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汐接過卡片,打量了一下這個年輕男人,與其說是男人,不如說是個男孩子。又是稍顯圓形的娃娃臉,臉上稚氣未脫,見蘭汐只是接過卡片沒有給到明確的回覆,他臉上本來一臉恭敬,又開始一臉焦急。
但還是禮節性介紹:“您好!不好意思,我太急……是這樣的,我是城東陳家的,我叫陳曦,我爺爺常年患哮喘之症,一直有名醫在用藥物治療管控,近幾天病症折磨越發厲害,尤其到了晚上,呼吸都很困難,昨晚更是危險,好在劉醫生正好在我家,臨時清理了痰症,但是他看到我爺爺的症狀,也是沒有進一步治療的方案,只是說情況十分危急。好在他想起來,告知治療趙義總的是一位人稱蘭老的神醫,所以冒昧打聽一路找到這裡……”
原來如此……她想起來,是有一個趙義的主治醫生姓劉的……倒是沒有什麼太多印象。
裡屋的趙一諾幾人一早就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一聽到男人說是陳家的,趙一諾推門而出,衝到院子,嘴裡還嚷着:“陳家?陳曦?”
“趙一諾”陳曦見到趙一諾也是驚奇,隨之一想是了,聽說蘭老救了她父親,那她在這裡也不足爲奇。趙一諾打開院門,兩人趴着門框簡單交流了幾句,陳曦一臉急切求助趙一諾,讓她幫忙說說情,趙一諾也無法得知蘭姨婆是否能去治療陳老爺子,但是作爲同學,及小時候一起玩的情誼,隨即豪氣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安慰陳曦,說自己定會說動蘭老神醫過去……陳曦放心,朝院子裡的蘭汐微微彎腰點了點頭告辭而去。
話說陳曦一走,幾人在趙一諾的“組織”下圍坐在沙發上被科普。原來這個陳家是寧市有名的四大家族陳王趙孫之一,陳家。這四個姓氏家族,他們世代盤踞在寧市,經過幾代人的財富積累,可以說在寧市是非常有聲望的。其中,尤其是陳家,陳家當家的陳老爺子是四大家族裡最德高望重的一位掌舵人。陳家祖上是武將出身,陳家祖訓,但凡是陳家男人一到成年必須服役,保家衛國,而陳家在那個動亂的年代也確實出了幾個驍勇之人,更難能可貴的是,陳家產業經過幾代人的經營遍及國內外,當週圍民衆出現困難,遭遇災害時,陳家總是第一個帶頭慷慨解囊的。所以,在寧市,陳家一直居四大家族之首,不單是因爲陳家家世多麼顯赫,也不是財富多麼龐大,而是陳家家風嚴謹、德行高義。
而到這代陳家當家人這邊,陳老爺子從年輕時就身體不好,一直有哮喘之症,唯一生了個兒子,偏偏生的兒子又是儒雅有餘,豪邁不足。溫潤如玉本是好事,但是在商場如戰場,在管理產業,帶領家族時卻顯現出了優柔寡斷,一不小心會給家族帶來重創。好在這個陳老爺子的孫子就是陳曦,聰慧果敢很是讓老爺子欣慰,一直帶在身邊言傳身教。
幾人點點頭,表示認可。剛纔見到的陳曦,雖然沒有深入交流,但是聊聊幾句確實能感覺到良好的修養及品行。趙一諾因爲自己事先給陳曦列下了軍令狀了,眼見着夜越來越深,蘭汐還是沒有歸來的跡象,有點着急了,索性拉着言小瑞開始耍無賴:“好小瑞,我的好瑞瑞,你一定要幫我,今晚我等不到蘭姨婆回來就不回去了,蘭姨婆那麼好,肯定不會見識不救的……”蘭汐側了側頭,一臉忍俊不禁,這個趙一諾倒是很會給人戴高帽,一會要言小瑞打電話,一會要去找蘭汐,虧得小瑞機靈,電話從蘭汐臥室響起來,稱蘭汐忘記帶手機了。不過,這個事她確實想管管,再說救人救急,她當即決定明天一早就先去陳家……
