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醺指着自己胸口,示意沈稼軒自己把他放在心裡,然後掏出那張賀青松寫的保證書遞給沈稼軒,看他是真氣,想解釋下自己並非與賀青松幽會,而是辦了件大事。
其實鬼三轉達給沈稼軒的也並非是斷章取義,沈稼軒知道洛醺爲了什麼,瞥了眼保證書,垂着頭坐在牀邊,一副身心俱疲的樣子。
“洛醺,我沒你想象的那麼堅強,我很在意你和別的男人來往,無論你找賀青松目的是什麼我都無法接受他擁抱你親吻你,我是男人,男人對自己的女人都是很自私的。”
洛醺跪坐在他身邊,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怯怯的:“賀青松親吻我,都還不如被老黃舔了下有感覺,至少我是喜歡老黃的。”
這是什麼比喻?沈稼軒偏頭看看他,眉心慢慢收攏,詰問:“你不喜歡的男人親吻你就可以?那麼我不喜歡的女人親吻我是不是也可以?”
這個問題是僞命題,這個問題簡直不能成立。洛醺滿心不高興,爲了自圓其說不得不硬着頭皮道:“嗯。”
沈稼軒瞪着她足有十秒鐘,豁然而起拔腿就走,剛推開門想去隨便找個女人親吻一下給洛醺看,是想讓她深刻體會自己的感受和心情,偏巧英子與鬼三感覺沈稼軒責罰洛醺與他們兩個有關,想過來替洛醺說項,英子在前,剛好與沈稼軒照面,沈稼軒心一橫,突然摟過英子在她額頭就吻了下,回頭望着驚駭得無法說話的洛醺。
“感覺如何?”
感覺如何?洛醺不知怎樣回答他的話。感覺天崩地裂、時間靜止、空間虛無、生命已死、靈魂灰飛煙滅。
同時呆愣的還有英子,這是她第一次被男人親吻,害羞到驚駭,更何況丈夫鬼三在身後跟着呢。
同時呆愣的還有鬼三,沒料到一向謹言慎行的沈稼軒做出這樣出閣的事來,並且,他的心有些不舒服,好奇怪的感覺。
洛醺的心彷彿被什麼抽離。空落落的無處安放自己,轉圈的看其實也不知看什麼,忽然發現牀頭櫃上的火摺子,拿過來打着,對着牀邊的幔帳,剎那間點燃,唬的沈稼軒急忙過來撲滅。繼而抱住她,已經知道自己嚴重傷害了她。
“叔,因爲邵男你不要時,我死了一次,現在我好像又死了。”
她身體軟成一灘泥,脖子連撐起腦袋的力氣都沒有。
“醺,對不起。英子,英子是妹妹啊。”
沈稼軒解釋,知道自己和洛醺之間沒有公平這種說法,愛情上都是,總得有一方面妥協,她可以滿山放火,自己卻不能半夜點燈。
洛醺沒有再說話,閉着眼睛再也不肯同沈稼軒說一個字。
鬼三看事情嚴重,夫妻間的事本來也不是外人能參合的,於是拉着英子離開。一路沉默不語,心情不爽,回到自己的住處,他倒在炕上,閉着眼睛假裝睡覺。
英子並不瞭解他的心思,卻忽然想起去街裡找賀青松時洛醺教她的控制男人的招數,瞄了眼悶悶不樂的鬼三,她蜷縮在炕梢。小聲啜泣起來。
別說鬼三是練功之人,屋裡這麼靜,縱使英子哭聲再小他也聽見,以爲是沈稼軒無端親了她。讓她惶然,或者是怕洛醺吃醋生氣,起身過來安慰。
“奶奶是個善良又大度的人,今天氣氛不好,明天我去找奶奶解釋,她不會怪你。”
英子擡起頭,淚珠如珍珠,掛在長長的睫毛上,鬼三心裡悠悠一顫,或許從來沒見英子哭過委屈過小女人過,感覺她此時真美。
英子比比劃劃,表示自己不是因爲怕洛醺生氣,因爲沈稼軒深愛洛醺誰都知道,洛醺自己也明白,她之所以哭,是看沈稼軒那麼在乎洛醺,她比劃着自己的心口,一連三下,意思是:我好羨慕好羨慕好羨慕。
鬼三沉吟片刻,突然摟過她來,嘴巴按在她頭頂,什麼都沒說,可是這對英子,卻已經是天大的驚喜,順勢依偎在鬼三懷裡,緊緊抓着他的衣服,假哭變真哭,是喜極而泣。
忽然又想起洛醺教的,點到爲止,男人喜歡溫柔的女人,但不喜歡女人哭哭啼啼沒完沒了,於是她把自己從鬼三懷裡挪開,看他嬌媚的一笑,跳下炕去,跑到廚房不多時就給鬼三熬了一碗八寶粥,端回來親自喂鬼三吃,比劃道:天冷了,男人需要大補。
自成親以來,鬼三和英子一直都是分開來睡,英子從來都是無怨無悔,且對他非常體貼關懷,此時鬼三想,我何德何能,讓一個姑娘這樣對我,暗下決心,滿目河山空念遠,何不憐取眼前人。
遲來的圓房,終於在今天晚上發生……
