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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藥錦帳低垂,牡丹錦被覆蓋,沈稼軒生性冷靜理智,但凡想做的事情,那就是已經打定主意,若說他此時有些衝動,也無非因爲面對的是自己喜歡的女子,他動手解洛醺旗袍的紐襻,洛醺拉着他的手又羞又怕,眼睛也不敢看人家,聲如蚊蠅:“不要。.”
沈稼軒不聽,這麼多年沒碰女人的身子,蘊藉在內,身體就像涌動着的火山隨時可以噴發,而洛醺終於讓他無所顧忌,他抱起洛醺拽下她的旗袍,心一橫再扯下她的胸衣,然後把自己的襯衣解開,將**的自己貼上洛醺的柔嫩的胸脯,洛醺想說什麼,他就吻住她的嘴巴,像一頭求偶的野獸,從未有過的霸道和兇猛,這世間所有的規矩觀念都被忽略,剩下的唯有愛。
在他熱烈的感召下,洛醺變得越來越柔越來越軟,藏在他的懷抱裡享受着他久違的野性,終於得了空當,只說了這麼一句:“可是你還沒有娶我。”
沈稼軒抓着自己褲帶的手停了下來,把臉貼在洛醺臉上,喘息如負重跋涉太久的疲累,額頭已經騰騰冒汗,胸口一鼓一鼓,激動的心彷彿要從胸腔內跳出來,他穩住自己的情緒,良久,拉過被子裹住洛醺,自己頹然的倒在一邊,是啊,還沒有娶她,就這樣佔有了她,女孩子一生最重要的洞房花燭夜豈不是被自己糟蹋。
他接着側過身子連人帶被的摟住洛醺,嘆息似的道:“等我。”
這兩個字就是承諾。
他來洛醺這裡周靜雅已經得知,因爲周靜雅沒有留在醫院,而是回去了哥哥周作章家裡,夫妻兩個雖然不能說如漆似膠,卻也一直都是相敬如賓,沈稼軒突然提出離婚這種被世人看做是洪水猛獸般的事,讓周靜雅震驚,她沒有反省自己所做的事,把這一切都歸咎在洛醺身上,她感覺沈稼軒被洛醺迷惑得神魂顛倒,失去本性,她不能坐以待斃。
周靜雅還有個面子在,沒有把此事告訴哥哥,但告訴了皓暄,因爲她知道沈稼軒對皓暄的疼愛,然後對兒子面授機宜。
等沈稼軒從外面回來,皓暄就找到他,問:“爹,你不要娘了,那暄兒就沒娘了。”
兒子的一句話似乎讓沈稼軒清醒了些,假如自己真的和周靜雅離婚,首先母親那裡交代不了,離婚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封建觀念根深蒂固的老太太得氣瘋。其次自己現在是奉天市長,勢必要給民衆留下一個完美的形象,和睦完整的家庭很是重要,周靜雅無論家世還是氣質都擔得起市長夫人的角色。另外自己還答應洛秀才對他們的大業有所幫助,假如此時因爲離婚鬧得沸沸揚揚,一切都亂了套。另外,皓暄還小,他定然接受不了父母從此陌路的打擊。
或許事情不急於一時,他攬過皓暄道:“爹怎麼會不要娘,我們現在就去看看娘。”
同着皓暄來到周靜雅的房間,她正臥牀躺着,半邊枕頭已經被淚水打溼,沈稼軒心頭五味雜陳,夫妻一場,他於心不忍,可是周靜雅做過的事情太讓他失望,嘆口氣過去扶起周靜雅抱在懷裡:“對不起,你生病的時候我還說那些狠話,所謂糟糠之妻不下堂,何況你並非糟糠,你答應我,此後一心養病,不要……”他的意思,不要變着法的害人。
周靜雅知道自己眼下如果再蠻橫下去,沈稼軒是當真敢和她離婚的,借坡下驢道:“我明白,我也知道錯了,還不都是因爲不想你被別人奪去。”
皓暄爬到牀上,看父母和好如初他也高興,抓着父親一隻胳膊抓着母親一隻胳膊,童言無忌道:“我們一家恩恩愛愛,爹、娘、我還有醺姐姐。”
哪壺不開提哪壺,周靜雅臉色一冷,心又無法平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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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沈老太太被沈稼軒從金水灣接來,他孝順,想讓從未離開金水灣的老孃在有生之年來奉天這樣的大城市看看,同來的還有何冰、大蘭子,沈稼轔那次離開就一直沒回來,老太太也不能丟下兩個媳婦不管,隨身伺候的馮婆子也來了,這些似乎都是應該來的人,葛玉秀跟着來到,這就讓大家都非常奇怪。
沈老太太也知道大家都不喜歡她,偷偷道:“你說她非得要來看看,我也不能把她推下火車。”