第二天,幾人從言小瑞屋子裡醒來,趙一諾誇張得從牀上一躍而起,奔到客廳,看到廚房裡有個熟悉嬌小身影激動得差點掉眼淚,她奔過去一把抱住蘭汐:“蘭姨婆,你回來了,太好了,你一定要救救他,快跟我走……”邊說居然邊拉着蘭汐往門口去
蘭汐苦笑:“好啦,小瑞姐姐今早離開前已經跟我說過了,你們洗漱吃完我們就過去一趟陳家。”趙一諾感激起那個漂亮姐姐,隨之歡呼雀躍。
話說,趙一諾一個電話迫不及待讓軍樹開了車過來,幾人一車直奔城東陳家而去。不久,車駛入一處白牆黑瓦的四合院門口,早有人一早候着門口,看到爲首的趙一諾趕緊開門,跟大家彎腰打了招呼後,當下先行走到前面給大家引路。這個四合院門不大,但是走到裡面確實別有洞天,開闊異常,院牆內處處綠竹掩映,花影簇簇,還有一個風雨長廊,嫋娜蜿蜒。幾人穿過長廊來到一座內進大院門口,一個身影從影壁後面繞了出來。此人不是陳曦又是誰呢。
陳曦照面趙一諾,感激得拍了下她肩:“阿諾,記你一功,謝啦!”阿諾一陣臉燥,還沒有見過陳曦對她那麼感恩戴德的,小時候都是她對他感激涕零的,每次阿諾受校霸欺負都是陳曦幫忙維護的。
隨即眼尖,不待趙一諾介紹,他快步來到其中一個身着玄色寬服的嬌小老人面前,一彎腰作揖就拜:“蘭老好!辛苦您了!”又朝言小瑞夏欣打了招呼:“言姑娘、夏姑娘好!”
幾人點點頭就算迴應,蘭汐伸手示意:“帶路吧~”當下陳曦帶着幾人進入那個主屋。
只見屋內大堂已經有幾個人在裡面了,爲首一處軟墊躺椅上一個老人形銷骨立,正倚靠在那裡,其中有個戴眼鏡的在用聽診器給老人檢查,正是劉醫生,看到蘭汐進來,劉醫生欣喜趕緊收好聽筒,朝蘭汐俯了俯身:“蘭老,您來了,請您原諒,沒經過您同意,我擅自把您推薦給了陳老爺子,您來了,陳老爺子有希望了~”態度那叫一個畢恭畢敬阿。
想來也是,當時在趙家,他全程目睹了蘭汐救治趙義。想來,他大半輩子爲醫,是幾家醫院負責人的他,早就對趙義束手無策,甚至就差判下死刑,誰知在蘭汐治療下日漸康健,真說是神蹟也不誇張,所以,自此,他對蘭老只有崇拜跟尊敬,只希望有一天蘭老能對他指點一二。
蘭汐對他點了點頭,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波瀾。椅塌上老人微微睜開眼睛,朝進來的人艱難擺了下手,上下嘴脣翕和着似乎說了一句什麼,大家知道老爺子是跟大家打招呼,蘭汐卻看明白了,老爺子說:“有勞大家了!”在身體那麼孱弱的情況下,仍不忘記他的道義禮節,家主的大家風範所傳非虛啊。
當下蘭汐正想跨步到陳老爺子跟前檢查,一個突兀的帶着些許尖銳的男聲響起:“慢着,你誰誰誰啊?”言小瑞幾人看向聲音來源,一個着茶色西裝戴眼鏡的中年男人坐在另一側的椅子上,體型微胖把襯衣的扣子都撐的有點發緊,他旁邊還有一個看不出什麼國籍的老外,身邊一個手提組合箱放在腳邊。
“你無須知道我是誰!”蘭汐頭都沒擡,清涼的聲音飄來。
“你有醫師證嗎?”
“沒有~”
“是中醫還是西醫啊?”
