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上部《炎黃與蚩尤》40、泰 山 石 敢 當

白虎星君碰了個滿臉花,登時倒在溪水中。他想,這小子不是善茬,必須除掉這個障礙,才能得到碧霞仙子。只見白虎就地肢解,化作七顆星宿的法身,他們是:奎木狼、婁金狗、胃土雉、昴日雞、畢月烏、觜火猴、參水猿。四隻猛獸狼、狗、猴、猿,分別從東、南、西、北攻來;三隻兇禽雉、雞、烏在頭頂盤旋,伺機發動空襲。石敢當見遇上了勁敵,不敢大意,急忙揮動雙掌將身旁巨石劈作四大塊,同時口中作歌:“四面八方,兵來石當!”四塊石方應聲飛出,分別落在狼、狗、猴、猿的對面,你長我長,你繞我截,不進不退,硬生生堵住四大神獸去路,半步前進不得。

白虎星君見陸軍受阻,只好發揮空中優勢。雉、雞、烏忽然法身大長,展翅蔽日,爪如尖鉤,喙似利刃,鳴聲若雷,輪番凌空撲下。石敢當還沒有修煉空中防禦系統,他把石塊拋上去,個個都是孬種,很快就敗下陣來,怎擋得住神禽一陣緊似一陣地俯衝?石敢當舞動兩掌朝上搏擊,已是手忙腳亂。鋼爪抓在他的頭上,臂上,渾如抓在岩石上一般,冒出磷磷火花。白虎星君暗自思忖,這小子是一塊貨真價實的石疙瘩,只好取他的雙目了。

胃土雉和昴日雞同時從兩側發起進攻,死死纏住石敢當的左手和右手;畢日烏伸出長長的尖喙,去啄石敢當的眸子。石敢當大驚:“我目休矣!”千鈞一髮之際,忽然霞光耀眼,無數金針雨線般射向畢日烏。

只聽白虎星君呵呵笑道:“碧霞姑娘,你終於亮相了,你那金針只能繡花,如何傷得畢宿八星?”說話間,只見畢日烏收回長喙,化作八角天網,向上翻卷,把懸在半空的碧霞仙子收在網中。

白虎星君收回其他六星,說:“碧霞姑娘,我白虎奉命行事,只好委屈你回去探家了。”他低頭看看石敢當又說,“這小子是個怪物,我不相信就制不了他!”碧霞仙子急了,懇求說:“星君,我跟你回去,你就饒了他吧!”白虎星君哪裡肯聽,他伸出劍指橫空一劃,遠處一個山頭被齊刷刷切斷;然後把手一招,山頭像烏雲一般飛來,在碧霞仙子的驚叫聲中,直向泰山小子壓下。

蚩尤一行三人在山間行走,但見峰巖雄奇,林木蔥蘢,溪水汩汩。此時,蚩尤的胎記發癢,頻頻閃光,發出帶有蕭殺之氣的“嗡嗡”聲。他心中一動,——蚩尤發現,每當此時,搏擊目標也快要出現了。果然,一場驚天動地的戰鬥就在前面。少昊般說:“那不是泰山小子嗎,怎麼和一羣禽獸打起架來了?”他的話音未落,一片金光灑落下來,飛禽走獸忽然都不見了,一座小山卻破空而至,砸向還在發呆的石敢當。

“勿傷我弟!”少昊鷙一邊驚叫一邊扯動夷弩,而他的雨矢卻像耗子見了貓一般,死活不敢離弦。此時,一道寒光直射那個移動的山頭,硬生生把它*回原處。白虎星君正在驚異,又一道寒光不期而至,穿網而過,碧霞仙子趁機飄落到樹叢裡逃逸。

白虎星君凝神定睛觀看,心中豁然明瞭:原來

是青龍出世,天弩現身!他君看得真切,寒光發射處站着三個人,他們分別是東方青龍星君的分體角、亢、尾的凡身,而那個石疙瘩,分明是氐星下凡。怪自己大意,剛纔竟沒有認出來。那道*退小山頭的寒光,大概就是天弩了。天界早就盛傳,人間有利器出世,定名天弩,告戒天神們注意迴避。如今,白虎星君目睹天弩橫空出世,心知天下兵戈將起,天庭已無力擺佈人間矣!他與青龍同爲天庭封疆大吏,如今仙凡相隔,不便透露玄機,於是作歌曰:朱雀漸隱兮,南方暗淡。

玄武下界兮,北狄燦爛。

青龍出世兮,東夷振起。

天弩吟嘯兮,兵戈人間。

白虎逍遙兮,坐收江山。

白虎逍遙兮,坐收江山。…

蚩尤三人擡頭觀看,見一團白雲託着一位虎頭虎腦的白衣仙人,唱着莫名其妙的歌漸去漸遠。少昊鷙問:“他唱的是什麼?”

