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鬧了……你都已經那樣了,蔫了就蔫了吧,還鬧騰個啥?”杏花用力並緊了雙腿,把黃順昌的手夾在了裡面。
黃順昌的胳膊是動不了,但手指卻依然能夠活動自如,胡亂撥弄着。
“別……痛……痛呢……”杏花吟叫起來。
“嬌氣,真是嬌氣,就容不得摸一把了。”
“滾吧你,誰像你,天天就知道禍害人!”
“你也不是不想,你就知道糊弄我。”黃順昌佯裝生氣地說道。
“我看你是有毛病,怎麼整天價就老想那事呢?”
黃順昌嘿嘿一笑,說:“這你就不懂了,老想那事,並且還能真刀實槍、有始有終地一杆到底,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老子身體好,有本錢,是身體健康的一種具體表現,你覺得我說這話有道理沒?”
“就算是你身體好,有本錢,可那也得悠着點兒勁呀,怎麼好天天惦記着辦那事呢?辦來辦去的,不把自己糟踐成糠蘿蔔了?”
“誰讓你那麼稀罕人的呢,一見你就想幹,不幹就受不了。”黃順昌涎着臉說。
杏花不屑地叱一下鼻息,譏諷道:“盡在那兒瞎咧咧,以前我不讓你沾嘴,你不是也沒閒着嘛?還不是照樣挺着個肚子滿街躥啊!就跟個大公雞似的,弄得滿村子雞犬不寧的,一點老臉都不要!”
“還不就是這個理嘛,你不理我,我也不能老憋着啊,不去找別的女人,又能怎麼辦?”黃順昌訕笑道。
杏花一臉不悅,說道:“你就別數落自己那些狗屁破了,該正經的時候就該正經,身邊發生了那麼多要人命的大事兒,你一個堂堂的村長,心裡就不着急?還邪着心性玩那個?”
“着急又能怎麼辦?連警察都沒有辦法。”黃順昌說完,低頭想了想,接着又擡起頭來,說,“不過吧,這一陣子我也確實琢磨過了,我覺得有兩個人很值得懷疑。”
“誰?”
“都是你的老熟人。”
“到底是誰?”
“現在還不方便告訴你。”
“草泥媽巴子!不方便告訴我,你咧咧個鳥啊?”杏花罵幾句,隨問道,“你是不是發現啥情況了?”
“倒是沒有啥確鑿證據,只是老長一段時間了,我心裡總有兩個影子在晃動,在交替着向我叫板,我也時不時地留意過他們,覺得確實值得懷疑。”
“你……你到底在說誰呢?”杏花赤白了臉。
黃順昌緊盯着杏花看了一會兒,然後問了一句廢話:“你真想知道?”
“老不死的!你如果信得過我,就告訴我,信不過就拉倒!”杏花明顯是在激將黃順昌。
“那我說了你可別撅嘴,別罵我存心不良!”
杏花偏着臉,眉頭緊凝,問他:“你啥意思你?不會又拿我們家說事吧?”
“你還真會猜,最值得懷疑的就是你那個狗草的二叔公。”黃順昌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接着說,“我覺得李二麻子這個人很可疑,越琢磨吧,越覺得他不是一隻好鳥。”
“你咋又來這一套了,成心讓我鬧心是不?我都跟你好了這麼久了,你咋還是沒完沒了呢?”
“小心眼了不是?我又不是衝着你來的,就事論事嘛。”
“那也不能憑空糟踐我們家的人呀!”
“操,他又不是你們家的種,關你屁事!”
“那也不中,至少他
還頂着李家的皮,佔着李家的窩呢!”
“你就別胡攪蠻纏了,女人家就是頭髮長見識短,就這點小胸懷,你他媽還想當村幹部?”
一段時間來,提拔杏花當村幹部這事兒,直接就成了黃順昌的殺手鐗,一旦提及,她立馬就蔫了下來,就像被放了八斤血一般。
這時候她又軟了下來,訥訥地說:“我這不是怕你無緣無故地往人家身上潑髒水嘛,會惹起亂子來嘛。”
“這樣說還差不離,不過你仔細想一想,這一陣子,他李二麻子的行爲是不是有些異常?”
“沒有啊,他又咋了?”
“不對,我有一種直覺,好像很多壞事都是他李二麻子乾的。”
“放屁找醜的怨,柿子找軟的捏,那些事兒也好亂想?也好胡說八道鬧着玩?”杏花又朝着黃順昌翻起了白眼。
“你先別不高興,我說這話也是有一定根據的。”
“啥根據?”
“你就沒發現前一段他人突然不見了,好像整整一個星期的樣子吧,閉門鎖戶,不見了人影,我覺得他在那段時間玩失蹤就很不正常,很蹊蹺。”
“這有啥好蹊蹺的?腿長在他身上,想去哪兒,人家自己說了算,上頭又沒規定,不讓老百姓隨隨便便出村子,就算你這個當村長的,也不好鎖住人家的手腳吧?”
“瞧……瞧瞧你那張破嘴,厲害着呢,就他媽像刀子,你杏花啥都好,就這點不討人喜歡。”
“那你說,你又懷疑李二麻子啥了?”
“我算計了一下,他出去的那幾天,正好是我老婆出了事,警察來破案的那段時間。直到警察撤走後,又傳出了我老婆那個案子,與水庫上自殺的老胡有關,這時候他才鑽了出來,你不覺得這中間有道道嗎?”
