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能?你明明不知道那種物質的病理,卻能夠用幾種毫不相干的藥物搭配出壓制的作用,按理來講,如此胡亂搭配,輕則導致人體虛不受補,重則內分泌紊亂,人體受挫,甚至是死亡! ”
聽着羅極的一番話語,付曉忍不住輕呼了一聲,有些驚疑不定的說道,
“可事實卻是你成功做到了,這樣要麼就是你在藏私,要麼就是純粹的運氣!”
“藏私…運氣…”
羅極重複了一下,對方下的兩個結語,咧嘴道,
“如果不是我看你沒什麼惡意的話,早就將你們逐出門外了,現在時刻珍貴,每拖延一秒鐘都有可能在下一瞬間聽到城內某處又爆發騷亂的事情,
在這種情況之下,你們卻在這裡糾纏不休,浪費我的時間,我是該把你們當做叛徒嗎?”
“你在說什麼屁話?!”
楊青一向自覺還是頗有涵養的,雖然脾氣燥了一些,但也不曾像今日這樣,見到一個人,還是個小輩,居然會像這般狂躁,可他也沒有什麼壓抑的想法,冷冷地注視着羅極道,
“叛徒?我行事磊落了一輩子,救了無數生命,到頭來被你這個毛頭小子當做叛徒來污衊,單單憑你這一句話,我就得找這裡的當局人好好的嘮一嘮,看看我們來這裡的決定本身就是否是個錯誤!”
“是啊!我也沒救多少,也就千多號人吧,這當然沒有比您執醫幾十年的老人多,但是,換做您老來,您自己去治啊!”
羅極可不慣他的臭毛病,當初劉麗陽就沒給他留下好印象,而劉麗陽開口提及的導師,在他的心裡就已經先天性的打上了爛字的標籤。
雖然羅極心底清楚的明白,都已經是幾十歲的人了,各自的人生觀念早已經定型,劉立陽的所作所爲其實完全牽扯不到楊青半毛錢的關係,但是,如果楊青在來了之後,態度好些也就罷了,羅極自然也能夠平靜相待。
可是楊青剛來之時,便是頤指氣使,臉上就差把‘全靠運氣’四個字寫出來了,在這種情況之下,還讓他倒貼着臉上去嗎,羅極又不是賤皮子,何必去熱臉貼冷屁股?
“小輩夠猖狂的,不過只是救了千餘人而已,而且還沒有根治,這就成了你囂張的資本了?如果說個數字的話,我一年救治的人,做下的手術都不止千餘人,如果我也和你脾氣一樣的話,現在是不是都該牛犢子飛上天了?”
羅極氣樂了:“喲,難不成您覺得,您現在這態勢,還沒飛上天呢?
沒飛上天都已經漲成這樣了,等飛起來會變成什麼樣子?飛豬?”
“夠了!你們兩個都少說一句!”
眼見着二人掐架的態勢,一時半刻停不下來,付曉忍不住揉起了眉心,呵斥了一聲,
明明剛剛還在研究學術問題,可爲什麼一轉眼之間,就又變爲了一老一少針鋒相對地進行人身攻擊了呢!
“ 老付,今天你不用管我,這個後生晚輩,當真是嘴欠,不讓他明白花兒爲什麼這樣紅,他恐怕永遠都不會知道什麼叫做尊敬前輩!”
說到了火頭上,楊青甚至已經開始擼起了西裝袖口,平展的服裝上面被拉扯起了幾絲摺痕。
見到此幕,付曉連忙伸手阻攔,擋在了楊青的面前,無奈的說道:
“我是不介意看到一副毆打老年人的戲碼的,這小子可不像是一般的普通人,就連李坡都在他的手底下吃過敗仗,你要是想試試,我也不攔着你。”
“李坡?是哪個?聽起來倒是有點耳熟。”
“我覺得你真的有必要關心一下一些事情了,這一次出來之後,怎麼看你什麼都不知道了呀?
有人藉着你的名義招搖撞騙,至今還壓着一筆資金沒有回籠,如果你是平時知道了這種事情的話,恐怕早就自己打上飛機親自上門踹去了,可現在呢?
這種事情又不是很難去驗證,你卻還要爲一個既定事實去與王拓交惡。”
看着自己老朋友一片茫然的樣子,付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帶着些許悵然的說道,
“至於李坡,這一次特殊隊伍之中的新人王,而且有很大可能會在短時間內受到暗龍的招攬,他的實力已經摸到了進入暗龍的門檻地步了。”
“嗤…不就是暗龍嗎? B級之上的,我還讓他幾分,可一個只是摸到了門檻的,我還能慫了不成?”