少昊般說:“我不明白。”

“他提到‘天弩’,似乎指的是我這把劍;我好象還聽到一位天神也把它叫作‘天弩’,咱以後也這麼稱呼它吧!”蚩尤說。

“大哥二哥,你們怎麼纔來呀!它們仗着人多欺負我。”石敢當渾身被爪傷,跑來訴苦。他大概還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苦頭,孩子似地感到委屈。

“定是你先找人家的事,要不誰敢招惹你?”少昊般說着,就地拽一把草葉攥出汁水,塗在他的傷處。少昊鷙一把抓住他的胳臂說:“石頭,我先叫你認識這位小哥哥蚩尤,以後你要聽他的。”

“聽他的?”石敢當瞟了一眼比自己低半頭的蚩尤,撇撇嘴說,“聽他的,他是老幾?我就聽二位少昊哥哥的。”

少昊鷙大怒,說:“放肆!他是我們的大帥,剛纔是他的天弩救了你的命,連我都要聽他的,你敢不聽?反了你啦!”說着,把石敢當的胳膊一背,用手掐住他的脖子。

“哎,哎,哥哥你說什麼?不是夷弩趕跑了那個山頭嗎?怎麼是他?”石敢當疑惑地問。

“你還以爲你在和飛禽野獸打架嗎?那都是天神變的,我的夷弩嚇破了膽,光喊不出頭。還不快給大帥道歉!”少昊鷙說着,用手按他的頭。

石敢當半信半疑,嘟嘟囔囔地說:“不管他是老幾,哥哥叫我聽他的,我就聽他的;哥哥叫我道歉,我就道歉,行不?”

石敢當走到蚩尤面前,雙手抱拳說:“大帥小哥,泰山小子石敢當,遵命向你道歉!”蚩尤擺擺手沒有做聲,轉身向山澗深處走去。原來此時天弩發出低沉的長鳴聲,一幅場景在他的腦際浮現:山澗,洞穴,蟒蛇,…不錯,這裡就是他幼童時玩耍的地方!

二昊見蚩尤神情有異,以爲他怪罪石頭出言不恭,於是拉着泰山小子小心翼翼地緊跟在後面,隨時準備替他說情。峽谷越來越窄,前面忽然被一塊巨石擋住去路。攀上巨石,一潭碧水呈現在眼前,那塊巨石原來是水潭的天然大壩。蚩尤四處張望,一

臉的茫然。

他回頭見泰山小子被二昊推着跟上來,笑笑說:“道歉就不必了。我有個問題倒要向你請教。”

石敢當說:“鷙大哥叫我聽你的,我就聽你的;有問題你儘管請教就是了。”少昊般憋不住笑出聲來,就聽蚩尤問到:“這個水潭原來就有嗎?”

“打我記事起,就在水潭裡洗澡摸魚,”石敢當邊回憶邊回答,“不過,聽我娘說,當年她從老家徂徠山剛來時,這裡還是條峽谷,和下面相通,有一條蟒蛇住在巖壁上的洞穴裡。就在我出生那天夜裡,忽然雷電交加,山崩地裂,從此峽谷變成了深潭,蟒蛇也不知去向了。”

蚩尤拍拍他的的肩膀說:“咱倆是老鄉。我也在這裡出生,你確實應該叫我哥哥。”說完,一聲不響地圍着水潭漫步,似有滿腹心事。少昊般示意大家不要做聲,三人默默地跟着走。繞潭三匝,蚩尤背後那把劍忽然發出低沉的悲鳴。他想,天弩大概也在思念孕育它千年的蟒蛇。他招呼大家快步走向高處,然後伸手拔出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轉身擲向那塊作爲攔水壩的巨石。

巨石崩裂,水壩決口,潭水奔突而下。蚩尤目不轉睛地盯着迅速下降的水面。但直到積水瀉盡,深潭見底,也沒有發現他希望看到的那條蟒蛇;只是露出層層疊疊、大大小小的亂石,堆滿山谷。

蚩尤掩蓋不住一臉的失望。而石敢當卻兩眼發亮。他飛奔到亂石灘上,掄起掌來,“啪啪”削向一塊大石,只見石屑橫飛,轉眼間大石碎裂。他抱起一塊石頭往回跑,一邊喊道:“你們看,這是上等石料,用來打製兵器、工具,保證一件頂九件!”

蚩尤驚異地盯着他的手掌看,石敢當還以爲他在欣賞這塊無與倫比的石頭,誠懇地說:“蚩尤哥哥,你那件寶貝真神,一下子就開出一片石料場。你做石器營生缺不缺人?我拉幾個弟兄來幫忙好嗎?”說完,殷切地望着蚩尤的臉。

“這個石料場就送給你吧。”

“你說什麼?送給我?”石敢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扭頭看看二位少昊,他們正在抿着嘴笑。少昊般說。“這是大帥送給你的見面禮,還不快謝謝!”“謝謝大帥,謝謝蚩尤哥哥!”石敢當連連抱拳,又飛快地跑下去,踩着亂石邊跑邊喊:“我有采石場了,我有個頂好的採石場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行四人向山頂爬去。石敢當頭前開路,揮動兩掌,在陡峭的巖壁上,硬是削出條條石梯來。他們攀巖繞壑,峰迴路轉,一氣登上了泰山極頂,此時東方剛剛有些白意。

蚩尤在海島上看慣了日出日落,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激動過。宇宙莽莽蒼蒼,人似乎踩着大地的頭頂,與天穹接吻,天上星辰伸手可捫。浩浩蕩蕩的雲海裡,漂浮着幾個孤立無援的小山頭。雲海在落潮,霞光在升起。太陽羞紅着臉探出頭來張望,終於發現一雙雙殷切的眼睛,於是奮力跳出地平線,大大方方地坐在鑲滿金邊的雲彩上。此時,人和太陽一起歡笑、膨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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