第二天早晨,英子容光煥發,想把這個喜訊告訴洛醺,卻又擔心洛醺計較昨天沈稼軒親吻自己的事,對鬼三提及,鬼三想了想:“你這樣……”
他對英子面授機宜,英子聽得連連點頭,然後兩個人一起來找洛醺。
洛醺昨晚瞪眼到天明,沈稼軒百般的承認錯誤千般的哄,她心裡就像堵着什麼東西,憋悶,不時的長長呼氣。
沈稼軒爲了哄她開心,大早的就把女兒抱來給她看,小女娃已經咿呀學語,但是第一句話竟然是“爹”,氣得洛醺扭頭不搭理。
正生氣,英子和鬼三來了,開門後英子嘻嘻笑着一把摟住沈稼軒,踮起腳尖在他額頭上也親了下,搞得沈稼軒差點跌坐在地。
英子嘴巴張開,不能發音但能成型,是哥哥的意思。
你別說,她這麼一鬧,這麼大大方方的同沈稼軒親熱,洛醺的氣出來了,也明白沈稼軒和英子情如兄妹。
接着鬼三過來摟住英子對洛醺道:“奶奶,等我們有了孩子,無論兒子閨女,您都得幫着取名字。”
有孩子?洛醺瞪眼看着英子。
英子嬌羞的跑到她身邊,附耳低語,洛醺才知道他們已經成爲真正的夫妻。
如此,所有的怒氣怨氣憋氣都釋放出來,與沈稼軒冰釋前嫌。
賀青松雖然被洛醺騙的好苦,據說那天洛醺把他的衣服丟在樓下,他喊掌櫃的幫忙去撿回來,掌櫃的看着他穿着一條花褲衩然後他的衣服撇在樓下,不知道鎮長大人玩的是什麼遊戲,喝大了?裸露癖?等他神思恍惚的下樓去撿衣服的時候,就發現一個叫花子捷足先登,拿着賀青松的衣服就跑,邊跑邊叨咕:“發達了,上好的料子,今晚和翠花相會時穿。”
最後,賀青松不得不穿着窄小緊吧掌櫃的衣服回了家,因爲有那張保證書在,他也果真沒找沈稼軒提重修祖墳的事。
但沈稼軒來找他,對保證書隻字不提,仍舊是那個態度,自己出資爲賀家重修祖墳。
沈稼軒這是爲何?
按說有保證書在,賀青松也沒辦法再用挖墳掘墓之事來爲難沈家,但沈稼軒這樣想,洛醺之前對賀青松做的事情不提,單說她騙賀青松這次,賀青松在此地算是地頭蛇,一直高高在上慣了,丟這麼大的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沈稼軒肯爲他重修祖墳,是想泄一點他心中的怒氣,不然等他爆發了,沈家在此地難以立足。
賀青松沒有反駁,兩下里說好之後,眼看快到了天寒地凍的季節,抓緊時間就把祖墳給重修好了。
事態平息,沈家爲此也就窮了,本來沈稼軒把大部分的錢都給了洛秀才,來此時幸好有沈稼轔幫忙,但這麼多口子人,吃喝用度哪樣都花錢,所以沈稼軒琢磨在來年春天種地之前,必須先弄點買賣做。
他想的同時洛醺也在想,只是不知該做什麼,忽然聽孫猴子說起一個行當,那就是民間傳說中的憋寶,顧名思義,就是有一種能人,尋找那些常人無法發現的寶貝,也說不定突然發現某塊不起眼的石頭裡有玉石,也說不定哪條滿身疤疤癩癩的狗有狗寶,也說不定哪棵奇形怪狀的樹上有仙草,總之這是一種職業,屬於外八行。
洛醺由此想起自己來半拉山的目的就是尋寶,但那是寶藏,一時半會很難找到,不如就先憋寶,弄些東西換錢花。
至於尋找什麼寶貝,洛醺和孫猴子商量下,半拉山名字不咋地,但山高林密,主峰是那個半拉饅頭形狀的,四周綿延很多矮山,大雪沒封山,完全可以去尋找仙草、赤龍石、千歲蝙蝠、寒冰等等稀世珍寶。
其實這些寶貝洛醺只是在某些古籍上看過,現實中卻無緣得見,聽孫猴子一說她來了興致,找到一樣自己就發達了,也可以爲沈家解燃眉之急。
也不打算帶太多人,怕沈稼軒知道又不同意,就和孫猴子兩個準備去探探路,如果真有這些寶貝,再回來通知沈稼軒,大家一起去開採。
目前來講她對憋寶一竅不通,試試嘛,試試總可以。
這一天趁沈稼軒和老杜去街裡打聽各種買賣行情的時候,她和孫猴子也出發了,一路縱深往半拉山裡面走,半天的路程累得夠嗆,眼看面前林子越來越密,亂石越來越多,正想喊孫猴子打道回府,怕再走下去會抹搭山(迷路),突然一排黑黢黢的東西一個緊挨一個的在對面灌木叢後爬行,洛醺嚇了一跳。
“那是什麼?”她問孫猴子。
孫猴子手搭涼棚看了看,驚喜道:“會不會是傳說中的千年蝙蝠?”
洛醺還奇怪,蝙蝠不是居住在山洞嗎,怎麼在灌木林子出現?
兩個人沒等研究明白,那些黑黢黢的東西已經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