暗龍的存在更像是公共的秘密,達到一定的檔次之後,自然知曉其中的要害,楊青嗤笑了一聲,兩人的年齡都已經到了這個階段,身材都沒有半點的走樣,這可不是正經的醫生能夠保持的到的。
不過在聽完這個消息之後,他還是暫時收斂了一下自己那顆蠢蠢欲動的心,這可不是慫,只是爲了讓羅極不會背上欺負老年人的名聲,僅此而已。
而後者表示,自己並不在乎名聲變得差一些,只要能夠一解心中鬱悶就夠了。
看到小老頭在武力威懾下算是暫且的平靜了下來,羅極這才繼續解釋了起來:
“那種未知物質作用的原理,無異於直接刺激大腦,當其作用於腦幹時或許會直接通過控制着神經,或許是一些其他的機理,
但無論其究竟是通過什麼方式進行干擾,只要能夠斷絕其中的刺激通道,自然就能夠對於症狀達成暫時性的抑制,我之前在醫院之中,致人瞬間昏迷,其實也只是通過這個手段,
藥方相對於鍼灸直接刺激穴位來講,效果會稍微弱上一些,但是卻也能夠達成鍼灸無法做到的事情——使人保持清醒!”
“鍼灸,追根究底是刺激人體釋放人本身擁有的潛能,可對於那種未知的物質來講,人體好像並沒有足夠的能力將其排異出去,所以我只能像這樣一刀切似的,直接致人昏厥,既然你在刺激腦幹,我直接把腦幹給你搞的失去意識,自然不會出現病發的情況。
可是如果換作是湯藥的話,其間還是大有可爲的,畢竟,或多或少湯藥還是可以對藥性壓制幾分。
就像是銅線之中的電流,鍼灸就是直接拿菜刀,一路火花帶閃電,暴力的切斷電纜,吃藥則是在銅線周圍細密的裹上橡膠層以及塑封,後者雖然會在強力的電流之下很快的融化,但只要能夠及時的補充,是可以讓人保持在清醒狀態之下的。”
羅極將病理說的十分清晰明瞭,二位老者也不是真的小白,自然能夠分析得出其中的差距。
但是這樣一來的話,他們兩個反而是面面相覷,有些頭疼了起來——
在他們原本的盤算之中,羅極能夠治療壓抑病情,想來應當是找到了靶向藥物,最多是藥性不足,無法徹底根治,如果是這種作用機理的話,那麼只需要按照倍量加深一些藥性,並且保證無有副作用就好。
就算深化之後的藥方,需要的藥材價值會高上許多,但是,一次性的買賣總比在這裡細水長流的割肉要好。
當然,只是這麼說罷了,如果細化到操作之上,複雜程度肯定提高不止十倍。
但是,有時候,只要能夠走出一條途徑來,不管多麼艱難總會成功的,可是現在羅極卻是清清楚楚的說出自己並無特異性的針對方式,這樣一來的話,想要徹底的根治,可並不是將這條路繼續往下走通一段就足夠的。
這就像是沿着獨木橋擴寬一段距離和在無銀江河之上憑空造橋,後者難度自然要比前者大了許多。
付曉凝眉,有些急切的追問道:
“可即便如此,對於應當使用何種藥物去抑制那種未知的物質,我想你應該也是很清楚的吧,煩請將這種物質告知,感激不盡。”
他們兩個來此,若是就此而鎩羽而歸的話,前來這個公司之中就沒有半點的作用了,除了讓楊青吃了一肚子氣之外…
“沒法子的。”
羅極輕輕搖頭,安撫的說道,
“除非抓到了元兇,讓我知曉了他施爲的具體方法,若不然的話,我是沒有任何可以針對的辦法了。”
“畢竟我又不是人體掃描儀,看一眼病情就能夠分析出一個在此之前從未曾見過的病疫,不過…還有一條路…算了…”
說到最後,羅極忽然話語另起,卻又不加以詳盡的說明,起了個頭之後便搖頭嘆息,停了下來。
嘖…在這兒等着呢?