既來之則安之,沈稼軒的住處曾經是前幾任市長的公館,下屬個個熟諳官場之道,在公館門口寫上沈公館幾個大字,無非是爲了討好新任市長,據說沈稼軒是大總統欽點,一個大地主突然當了市長,這要是沒有強大的後臺背景誰信。
一個蘿蔔一個坑,都安置好了,唯獨缺個洛醺,沈稼軒考慮來考慮去,還是不能相信周靜雅會改邪歸正,把洛醺放在她眼皮底下不放心,首先怕她整天看着洛醺心情不好,所以就讓唐媽過去陪着洛醺在原來的宅子住,又讓負責來送老太太的鬼三,還有已經痊癒的孫猴子同時住在洛醺那裡,保護照顧洛醺。
洛醺其實也滿意這樣的安排,真的同周靜雅那些人住在一起,她也覺得彆扭,聽聞那個楊麗娜都住進了沈公館,又來了個葛玉秀,她覺得沈家又要熱鬧了,自己還是不要去蹚渾水。
這一天葛玉秀突然找來她這裡,一進門就大呼小叫:“洛醺,我趕腳咱都是金水灣的人,咱倆親,你說那楊麗娜啥ji巴玩意,整天畫的像個鬼似的,還笑話我說我土,我這都是來奉天之前我娘新給我做的棉襖棉褲,比她身上穿的像屁簾子似的東西好看。”
自從沈老太太這些人來奉天,洛醺只被叫去一次吃飯,這是她和葛玉秀第二次見面,她在想,既然葛玉秀來了奉天,要不要把孫猴子他們兩個繼續成全。
這個時候偏巧孫猴子給她買了兩個烤地瓜從外面回來,葛玉秀還不曉得孫猴子也在奉天,兩個人突然見面,葛玉秀從腰帶上抽出菸袋就打去:“你個王八犢子,你上了老孃之後就做了陳世美。”
孫猴子急忙躲開,葛玉秀不依不饒的追,他就跑,兩個人在屋子裡轉圈,後來葛玉秀跑岔氣,指着孫猴子道:“你現在混得人模狗樣的,不娶我絕對不行。”
孫猴子把烤地瓜交給洛醺,對着葛玉秀呸了口:“當初是你母親不同意把你給我的,現在見我發達了就來巴結我,沒門。”
葛玉秀撇着大嘴:“你發達個屁老鴨子,不就是洛醺身邊的小打。”
孫猴子拍了拍身上全新的褲褂,得意道:“孔先生說了,福康院已經開張,要我去幫忙管理,怎麼的也混個院長,或者是副院長噹噹。”
葛玉秀不懂什麼叫福康院,感覺院長這官不小,立即軟了下來,討好孫猴子道:“我聽說奉天的閨女家都自己個兒找男人,我來了就準備做個城市人,所以羅鍋山的規矩管不着我了,我願意嫁給你。”
孫猴子腦袋一揚:“你願意嫁我還不願意娶呢,奉天的大閨女個個如花似玉,我纔不要你。”
一句話捅露了馬蜂窩,葛玉秀拎着菸袋繼續追打。
洛醺被他們兩個鬧得頭疼,就來到院子裡透透氣,剛好看見唐媽啓開大門,接着進來了浪雄,他一如既往的,手裡捧着一束鮮豔欲滴的玫瑰。
洛醺不知爲何,一看到他心裡就凜然一抖,不知是懼怕還是反感,總之隔膜已經產生。
他仍舊文質彬彬禮貌有加,把花呈給洛醺:“來看看你。”
洛醺沒有接,從屋裡突然躥出來葛玉秀,她一把奪過玫瑰,大吃一驚的樣子:“這都啥時候了還有月季,那啥大哥你擱哪疙瘩淘噔來的?”
她密集的土語讓浪雄冷不丁沒完全明白,卻也領會了大意,仍舊禮貌道:“買的。”
葛玉秀嘖嘖道:“老貴了是吧,我聽楊麗娜說什麼西洋人東洋人都窮講究,男人和女人相好都送這些玩意,大哥你說西洋人我知道就是黃頭髮的洋人,奉天城裡老鼻子了,那東洋人是啥樣的,是不是就是小鬼子?”
洛醺腦袋嗡的一聲,葛玉秀沒心沒肺的這樣辱沒浪雄,他還不得一刀把葛玉秀劈開,急忙拉着她呵斥:“你亂講什麼,快進屋去。”
葛玉秀根本不懂是怎麼回事,依然嘚吧嘚:“你當我啥都不懂啊,旅順口那小鬼子可多了,聽說他們吃人肉喝人血,見着你我這樣的大閨女就喊什麼花姑娘,然後就給人家禍禍了。”
洛醺怒道:“再胡說八道就滾出去!”
葛玉秀第一次見洛醺發脾氣說髒話,愣住,孫猴子認得浪雄,知道洛醺怕葛玉秀惹禍,出來薅着葛玉秀的辮子往屋裡拽:“你個虎逼朝天的玩意,再敢咋咋呼呼舞舞玄玄的,當心我撕爛你的破車嘴。”
浪雄卻仍舊是滿臉微笑,沒有怒,走近洛醺道:“你別擔心,中國有句話叫愛屋及烏,我喜歡你就不會傷害你身邊的人。”
洛醺謹慎的後退一步:“你別喜歡我,我們,道不同不相爲謀。”
浪雄意味深長的道:“你和歐陽志同道合是麼,可是他卻出賣了你。”
洛醺驚訝的看着他:“你什麼意思?歐陽再怎麼說也是**者,他對我的感情也是真的。”
浪雄笑:“他不出賣你,我怎麼知道你父親是共黨。”
洛醺當即目瞪口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