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一片安靜,所有人都仰着頭看着封大芳,想聽她的感言。
封大芳手心溼漉漉的,險些打滑沒能拿緊話筒,她朝女兒的位置看去,卻對上週圍人的鼓勵。
心情難以表達。
“我……第一次站在這裡,不知道要說什麼,我只知道我要感謝江月同志,要不是有了她,我可能都沒機會站到這。”
“還要謝謝其他人的幫助,今天我拿到這個獎,希望我明年也能拿到,用認真來回報江月。”
封大芳說到最後,強忍的眼淚奪眶而出,聲音都帶上了哭腔,然而卻沒有任何人嘲笑她,因爲大家的心情跟封大芳都是一樣的。
他們也是從心裡感激江月,要不是有她,他們現在都是住在瓦房,哪能住上磚瓦房?
封大芳下來後,他們才從中回過神,拍掌聲更大了。
林小寶問:“媽媽,嬸嬸是在誇你嗎?”
被人直白點出,再加上她旁邊的人都在看着她,她有些不自在,含糊嗯了聲,怕小寶還問,轉移話題,“大隊長快要表揚下一個人了,我們先別說話。”
“下一個‘最佳獎’會是誰呢……”
場上氣氛達到最前所未有的熱烈,大家都在翹首以盼,緊緊盯着大隊長的嘴巴,希望下一個人會是自己。
接下來的每一個獎項的獲得者都是平凡人,有紅薯廠的幹事也有大字不識、滿臉勾壑的村民,他們都是憑着自己的努力得到這個榮譽。
當然了,村民是獲得最多的比例,江月並沒有因爲幹事而往那邊傾斜,也有種鼓勵村民的念頭,希望他們知道,平凡的崗位也能做到最出色。
這也是她留給紅旗大隊的一份禮物,希望他們能重拾信心。
江月和大隊長在挑選人時,都陷入困難選擇痣症,因爲他們都很好,把一腔熱血都獻給了紅薯廠。
紅薯廠的表彰大會很快就進到尾聲,主持人依然是大隊長。
他先是把今天獲獎的人全部都念了一遍,感謝他們爲紅薯廠的付出,同時也感謝了其他未獲獎的村民,希望他們再接再厲,下次努力拿到獎項。
最後則是對於紅薯廠未來發展的憧憬,號召大家把紅薯廠做好,讓紅旗大隊煥然一新,讓紅旗大隊在全省乃至全國掛上名號。
最後一句話淹沒在久久不息的掌聲中。
會完會散。
大家都站起來,拿着小椅子往家裡走。
江月打算等人走得七七八八了纔回去,便沒太着急,在逗着貓貓。
“叔,恭喜你拿獎了,下次努力啊。”
“我這次是湊巧,你也要努力,下次站到臺上說話。”
周圍都是這種聲音,恭喜的鼓勵的感激的不絕於耳。
雖然有一大部分都是在感謝江月。
老爺子聽到後,驕傲地擡着下巴,一副與有榮焉,拍着江月的肩膀,“幹得好,江家爲你而驕傲。”
江月高興地收下,“也不看看我是誰是孫女,我可是江鴻文同志親自教導出來的。”
池憶寒:“看看你孫女,這不害臊的樣子。”
老爺子霸氣護孫女,“月月她有這個能力,會驕傲是正常的,要是我,肯定比她還要嘚瑟。”
一家人高興地往回走。
*
過年的前一個星期。
陳盼翠和池老太太老早就起來,給家裡來了個大掃除,鍋碗瓢盆桌椅,甭管它髒不髒,統統洗一遍,放到太陽底下曬。
其他人伴着這劈里叭啦的聲音起牀洗漱,吃過早飯後,也加入這場轟轟烈烈的大掃除中。
收拾衣服的收拾衣服,曬被單的曬單,拖地的拖地,在他們的努力下,林家小院煥然一新。
忙活好一陣後,衆人才得以歇息。
林小寶累得癱在沙發上,腳邊是髒兮兮的抹布,對着進竈房的陳盼翠喊道:“奶奶,我要喝水,我好渇。”
江月勾腳踢了踢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奶奶也很累。”
林小寶翻了個身,表情依舊是焉焉的,“那我休息完了再去。”
陳盼翠端了個水壺出來,“這次就幫小寶倒水,下次你要自己去做。”
老爺子倒沒有這麼累,他年輕時幹過的活比這個還要辛苦,他嫌棄地看了眼小寶,把他從沙發翻了個身,“明天早起,陪我跑步。”
他的外孫哪能這般嬌嬌弱弱?
林小寶的身上出了汗,小臉紅通通的,江月丟過一條毛巾,“小寶把你身上的汗擦乾淨,待會就要着涼。”
春花嬸過來敲門,“盼翠你在家嗎?你這大掃除是掃完了吧?”
“剛坐下你就過來了。”陳盼翠疑惑道,“春花,你這是……”視線落在她手邊的化肥袋上。
“你說這個?這不是要過年了,村裡在隔壁借了拖拉機和牛車,問我們要不要一起去鎮上買東西。”
陳盼翠一拍腦袋,“要的要的,我回去拿袋子。”
果然是忙上頭了,忘記要去鎮上買年貨。
林小寶聽到她要去鎮上,屁顛屁顛跟了上去,攔都攔不住。
池老太太也想過去,但想到可能會坐不下,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那我留在家裡看家,萬一下雨好及時收東西。”
江月睡了個午覺上來,伸了懶腰,整個人清醒了很多,過去看貓貓睡覺情況。
細軟的絨毛耷拉在她腦門上,睫毛長又密,左手握成小拳頭狀,右手則是放進嘴巴里,嘴角流下口水。
江月失笑,輕手拿出她的手,把被子往上拉拉,輕輕關上門。
“奶奶,你是在做晚飯嗎?”江月剛來到竈房,就看到池老太太繫着圍裙在裡面忙活。
“時間不早了,做完親家差不多也要回來。”
“我也來幫你。”
江月帶上另一條圍裙,把牆角菜籃裡的西蘭花拿出來,“今晚是吃西蘭花和芹菜嗎?芹菜炒什麼。”
“炒臘肉,你去摘點辣椒回來。”
江月擇好菜後,放到洗菜池裡洗,冰涼的水劃過她的手掌,將她的手都浸泡在裡面,洗了三遍後,重新拿籃子裝好。
池老太太欣慰出聲,“咱們十手不沾陽春水的月月也學會洗菜了。”
“奶奶……”江月羞赧地拉長尾音。
“我來這滿打滿算有一個月,你家婆的性子是沒得說,我跟你媽之前還擔心你會遇上刁難的婆婆,這下看來……”
“對了,你上次寄得信,什麼時候能到你媽手裡。”
江月心裡估算下時間,不確定道,“大概是這兩天吧。”
“那你有給你男人寫信嗎?”
“我想寫也寫不了,他去別的地方訓練,我沒有他的地址。”
池老太太恨鐵不成鋼,給她出着主意,“你可以給他原部隊打電話,讓那邊幫忙轉告,然後再讓他給你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