付曉楊青人老成精,哪能看不出羅極的故意做作,雖然對其在這種關頭還要卡着重點,提要求的事情感到頗爲不滿,但是,形勢不如人,也只好耐着性子開口:
“王拓先生,你這是話裡有話呀,不過在這種關頭還是不要賣關子爲好,有什麼我們能夠做到的?自是會一力達成。”
可以明顯的聽出,付曉聲音之中的疏離已經非常明顯了,在此之前,哪怕羅極惹的楊青三番五次動怒,但是,付曉心中還是下意識的,對於羅極十分有些好感的,畢竟年輕一輩當中能夠出現醫學方面的天才,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更何況一次穩住了千人的病情,這可謂立下了卓世之功。
而其與楊青嗆火,也是互相之間的性格不合,再加上因爲一些旁人給彼此惹惱了一些心緒而已,爭論雖爭論,但還不至於記在心裡,
可這一次,羅極居然還想着吃喝拿卡,未免也有些太不知好歹了,也不想一想,他做下了重大貢獻之後,官方會虧待了其嗎?非要糾結這些蠅頭小利?
不過,付曉也懶得去點撥羅極了,如果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的話,也不會坐在這個位置之上,不是不懂,是不願!
那麼,就不必論交情了,交易那就是交易,談什麼感情?
是以,他之前的稱呼還是小友,到了現在已經轉爲先生之稱了。
羅極聽懂了對方的潛臺詞,倒也沒有急忙解釋,只是平靜的說道:
“有一種方法肯定能夠根治病患,但是,風險性極高,我想這種方法你們自己也曾想到過——換血,換骨髓!”
“這兩者怎麼可能同時更換?而如果只換其一依次進行的話,根本無濟於事!”
楊青冷哼了一聲,只覺得這只是羅極的推辭,眼見着自己家人沒辦法許諾給對方不菲的利益,立馬就變了臉色,拿出來了一個人盡皆知但絲毫沒有可操作性的方案。
“既然我開口了,那我自然有着能夠做成此事的把握。”
羅極扭頭認真的看着對方,說道,
“我可以做到讓這兩個步驟同時進行,但是,如果想要保證安全的話,必然會大幅拉低速度,一臺手術下來,三個小時左右都打不住,如果只有一百來人也就算了,但在現在都有上千號病例了,想要靠我花三千個小時去救嗎?”
“怎麼可能?!”
“我一天工作二十個小時,想要全救下來都得五個多月了,而在這期間,恐怕幕後黑手在壓力逼迫之下還要搞一次事情,再一次動手,魚死網破之下,會造成多少人的瘋狂?
一萬?
三萬?
十萬?”
“人工手術更換血液骨髓,前者就罷了,骨髓的匹配程度可不好找,上哪裡去尋找那麼多人的骨髓?”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找到了,我也按照你們的心思,二十四小時日夜不停,可是之後呢?我該救誰,不該救誰?
我的方法又不能夠複製,只能夠親身施爲,這種情況之下,只能去救少數的重要的人,你說說誰該活誰該死!”
說着,羅極哂笑了一聲,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二位老人,想要知曉,從這兩人口中會不會說出那種理所當然,但卻毫無人情的話語。
“每一條生命,都是平等的,哪裡有什麼重要區分?!那你有什麼先來後到?!”
付曉搖了搖頭,沉凝的說道,
“不患寡而患不均,小友,你做的對,如果這種消息傳開來的話,恐怕下一刻就會有人爲了購買先動手術的名額而橫加出手了,哪怕那些外來人沒搞出亂子,內亂,恐怕就要搞得人心恍惚了!”
“只不過,難道真的沒有什麼辦法了嗎?”
付曉將略帶希冀的目光投向了羅極,原本他以爲後者是在爲了自己私利而謀劃,卻不想,或者所謂的方法,其實方纔是動亂的根本。
如果說外界之人的動作只是強行操控人的身體的話,想要擺脫這種威脅,那種從內心由內而外釋放出的貪婪,會讓他們將羅極看作眼中釘,肉中刺!
“除非找到幕後黑手,盤問清楚各種物質作用的原理,以及他施中的手段,這樣一來的話,我纔有可能針對製作根除藥物,不然的話,已經爆發了的患者,我無能爲力。”
“已經…爆發…未知物質流動全身…”
楊青站了起來,繞着室內走過了幾圈,他的腦海之中忽然閃過了一道亮光,按照你的說法,已經徹底爆發了的你無法遏制,但是——
如果只有少量的話,你是可以做到遏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