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哥要殺李如楠,這可不是爲了避免布佔泰的糾纏,纔想出來的權宜之計,她確實要殺李如楠,心中對李如楠的恨,當真是用三江四海的水來沖洗,都沖洗不掉。
當初東哥海狸子汪道倫擄劫到了琉球,憑她一個弱女子如何逃的出來,一開始東哥還真的以爲汪道倫是李如楠的好友,要帶着她去尋李如楠,可是到了琉球之後,東哥就發現不對了,身邊看到的人,哪一個像是良善之輩。
汪道倫將東哥帶到琉球之後,就將她關押了起來,倒也不曾過來滋擾,一門心思的等着李如楠出海來救人,到時候好將李如楠一網打盡,出一出心中的惡氣。
可是汪道倫如何想到,他派人送去的書信居然被孝敏扣下了,他這邊左等右等就是等不來李如楠,心中也不由得大急,再派人去金州衛查探,結果發現李如楠居然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在乎一樣。
孃的!
這是咋回事兒?
不單單如此,李如楠居然還個日本做起了貿易,也不知道賣的什麼鬼東西,居然賺的鍋滿盆盈,大把撈錢。
這如何得了,那日本可一直都是汪道倫的後花園,所有人要去日本貿易,不管是明人,還是西夷有誰敢不給他汪道倫打個招呼,就隨便行商的。
汪道倫想不明白,就把東哥給提了出來,看着這個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他的心裡也是癢癢的:“你說你到底是李如楠的什麼人!?”
東哥這會兒也知道自己被騙了,聽汪道倫說話的語氣,哪裡是李如楠的朋友,分明就是仇家,不過東哥好歹是葉赫的公主,雖然掉進了虎狼窩,但脾氣卻也不見收斂。
“我和李如楠是什麼關係,讓你來管我,你若是識相,儘快把我放了,不然的話,我阿瑪和叔叔定然不會放過你,李如楠也不會與你善罷甘休!”
汪道倫聞言冷笑不止,他可是大名鼎鼎的海盜王,平日裡外人見了他都是戰戰兢兢的,從來都是他威脅別人,什麼時候輪到別人威脅他了。
“李如楠會來救你,我看你還是別做夢了,我已經給李如楠送了信過去,告訴他你在什麼地方,可是他呢?到如今一點兒動作都沒有,可見你在他的心裡也沒什麼分量啊!”
汪道倫現在也是氣急了,費盡心思的將東哥擄劫到了手裡,原本想着能把李如楠引出來報仇,可是李如楠卻根本就沒當回事兒,非但如此,還做起了生意,大賺特賺,這讓汪道倫如何不氣。
看着東哥,汪道倫怒極之下,又起了色心,道:“李如楠不是個憐香惜玉的,居然坐視這等嬌滴滴的小美人落在我這虎狼窩,我看你的一番心思算是白費了,倒不如跟了我,總好過那李如楠。”
東哥聞言,怒道:“你休要胡說,李如楠要是得了信,肯定回來救我的!”
“救你!?他身邊嬌妻美妾不少,又豈會在乎你一個,爲了你平白丟了性命,你就還是不要癡心妄想了,乖乖的從了我,少不了你的好日子!”
正說着一個小海盜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在汪道倫的耳邊嘀咕了兩句,汪道倫聽了眼神變得更是陰沉了許多,看向東哥道:“看起來李如楠是真的不在乎你這個嬌滴滴的小美人了,實話告訴你,李如楠是我的大仇人,這次將你劫來,原本就是打算要找他報仇的,可是他害怕了,不敢來了,還讓人捎信來,將你送給了我,盼着我能放他一馬?怎的?明國女子不都是講究出嫁從夫嗎?你的未婚夫婿都已經說了要將你送於我,你還有什麼話說!”
東哥聞言急道:“你胡說,李如楠肯定不會這麼做,他不是這樣的人!他一定會來救我的!”
