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嶽出館時,恰好遇到了黃明川,跟着去了一趟辦事處,填了一張捐贈表格。由於當時並未辦什麼手續就從鍾家將魏碑給撬來了,所以只能以捐贈的形式來給鍾嶽一些補償。
“小嶽啊,錢可能不多,但是你也體諒一下,畢竟這個文化館的籌措,市裡的資金也掐得很緊張。”
鍾嶽微微一笑,說道:“這個市裡怎麼安排就怎麼辦吧,只是黃老,今天下午不是有現場書畫比賽嗎?不知道我能不能參加?”
黃明川目露喜色,“你不是說你……好好好,你想參加自然沒問題,到時候你到入場的地方等我就好了,我會帶你入場的。”
“那真是太感謝你了。”鍾嶽明白,要是沒有黃明川在中間牽線搭橋,可能他家的這半塊魏碑,換來的就是一面錦旗跟五百塊獎勵了,如今有些補償,不管錢多錢少,總比沒有要好。最關鍵的是,他如今得到了石碑裡最大的秘密武器——筆法系統,這陰差陽錯,也算是塞翁之馬,焉知非福了。
“中午有飯局,就不跟你們一塊兒吃了,我先走一步了。”
顧秦總算舒了口氣,“那您趕緊的,別錯過了,鍾嶽咱們走。”
“呵,你這個丫頭,信不信我告訴你爸?”
顧秦立馬小臉蛋就拉下來,“黃老師,信不信我告訴朱老師你上回偷偷跟我爸喝酒的事?”
“好你個死丫頭!”
顧秦連忙拉着鍾嶽出了文化館,搞得鍾嶽一頭霧水。
“朱老師又是哪路神仙?”
“哈哈,是黃老師的老伴,美院號稱最慈祥和藹可親的油畫大師,不過黃老師最怕的就是他老伴了,一物剋一物吧。”
鍾嶽一愣,“那他們豈不是中西合璧?”
“哈哈,黃老師的兒子是幹什麼的,你絕對猜不出來。”
兩人已經走到了肯德基門口。鍾嶽也來了興致,這一天是他見過奇葩最多的一天了,“幹什麼的?”
“一個是在港地開米其林三星西餐廳的,一個則是在中式餐飲界的大亨。”
“額……這藝術細胞有點偏了啊。你要吃什麼?”
顧秦笑道:“甜筒、玉米棒。”
“就吃這個?”
顧秦笑了笑,“對啊。”
“兩位還有什麼需要的麼?”
“直接給我來一個全家桶,外加一個甜筒。”
營業員在收銀機上操作,笑道:“現在甜筒第二個半價。”
“那就兩個。”顧秦笑着準備掏錢。
然而鍾嶽已經將錢遞到了營業員眼前,“那就一個全家桶,兩個甜筒。”
“不是說好我來買單嘛?我有錢!”
鍾嶽收好了找零,“行啦,知道你是小富婆,我等着下次更好的地方宰你一頓呢,怎麼能隨便吃些快餐打發呢。”
鍾嶽都這麼說了,顧秦只好說下次再請客了。兩人端着餐盤,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上。
顧秦吃着甜筒,問道:“你還沒告訴我,爲什麼參加書畫比賽呢?”
這樣美式的快餐廳,原本以紅色爲主元素,目的是讓人用餐的時候帶來不舒服的感覺,從而加快用餐的速度,然而在這裡,不論大城小巷,反而成爲了大家休閒娛樂的場所,絲毫沒有因爲紅色的氛圍影響到用餐的心情,播放着背景音樂,反而顯得輕鬆自然。
“參加比賽,我財迷唄。”鍾嶽喝了一口可樂,呵呵地笑道。
“你騙人。你要是財迷,剛纔黃老師說補貼不是很多的時候,就不會顯得如此不在乎了。至少也得敲詐一筆吧?”
鍾嶽拿着吮指雞塊咬了一口,小時候一直想吃又吃不到的洋快餐,如今吃到嘴裡,也就那麼回事,“敲詐?王鄉長、姚縣長都堵到我家來了,不給能怎麼樣?”
“告法院啊,你不是很厲害嘛?”
“哈哈,我纔沒那麼傻。”
石碑的秘密若是還沒被鍾嶽找到,或許會這麼做,但是現在有了這個筆法系統,那半塊魏碑能放在文化館好好保存,也未嘗不是件好事,知道沒有那麼多人覬覦了,他出趟門也不用防着家裡被盜了。
“就吃這點?”
顧秦跟只小貓似的,將玉米棒啃完了,吃了一個甜筒就真的不吃了,原本還以爲顧秦說的甜筒玉米棒只是說着玩的,沒想到真就吃這麼點,這下可爲難鍾嶽了,這麼多雞塊雞翅,他一個人怎麼解決?
看到鍾嶽爲難的樣子,顧秦嘻嘻一笑,“誰讓你這麼笨,買這麼多的?好吧,我勉爲其難,再幫你解決兩個胡蘿蔔包。”
“……”
等兩人從肯德基出來,已經將近一點了。
“快點,都要開始了。”
鍾嶽現在一打嗝,滿嘴都是可樂跟炸雞的味道,拎起書包,長舒了一口氣,“吃得好爽。”
等兩人到了文化館之中時,巨大的展廳之中已經擺放好了不少長桌,上頭鋪着毛布,能讓墨水不至於印在桌上。
“吃了這麼就,你們這是跑鄉下吃飯了?”
鍾嶽打了個飽嗝,笑道:“吃雞去了。”
“雞?”
顧秦咯咯一笑,“肯德基。”
“這種洋快餐不好,行了行了,小嶽,這標籤你拿着,等會兒的作品上,記得用這回形針夾好這個標籤。”
鍾嶽點頭道:“謝謝黃老。”
“客氣什麼?去吧。”
這個比賽,倒是娛樂性質多一些,並沒有什麼嚴苛的要求,要說始作俑者,還是得歸到“吳大媽”身上,本來是沒這一出的,不過爲了積極響應精神文明建設,吳中賀可是卯足了勁,才籌措起來這場現場書畫大賽,也想趁着這麼多市裡的書畫名家在場,好好展現一下美院的教學成果。
鍾嶽入場的時候,看到一些美院的學生,已經在開始磨墨、熟手了。
灑金雲紋的宣旨、雕刻精美的墨條還有那看上去就價格不菲的端硯,這傢伙,這身行頭就比這三千獎金要貴吧?
黃旭提筆,正要試試墨的濃度如何,被一旁的哥們拍了下肩。
“幹嘛?”
“看,你那情敵。”
黃旭有些厭惡地掃了眼,見到放下書包的鐘嶽,皺眉道:“再胡說八道,別怪哥們拿墨潑你一臉!”
“……”
“旭哥這是生氣了啊。”
書法專業的學生,加上一些市裡的書法青年,大約一百來人,每個人都裝備精良,一些人的桌上,甚至還有七八枚的印章。當然,這印章上不可能都是人名,印章分名章跟閒章兩種。
名章顧名思義,就是署名蓋章,一般一幅作品的落款上就會蓋上一枚名章。至於閒章,也叫佈局章,作用大致就相當於裝飾,什麼引首章、攔邊章、壓腳章等等。
刺啦!
清脆的塑料紙袋的聲音,讓不少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不少人目露錯愕地看着鍾嶽手中的一疊毛氈紙,還有那瓶已經極其罕見的瓶裝星光墨水。
這……這貨是哪來的?
搞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