“狗娘養滴!我看壞人糟蹋了你老婆,把你腦子也一塊糟蹋壞了!”杏花又開始惡毒起來。
“臭娘們兒,跟我瞪眼扒皮的幹嘛?”
“我明明知道他去幹啥了,你還在胡說八道。”
“你知道?”
“當然了。”
“那你說他幹嘛去了?”
“他去他親爹那兒了,一待就是好幾天。”
“你怎麼知道?”
“我問過他了,他親口告訴我的。”
“他的話你也信?還不如聽驢叫喚呢,那個鳥熊人,打小就是個不着調的牲口。”
“就算他的話不可信,那也不能懷疑到他頭上去。”
“爲什麼?”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哪還有糟蹋女人的本事啊?”
“你咋就知道他沒有那個本事了?”
“這還用說,天下人誰還不知道啊,他那個臊玩意兒不是早就被人割掉了嘛。”
“說得那麼肯定,你親眼見過?”
“見不見的還不都是一回事嘛,桃花嶺的人誰還不知道他被人閹了?”
黃順昌呆着臉想了想,說:“我覺得那是假的,他那玩意兒肯定沒被割掉,要不然就是又長了出來。再說了,那老東西變態,興許他就會用別的東西糟蹋女人。”
“別的啥東西能糟蹋女人?”
“你這傻娘們兒,糟蹋女人就只能用那二兩閒肉嗎?今天跟你說實話,我覺得最起碼禍害你嬸子的就是他。還有,這一陣子裝神扮鬼的也是他。”
“你就別瞎扯了,他都那麼一
把年紀了,哪還有那個能耐啊?飛檐走壁的,再讓他年輕十歲他也做不了。”
“不信是不?”
“嗯,你那話就沒法叫人信服!”
“那好,你把衣服穿好了,跟我走。”
“幹嘛去?”
“去李二麻子家。”
“去他家幹嘛?”
“看那老鬼是不是在家。”
“這深更半夜的,多嚇人。”
黃順昌整了整衣服,彎腰摸起了茶几上那把槍,放在手裡掂了掂,說:“有它怕啥?”
“我不去,要去你去吧。”
“我看你不是膽小,是心虛。”
“我有啥好心虛的?去就去,有啥了不起的!”
“這還差不多,還想當村幹部呢,沒點膽量怎麼行?”
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門,沿着黑咕隆咚的街道,深一腳淺一腳地直奔了村西頭的李二麻子家。
到了院門前,黃順昌一手握槍,一手拿出小手電,朝門板上照着。
“門是開着的,你信不信?”黃順昌伏在杏花的耳根處,小聲嘰咕道。
不等杏花回話,黃順昌輕輕推一把,就把門給推開了。然後弓腰塌背、躡手躡腳進了院子。
杏花緊隨其後,心臟被嚇得砰砰狂跳,幾乎都要堵到嗓子眼裡了。
到了屋門前,黃順昌用手電照一下,見門是緊閉着的,就回過頭對杏花說:“我敢說,這裡屋的門也沒關。”
“人家正在屋裡睡覺呢,你就別胡鬧了,快回去吧。”杏花拽一把黃順昌的胳膊說。
黃順昌非但不聽,反倒趴在門板縫上,夾着嗓子喊了起來:“李二麻子……李二麻子……你在家嗎?”
屋子裡面果然沒有迴應。
“怎麼樣?要不要進去看看。”
“就算人在屋裡,也會被你活活嚇死的。”
黃順昌沒有接話,手按在門板上,輕輕往裡推着。
門吱溜溜一聲開了,黑漆漆的門洞像一張張大的嘴巴,朝外散發着嗆人的潮氣。
黃順昌打開手電,擡腳往裡走去。
杏花在後面拽一下他的衣襟,悄聲說道:“萬一他在家呢,你咋跟他說?”見黃順昌沒有反應過來,接着說,“咱這可叫私闖民宅呀,你就不怕他反咬一口?再說了,我又跟在你屁股後頭,這算個啥呢?”
“鬧騰個屁啊!他肯定不在家,要是在,我就說來查夜的。你說你算個啥?村幹部!他管得着嗎?”黃順昌咬着杏花的耳朵,壓低聲音說。
杏花被嚇得頭腦發懵,一隻手緊捂了胸口,一隻手扯住黃順昌的後背衣襟,一步一步,輕輕往裡挪動着。
突然,黃順昌喊了一聲:“李二麻子……李二麻子……麻痹滴,你睡覺咋不關門呢?”
杏花被嚇得張大了嘴巴,幾乎背過氣去。
黃順昌接着就破口大罵:“李二麻子,你這個熊貨,咋不搭腔呢?嚥氣了是不是?”
聽屋裡依然沒人迴應,黃順昌打開了手電,朝着裡面照射過去。
屋子裡面亂糟糟一片,垃及遍地,幾乎沒個下腳的地方。
往裡屋一看,一張土炕橫在低矮的窗前,上面鋪了一簾破舊的草蓆,一牀髒兮兮的被子皺巴巴堆在一角,散發出了燻人的臭氣……
“狗曰的,臭死了!”黃順昌罵一聲,手捂鼻子扭頭就朝外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