汪道倫大笑道:“救你!?他要是敢來的話,早就該來了,爲何要等到今日都不見動靜,你已經被他送給了我,從今往後就是我的人了!”
東哥聞言,頓時如遭雷擊,她不過十多歲的年紀,心思過於單純,聽汪道倫這麼說,再一想李如楠這麼許久都不來救她,也不禁信了。
可是聽汪道倫的意思,分明就是想要讓她留在這邊,做汪道倫的妻子,這又如何使得,心中既恨李如楠薄情寡義,又恨自己所託非人。
見汪道倫居然朝他走了過來,東哥也慌了,急道:“你別過來,我是葉赫女真的公主,你要是敢動了我,我阿瑪和叔叔肯定不會放過你!”
汪道倫一愣,他只知道東哥是個異族女子,卻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的身份,頓時生出了另一番心思,看着東哥冷笑道:“你個蠻族酋長之女,你當真以爲能嚇得住我汪道倫不成,你要是不肯從我,我就把你給了手下人,他們可許久都沒見過你這等嬌滴滴的小美人了!”
汪道倫說完,一旁那些個海盜也紛紛發出了一陣陣的淫笑聲。
東哥被嚇得六神無主,對李如楠的恨不禁又多了幾分,不管李如楠是不是真的要把她送給這些惡人,單單是李如楠聽說她有難,居然都不來相救,就這一點,就讓東哥心中大恨。
東哥滿心將李如楠當成了一生的依靠,甚至不惜離家出走,去鐵嶺,金州尋找,只盼着能和李如楠長相思守,卻不想居然落得這麼一個結局。
汪道倫見差不多了,止住了手下人,看着東哥冷笑道:“你心中可是恨李如楠?”
東哥沒說話,但是她的表情卻好像什麼都說了一樣。
汪道倫接着道:“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放你回去,讓你去找李如楠報仇,你看如何!?”
東哥原本以爲今日必定貞潔不保,聽到汪道倫說出這麼一句話來,頓時有種絕處逢生的感覺,道:“你真的要放我回去!?”
汪道倫道:“你我都是和李如楠有仇的,我自然不會難爲你,放你回去,讓你向李如楠報仇,你要是當真能報了仇,也就是幫着我報了仇。”
就是這樣東哥被汪道倫放了回來,原本她是打算去金州衛質問李如楠的,可是思來想去,兩人還是不見面的好,李如楠害得她險些喪身在那些海盜的手裡,東哥此刻對李如楠的恨,當真是三江四海的水來沖洗,都沖洗不掉。
這次出去,東哥也是受驚不小,這才急匆匆的回了葉赫城,正好布佔泰又過來攪擾,東哥此刻滿心都被仇恨佔據,便說出了讓布佔泰殺了李如楠,才肯許嫁的事情來。
如今一想到自己滿心要將此生都託付給李如楠,卻換來了這麼一個結果,東哥的心裡豈能不恨,豈能不爲自己感到悲哀。
正哭着,布揚古走了進來,布揚古是東哥的嫡親長兄,自小兩人的關係就極好,對待這個妹妹,布揚古真恨不得將天上的月亮都摘下來。
“東哥!你這是怎麼了?縱然是那李如楠得罪了你,你也不能難爲自己,當心哭壞了身子!”
東哥一見是最疼愛自己的哥哥進來了,再也忍不住撲到了布揚古的懷裡痛苦起來,似乎是要將自己這段時間所有的委屈全都發泄出來。
布揚古也慌了手腳,連忙勸道:“莫哭!莫哭!有什麼委屈,你只管說出來,哥哥爲你做主,要是那李如楠當真與你有過節,哥哥便是拼了性命,也要爲你討回公道!”
東哥止住淚,將此行的遭遇全都說了一遍,特別是說了李如楠爲了化解和汪道倫的仇怨,居然要將她送給汪道倫的時候,布揚古也是氣的鬚髮皆張。
“好個李如楠,當真是欺人太甚!”
