎麼會老跟王連成攪合在一起?”
“咋了?”
“你覺得好嗎?”
“有啥不好?”
李金剛嘆息一聲,說:“他們壓根兒就不是一路人,王連成太黑,陳排放太單純,我怕那小子會吃虧。”
“行了……行了……不要老帶着墨鏡看人好不好?”杏花不耐煩了,炒菜鏟子吱吱直響。
“又戳你的心頭肉了是不是?”
“滾,又來了!陳排放呢,咋沒一起過來?”
“沒在家,跟那個熊玩意喝酒去了。”李金剛說完,轉身去了裡屋。
吃過晚飯後,杏花把兒子打發到二嬸家,關門熄燈,不計前嫌,綿軟的身子主動靠了上去。
李金剛喝了點小酒,熱熱乎乎,恰到好處,早已忘卻了之前的梗塞,熱火朝天的一番鬧騰,好不暢快。
之後酣然睡去,直到天亮。
爲了趕第一趟去縣城的班車,天還未亮透,便背上行囊出了門。
送走男人後,杏花在門口發了一會兒呆,然後折身回了屋,重新躺到了牀上,心裡一陣翻雲覆雨,很不是滋味。
想一想自己背地裡跟幾個野男人不乾不淨做下的那些事,更加覺得愧疚不已。
她覺得對不住自己老公,這麼一個耿直莽撞的漢子,就這麼神不知鬼不覺地被戴了“綠帽子”,臨行前還緊緊抱着自己,說了一些甜透肺腑的話,這讓杏花難以承受,差點就哭了出來。
亂糟糟地想着,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直到兒子進屋來喊,才清醒過來,問兒子:“你咋回來了?”
兒子說二奶奶家的早飯不好吃。
杏花這才慌了神,趕忙
下牀,手忙腳亂弄起了早飯。
兒子看了看牀頭的鬧鐘,飯不但不吃,反而哭鬧起來,說都已經快到上課時間了,非遲到不可。
杏花安慰了兒子幾句,然後說:“這樣吧,咱今上午就不去上學了,等下午再去好不好?”
“不……不好……那樣老師會讓我打掃廁所的,臭……臭死了。”說着又哭了起來。
杏花湊上來,邊給兒子摸着眼淚邊說:“媽媽給你請假,好不好?就說你肚子痛,剛吃了藥,下午不痛了就去上課。”
小龍這才點點頭,止住了哭聲。
杏花安頓下小龍,讓他一個人在家吃飯,自己洗罷臉,又換了一身嶄新的衣服,走出了家門。
她去學校給兒子小龍請假。
儘管杏花一再告誡自己,一定要好自爲之,以後絕不可再跟那些野男人們往來了。
但一進學校大門,她心裡就又開始蠢蠢欲動了,熱切期盼着能夠見小白臉範小碩一面,哪怕只是遠遠瞥一眼。
走進辦公室,並不見“情人”的影子,只得向那個正在批改作業的女老師替兒子請了假。
杏花退出來,失魂落魄地走在校園裡,偷偷摸摸四下裡掃視着,自己都覺得像個賊。
“杏花!”背後有人喊了一聲。
杏花轉過身,見是校長朝自己走了過來,心裡隨就犯起堵來——狗曰的!想見的人沒見到,不想見的人卻送上門了。
校長少了以往的趾高氣昂,臉上多了些灰暗之色,他對着杏花低聲說道:“杏花,你沒收到啥不好的東西吧?”
“啥不好的東西?”
“信啥的?”
杏花茫然地搖搖頭,說:“沒有啊。”
校長嘆一口氣說:“我收到了,是敲詐信。”
“敲詐信?敲詐啥呀?”
校長嘆一口氣,朝四下裡張望一陣,低聲說:“有人拿到了我們那天晚上在一起的錄像帶,以此威脅我,想訛詐我。”
杏花心頭一緊,忙問:“咋就會落到壞人手裡呢?”
“錄像機不是被人偷走了嘛,我跟你在牀上的影像全在裡面呢,這下可麻煩了,讓人抓住了把柄,說要我拿錢贖回,不然就發佈出去。”
“會有這種事?”杏花驚呆了,這些只有電影裡纔看到的故事,咋就實實在在發生在自己身上了呢?
“他……他要多少錢?”杏花問
校長咬了咬嘴脣,伸出一根手指,說:“十萬!”
“啥?十萬!”杏花驚叫一聲。
“別喊……別喊……小聲點好不好啊?”吳校長壓低聲音警告着,一雙小眼珠子滴溜溜轉。
十萬塊呢!!
這可不是個小數目,這對於一個鄉村小學校長來說,就算是紮緊嗓子不吃不喝,那也得好幾年的工資啊!
更何況他是一個狡詐貪婪之人,就算他手裡有足夠的積蓄,恐怕也不捨得拿出來消災。
“那……那該咋辦呢?”杏花心慌意亂起來。
她心知肚明,一旦對方拿不到錢,就會把那些見不得人的錄像公佈出去,那樣的話,自己還有臉面見人嗎?
上面錄的全都是自己跟吳校長在牀上亂來的事兒,想一想當時的醜態,簡直丟死個人。
更可怕的是,這事一旦讓李金剛知道了,他肯定不會饒恕自己的。那樣的話,可就全完了,家、兒子,以及所有的親人,都無顏去面對了,一來二去,非把自己逼上絕路不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