“非中非西~”
男人怒了,不知道是聽到答案本身生氣,還是被蘭汐漫不經心、絲毫沒正眼瞧一眼他的態度給惱的,他感覺被一個其貌不揚名不見經傳的老太婆給深深羞辱了,他站起身,拉高了音量氣急敗壞質問周圍的陳家人及劉醫生:“那是什麼?是巫醫嗎?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能來看病了嗎?”
他一把拉過陳曦:“好外甥,我跟你說啊,我請的這個可是R國的名醫,以我們兩家的關係,我能不爲陳家盡心盡力嗎?病急也不能亂投醫啊~~“
趙一諾簡單在幾人耳邊低語着,原來這個人是孫家的老二,仗着自己的妹妹嫁給了陳家兒子,但凡陳家有好的生意都想插一腳,沾點光。但是陳家一向對孫家這一代當家的很是不屑,這代的陳家人唯利是圖,前幾年還專門發了一筆國難財。雖然當家的不是這個老二,但也是眼睛裡面都只有利益的人。只是鑑於他畢竟跟陳家攀親帶故,不好多推託。
陳曦對這個舅舅也是無奈:“舅舅,不要這麼說,蘭老是我專門請來的“
聽聞,這個孫家老二開始誇張嚷開了:“還請來的?有沒有搞錯啊,你看她哪點像醫生了,連個醫箱都不拿,靠施法念咒治療嗎?就你們這些小孩子纔會被這些騙子騙。“
言小瑞幾人已經聽不下去了,剛跨出一步想要理論,蘭汐一伸手臂,把幾人攔了下來,淡淡道:“救不救,隨你們,不過,我提醒一下,病人時間不多,昨晚應該是每隔三小時咳嗽一次,每次咳5分鐘上下,清痰,今早上午應該是每隔一個小時咳一次,每次10分鐘上下,濃痰,而後就會每隔三刻便會咳一次,每次咳一刻鐘上下,血痰,後續就會氣喘不止,陷入昏迷……“
圍站在老爺子身邊的幾人當下臉上露出震驚之色,昨天跟今早的症狀全部說中了,而劉醫生似乎早就在預料之中,對她能知道病患症狀一點也不奇怪。而那個孫家老二不知道什麼症狀啊,只覺得這個老太婆是危言聳聽,胡說八道。依舊擋在老爺子身前,不讓蘭汐靠近一步,陳曦幾次拉開他舅舅,還是被他甩了開去,直怪陳曦小孩子不懂事會被騙,真是惡人惡語,無以復加~
突然後面的陳老爺子一陣猛烈咳嗽,咳了十幾分鍾後,一口血痰噴在了孫家老二衣服上,幾人都驚呆了,這症狀……不就是蘭汐說的一模一樣嗎?
陳家幾人急了,陳曦怒目圓睜孫老二:“舅舅,你讓開,你別忘了,這裡是陳家!“
孫老二呆住了,這句話說得有點重了,自己自認爲是爲這個外甥好,沒想到………他楞楞地呆立在一旁。
蘭汐也不矯情,當下跨前一步,側身擠過孫老二,蹲下身一手迅即按在了病人肺部。衆人見狀當下真是新奇,這個蘭老難怪說不是中醫也不是西醫,中醫肯定是搭脈啊,不會放在病症處,而西醫定哪怕是放在病症處檢查,也不會是拿一雙肉手,肯定是各種高精尖儀器。
蘭汐頭也不回,顧不上多說直接拋下一句命令似的話:“劉醫生留下,其餘人,出去,關門!“
言小瑞幾人知道蘭汐的情況及習慣,當下趕着幾個人趕緊出門,把門關了個嚴實,然後一衆人在門口候着,不敢推門一下。
話說蘭汐爲防劉醫生生疑,隨手從衣兜裡掏出一方深色手帕,覆在自己拂上病人肺部的手背上,邊說邊讓劉醫生幫忙準備一副針管。劉醫生在邊上也看不出任何動靜來,想來檢查是用手來感知的,是聽聞有些奇人光用手就能感受到一些病竈,聽到蘭老吩咐要針管,馬上跑醫用箱子去準備,以防萬一,他還特意多備了一些。
蘭汐用星耀之力檢查了一下病人肺部,一些陳年往事像照片一樣在蘭汐的腦海浮現。她若有所思點點頭,拿過劉醫生遞過來的針管,解開病人衣物,按了按病人的腹部,找準一個地方迅即插了進去,快準狠!
