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自家的堂哥,溫良運還請了兩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有他老婆家的親戚,高高瘦瘦的,戴金絲眼鏡,經常穿着一件米黃色的西裝,白皮鞋,現在銀行做事情,講的話都是高深莫測,好像腰裡夾着尚方寶劍。
再有就是他的鄰居,隔壁在報社上班的徐記者,徐記者也是戴眼鏡的,不過是茶色的眼鏡,在太陽底下會變色,徐記者交際廣泛,很多人都給他面子,對國外的事體知道的尤其多,最知道國外的月亮有多圓,據說,也一直忙着出國的事體,就是不知道哪裡卡住了,走不了。
有了這三位的加持,擺上一桌酒席,看似給了溫伊美的面子,小囡心裡面高興,其實,也是鴻門宴,在三位高人面前,哪位鄉下來的年輕人會感覺到無地自容,自動退縮的。
溫良運一一找了他們,說了自己小囡遇到的麻煩,這兩位高人都答應了他的請求,也知道了自己要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溫良運對自己擺的這個局很有信心,現在唯一讓他覺得有問題的是老婆子,溫良運作爲工人老大哥,享受到了政策的紅利,還得到了一個資本家的女兒做老婆,他的這個老婆在舊上海出身不錯,家裡有不少資產,解放後家人們都去香港美國啥的,唯獨她和做小妾的姆媽留了下來,嫁給溫良運,也是跟着他少吃了不少苦頭。
現在他覺得一切辦妥,就等着王明江上門了。
如果他不來倒也是好的,如果他來,也一定會讓他既吃癟還不會讓女兒太尷尬,給了小囡的面子。
想到這裡,溫良運挺高興的。
覺得自己雄才大略,遇事考慮周全,辦事有方法,當時也是內心太脆弱,一直就做了廠裡的工人,要是主動一點,多擔一些責任,早就坐上了車間主任的位置,年輕的時候覺得位置不重要,年老的時候,聽到別人叫曾經一起的同事什麼主任,什麼科長,而自己從小溫變成了老溫,心裡就發酸,有時候都想哭,想跑回去罵過去的自己,當初爲什麼那麼不爭氣。
王明江這幾天生活不錯,有吃有喝,俗話說的話,飽暖就思那個什麼,有錢了暫時不用爲吃飯考慮,人就上了一個新臺階,時間上閒下來了,就看你幹什麼了,自然是社交了,他這纔是開始,今後在上海要混的好,社交是不可避免的,人往高處走嘛!
他決定拜訪拜訪朋友,首先當然是要感謝靠幾分情書把他邀請到上海的溫伊美,雖然他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他,但感謝一下還是應該的,還有就是他也想知道,他們之間曾經發展到了什麼地步,在他的記憶力,竟然什麼都不記得了。
還有,他也是有老朋友的人了,火車上認識的王碧雲小姐姐,都知道人家的地址了,都沒有去拜訪,實在是不應該,如果不是她的幫忙,在火車上他都要被餓死了,這個老朋友也是要拜會一下的。
他和李春說了一下自己最近的打算。
李春聽說有美女可以去拜訪,表現的也相當高興,表示願意和他一同前往,說自己認識地方,認識路,帶着他去方便一點。
王明江可不想讓他去看自己萬一表演砸了的下場。
作爲一個老大是要面子的,形象工程師哪裡都需要的。
他立刻拒絕了李春的提議。
並表示他可以把他送到地方,然後回來,生意很多要賺錢,怎麼能兩個人都同時不幹了呢,做生意講究的是長久,持續,勤奮才能賺到錢,他苦口婆心的對李春進行了一番思想教育和畫大餅模式,李春立刻就聽懂了,覺得自己那樣做,確實耽誤賺錢,他們除了錢還能有什麼可以證明自己的呢。
瞬間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王明江還給他做了一個指路明燈,未來,他們要做服裝行業的領軍者,不但賣服裝,還要開一個批發市場,讓更多的人不必偷偷摸摸在大街上擺攤,被相關部門像老鼠一樣對待,有個像樣的地方做生意,是很多人的期盼,大家都是願意交點錢,做點正經生意的。
他們要做的就是解決這個痛點,讓更多的人有地方做服裝生意,做正當的生意,賺該轉賺的錢。
李春聽到這個目標感覺好激動,好大的目標。
在王明江眼裡在,這個實現起來不難,也就是他的下一步工作計劃,現在,他要做的是交際,認識那些該認識的人,爲了實現這個目標,有幾個人的力量就可以達到了。
而在李春看來,心裡覺得好難,他們現在都東奔西走的,自己連個攤位都沒有,就想着幫別人搞攤位,不知道該是一個怎麼樣的搞法,明江哥說是認識人就是財富源泉,至少他還沒有看到實際效果,不過,他相信王明江,覺得他既然說了這麼搞,不管他看不看得到明天,明江哥看到就行,他就覺得一定能搞成。
於是,在一個風和日麗,陽光明媚且毒辣的週末,王明江來到了溫伊美的家裡。
巧得很,父女兩個今天都休息,而溫伊美的姆媽又和鄰居外出逛街淘寶去了,她對女兒這個未上門的女婿並不放在心上,感覺是隻要女兒願意,她怎麼都可以的樣子,這一點頗讓溫良運不滿,但有被老婆懟了回來,她一個資產階級家的小姐,是怎麼嫁給他的?不也是存在着不可解的鴻溝嗎,到頭來還不是一張牀滾到了暮年,女兒她至少話那是真愛。
王明江穿着那件剛換的夾克,不洋氣,但也不像剛來的時候那麼土氣了,手裡拎了一盒點心,一瓶茅臺酒,這瓶茅臺酒花了他五十塊的大洋,頭手裡現在也就週轉一百多塊,能這麼出血,他是真心誠意的來表達感激之情和見女朋友父親的待遇。
一路上,王明江看着手裡的茅臺酒,想着萬一能再穿越回去就好了,天天買一瓶茅臺五十塊,回去賣十幾萬一瓶,他還幹啥別的活兒啊,要啥自行車啊,光倒騰茅臺酒世界首富了。
“系統也不給,戒指也沒有,也不讓再穿回去,難道就是讓我來空手奮鬥的嗎?”一路上他抱怨着作爲一個人普通穿越者的不公平待遇。
“明江哥,吉慶裡到了,接下來就看你的了。”帶路的李春把他帶到了一個弄堂裡。
“你回去吧,晚上爭取多賺點。”他擺了擺手,不忘記作爲血汗資本家的潛力股,給李春還佈置了加班的任務。
這個弄堂在石庫門附近,當年屬於一個富有的資產階級大佬所有,不過現在住着的可有好幾十戶人家,每家都按照1234的編號進行排列,樓上樓下,左右廂房,還有各自獨立的廚房,弄堂的門口還有公用電話,這在上海來說,也算是比較好的條件了。
溫伊美信中說她們家是三十六號,其實也是極好找的,左邊是單數,右邊是雙數,他沒費功夫就找到了門牌號。
深吸了一口氣,接下來就是直麪人生的時候了。
“咚咚咚”他輕輕的敲了敲門。
門裡面傳來了清脆的女聲。
“誰呀,請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