布揚古平日裡最關愛的就是這個妹妹,歷史上,九部之戰後,布揚古擔心努爾哈赤會攜恨進攻葉赫部,便動了將東哥嫁給努爾哈赤的心思。
可是東哥卻說什麼都不答應,只說:努爾哈赤是我的殺父仇人,阿瑪死在了他的手上,我怎麼能嫁給殺父仇人,這不是不孝嗎?我不但不要嫁給他,還要向全天下募集勇士,誰能殺了努爾哈赤,我就嫁給誰。
布揚古也不願意違逆東哥的意思,居然答應了,撕毀了和建州女真的婚約,向所有的女真部落招親,誰能殺了努爾哈赤,東哥就嫁給誰。
沒想到,還真引來了不少貪戀東哥眉毛的傻B,一個個叫囂着走上了黃泉路。
由此可見,布揚古對這個妹妹是珍視到了何等程度,如今聽東哥居然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心裡豈能不痛恨李如楠。
東哥好心好意的要將自己的終身託付給你李如楠,你非但不識好歹,居然還敢把我妹妹推到火坑裡去,這如何能饒得了你。
可是~~~~~~~~
“東哥!你縱然心裡恨那李如楠,可是也不用這般委屈自己,要是那布佔泰當真能殺了李如楠,你還真的要嫁給他嗎?”
東哥滿眼都是恨意,道:“不管是誰,只要是能殺了李如楠,爲我報了這個大仇,我都願意嫁給他!”
東哥嘴上這麼說着,心裡卻已經打定了主意,只要李如楠死了,她就了斷此生。
布揚古哪裡知道東哥懷了這樣的心思,皺眉道:“這事不能聲張,如今李家在遼東勢大,如果張揚開來,只怕葉赫要遭受大難了!不過,東哥你放心,哥哥早晚要替你報了這個仇!”
布揚古籌謀着要爲自家妹子報仇,布佔泰也急匆匆的回了烏拉城,見着滿泰,此前滿泰受了重傷,如今還沒痊癒,見布佔泰回來,心中也是高興,他膝下無子,一旦有個三長兩短的話,這烏拉部就要布佔泰來繼承。
可是這些年來布佔泰讓他太失望了,爲了一個女人,竟然累得烏拉部險些滅族,不過到底是他的弟弟,又豈能不看顧。
“你回來就好,我這身子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了,你回來也好接手烏拉部的政事,今後當吸取這次的教訓,不要再被葉赫部那個妖女迷惑了!”
布佔泰聞言,低着頭也不說話。
滿泰見狀,皺眉道:“你這是又怎的了?我說的話,你聽沒聽進去!?”
布佔泰道:“哥哥!東哥已經答應嫁給我了!”
“什麼?”滿泰掙扎着要起身,可最終還是癱倒在了牀上,幽幽的一嘆,道,“算了!你能如願以償,也算是件好事,只盼你日後能多以族中之事爲重,萬萬不可再任意胡爲了,這一次是李家出面,才讓努爾哈赤不得不退兵,你當記住這次的教訓,今後萬萬不要再去招惹努爾哈赤了!”
布佔泰面色爲難,欲言又止,滿泰看着一陣不耐煩,道:“你有什麼話就說,我活不長了,這烏拉部日後都是你的,你還有什麼不敢說的!”
布佔泰忙道:“哥哥千萬不要說這樣的話,東哥是答應了嫁給我,可是卻也提出了一個條件,他讓我殺了~~~~~~~殺了李如楠!”
“什麼!?”這一次滿泰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瞪着布佔泰,雙眼之中滿是血絲,幾乎都要瞪出血來,沒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仰頭倒在了地上。
一衆下人見狀,紛紛上前救護,布佔泰也被嚇壞了,急匆匆去找了部落的薩滿過來,爲滿泰做法。
一直折騰到了晚間,滿泰才幽幽轉醒,看着布佔泰就在身旁,也是一臉的擔憂之色,心中不由得一暖,可是再一想到布佔泰的脾性,又不禁爲烏拉部的前途擔憂起來。
“布佔泰!你答應了那個妖女,是嗎?”