劉醫生驚詫得差點呼出聲來,他沒有見過這樣用針管的,不是輸液嗎?像拿刀一樣一針管插肉裡不用任何麻藥,想想都覺得瘮得慌,但是畢竟是做過人體解剖的醫生,看着病人似乎無感,又繼續目不轉睛地盯着蘭汐施救手法。
接着他看到原本白色空着的塑料針管體內,慢慢被抽上來一種深褐色液體,並逐漸滿了一管,蘭汐才停止手上的動作,而劉醫生看不到的是,病人的每根毛細血管及整個肺部臟器都在皮下組織以下,泛着淡淡的黃色暖光,似乎被安全保護着,又似乎在快速疏通及修復着……
不肖片刻,病人從先前的呼吸急促,到慢慢地平穩呼吸,連臉色都開始平復逐漸從死灰之氣開始轉向隱隱的紅潤,一旁的劉醫生一陣驚歎,要不是親眼所見,真是難以置信的治療手法,難怪有人會猜測是巫術等,簡直太過神奇。
見病人脫離了危險,蘭汐示意劉醫生過來做簡單的檢查及護理,並走到門口拉開門,示意門外焦急等候的陳家人可以進來了。
陳曦爲首的陳家人一擁而入,看到椅塌上的老爺子呼吸從未有過的平穩,都心下暗暗稱奇,已經有多少年老爺子沒有那麼安穩休息了?劉醫生檢查後起身陳曦說:“陳老肺腑聽音已經無雜音,想來阻塞之處已經疏通,炎症也已經消退,蘭老真是妙手回春,若非我親眼所見蘭老治療,當真無法相信啊,醫海無涯,慚愧慚愧啊!”
衆人聽後向蘭汐投去感激及敬畏的目光,都暗自慶幸自己沒有發出質疑之聲。蘭汐隨後從攜帶的拎袋裡掏出一小盒子,裡面放着她事先用幾種補藥揉好的小丸子,交代陳曦讓他們每天三次給陳老服用,實際上經過今天的治療根本無需藥物自然修養恢復體力就可以了。但是想來如果這樣沒有藥物就好了,太過奇怪及驚嚇,便提前準備了補充體力的補藥。
不多久,躺着的老人悠悠睜開眼來,從衆人中尋到蘭汐的身影,伸出滿是皺紋的手,拉着蘭汐的衣角,像是孩子般落下感激的淚來,他哽咽道:“蘭老,救命之恩,如再生父母。我陳立國那麼多年都快忘記安穩睡覺是什麼感覺了,今天居然實現了……”
蘭汐聽聞也動容,想起剛纔檢查看到的,這個老人一身剛正,也是因爲爲國受陳傷才導致一身病痛。便開口道:“陳老,無需掛懷,您那年在戰場上有個飛彈碎片傷到了肺部,沒有做妥善治療處理,便形成了頑疾,這次已經根治了。”
陳老爺子聽到,整個人驚得目瞪口呆,他自己是知道是怎麼回事的,但是那時候爲了怕妻子及孩子擔心,彈片取出來後就沒有跟他們提起來過,但是今天居然眼前這個老婦人就這麼檢查一下就如親眼見到一般說出了病竈,當真是醫術超羣啊!他努力擡了擡倚靠在塌上的上半身,伸出雙手抱個拳:“蘭老洞悉一切,高明高明啊,老朽慚愧啊,被一個已經沒有的小彈片折磨大半輩子……早遇到您該有多好啊……“
他拉過陳曦在他耳邊低聲交代,不久陳曦去而復返,手上託着一個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