布佔泰連忙搖頭,道:“沒有!我也覺得這件事太大,纔回來找哥哥商議的!”
滿泰嘆了口氣,道:“虧得起還知道和我商議,這件事如何使得,這次要不是李如鬆大人的話,我們烏拉部只怕就不存在了,你卻要去殺李如鬆的弟弟,你這是要把我烏拉部往火坑裡推啊!”
原本只盼着布佔泰不要再去招惹努爾哈赤,卻沒想到布佔泰居然招惹了一個更狠的,還要殺了李如楠。
“沒有了李家的保護,我們烏拉部遲早要覆亡在努爾哈赤的手上,你知不知道!”
布佔泰如何能不知道,烏拉部早就不復當初的風光,如何是窮兇極惡的建州女真的對手,可是布佔泰的心裡又實在是放不下東哥,一想到東哥的花容月貌,他就什麼都忘記了。
滿泰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今日一急,舊傷復發,他死之後,烏拉部的主人就是布佔泰,要是這個弟弟還像以前那樣渾渾噩噩,只怕烏拉部覆亡之日就不遠了。
“布佔泰!答應我,去建州迎回你的妻子,忘記葉赫的那個妖女,不但不要去招惹努爾哈赤,更不要去做任何激怒李家的事,一切都要以烏拉部爲重,這是祖輩傳下來的基業,絕對不能毀在我們兄弟的手裡,答應我!你答應我!”
滿泰鼓足了最後的力氣,抓着布佔泰的手,大聲哀求道,布佔泰看着,只好點點頭,道:“哥哥!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你~~~~~~~”
布佔泰的話還沒說完,滿泰的手就鬆開了,是夜烏拉部貝勒滿泰病逝在了烏拉城中。
赫圖阿拉城中,努爾哈赤“咦”了一聲,起身道:“什麼?你說滿泰居然死了!?”
安費揚古道:“是的!大汗!滿泰確實死了,手下人還說葉赫部的東哥格格前幾日回了葉赫城,當日布佔泰就離開葉赫城,返回烏拉,當天晚上滿泰就死了!大汗!該不會是布佔泰他~~~~~~~~~~”
努爾哈赤搖了搖頭,道:“不會!布佔泰雖然無能,可是卻也不是個窮兇極惡的人,他還沒那個膽子殺害滿泰,他們兄弟兩個的感情一直以來都是極好的!”
努爾哈赤說着,不禁一陣頭疼,人家那邊親兄熱弟的,可是他和舒爾哈奇的關係卻變得越來越冷淡了,自打那日舒爾哈奇被李如楠打傷之後,努爾哈赤爲了大局,沒有爲舒爾哈奇報仇,舒爾哈奇就是滿腹的怨言,這幾日更是聽人說舒爾哈奇居然打算要離開他,到別的地方去立營。
鬧分家怎麼能行?
現在建州女真發展的勢頭極好,要是鬧出內部不和的話,對大計不利。
不單單是他和舒爾哈奇的關係變得冷淡了,他的一幫兒子也是一樣,褚英和代善兩個就好像水火不容一樣,齷齪事層出不窮,努爾哈赤罰了這個,打了那個,可是依然屢禁不止,努爾哈赤也是頭疼不已。
安費揚古接着又道:“該不會是葉赫部的布塞、納林布祿和布佔泰達成了什麼協議,比如說將東哥許配給布佔泰,好趁機吞併烏拉部!?”
努爾哈赤聽着也不禁一陣皺眉,要是這樣的話,可就麻煩了,葉赫部一旦吞併了烏拉部,勢力可就和他相差不多了,到時候誰纔是女真霸主?
“這件事不能掉以輕心,安費揚古,你~~~~~~~~~”
努爾哈赤的話還沒說完,突然房門被人撞開,褚英大步走了進來,吵嚷着道:“父汗!兒子來請兵符,去抓捕兩個逃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