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姨，你老家是哪裡的？”
我坐在餐桌旁，一邊端着豆漿，一邊佯裝平靜地和惠姨說話。
“臨安鎮，從這裡要坐一晚上的火車才能到……”
惠姨好像樂見我和她說話，我只問了一句，她便把她老家周邊的地界都說了個遍。
我偶爾插上一句，暗暗地把她說的地方記下來。
接下來兩天，高慕寒沒有再來過公寓這邊，倒是讓我心裡鬆快不少。
直到第三天晚上，我，惠姨還有照顧孩子保姆正在吃晚飯，高慕寒忽然回來了。
那保姆急匆匆地站了起來，碗裡還剩下半碗米飯就找藉口上樓看孩子離開了。
惠姨看起來倒是沒有保姆那麼緊張，不過也是放下碗筷站了起來。
我神色淡淡地看了眼高慕寒，漠然地收回目光，兀自伸長了筷子夾了塊肉段塞進嘴裡。
“少爺，還沒吃過飯吧，我去給你再炒兩個菜。”
“不用，拿副新碗筷過來。”
高慕寒拉開我身旁的椅子坐了下來，修長的手指拽着身上的領帶鬆了鬆，莫名地帶出一股慵懶感。
我餘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漠然地收回了目光，筷子夾了米飯塞進嘴裡，食不知味地咀嚼着。
惠姨的動作很快，端着裝了米飯的碗出來。
“少爺，我還是先給你炒點吧。”
高慕寒沒有開口，伸手接過惠姨手裡的碗，兀自抓着筷子吃了起來。
飯桌上，一時只剩下碗筷交疊的聲音，有些沉悶。
我吃經碗裡的小半碗飯，便放下了筷子，站了起來。
“坐下。”
男人低沉的聲音忽然響起，我垂眸看向身旁的男人，僵站在桌子旁沒有動。
高慕寒眼眸晦暗地看向我，冷冽的氣勢惹得我心尖微顫，輕抿了下脣瓣坐回到椅子上。
空氣中似乎醞釀着一股風雨欲來的前兆，無端地讓人心底生寒。
我勉強壓下心裡的那些焦躁，面無表情地垂眸看着自己緊攥着的手。
“惠姨，盛碗湯過來。”
在廚房忙碌的惠姨聽見這邊的動靜，急忙地走了出來。
高慕寒接過惠姨手裡遞過來的湯碗，放到我面前。
我緊抿了下脣瓣，再擡頭時，臉色已經恢復了一片清明。
“讓我喝？”
高慕寒正好夾了塊魚肉塞進嘴裡，聞言擡眸看了我一眼，視線隨之落在了湯碗上，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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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什麼表情地端起湯碗，放到嘴邊仰頭喝光，吭地一聲把碗放在桌子上。
“還有事嗎？沒事我先上樓了。”
說罷，我也不等高慕寒迴應，再次起身站了起來。
“那天的事我不是怪你。”
男人低沉的聲音忽地再次響起，說出來的話卻讓我覺得有些好笑。
我僵站在一旁，沉默了一瞬，扯着嘴角看向高慕寒。
“什麼事情？我忘記了，最近腦子也有些不好，先上去休息了。”
我推開身後的椅子，沒有再理會高慕寒，轉身上樓。
直到到了樓梯拐角，我腳步一軟，險些摔倒。
一口悶氣憋悶在胸口，惹得我心臟生疼，半天才緩過一口氣。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低沉的男人聲音驚得我腳下一滑，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後倒去。
強壯的手臂穿過我的腰肢把我攬進了懷裡，我的後背撞上一具堅硬的胸膛。
我驚懼地背靠在男人的懷裡喘着粗氣，因爲驚嚇，手指有些顫抖。
“有沒有事？”
“沒事。”
耳畔響起的低沉的男音惹得我清醒過來，慌亂地從高慕寒的懷裡退了出來。
我垂着腦袋轉身上了最後一節樓梯，慢悠悠地往臥室的方向走走去。
剛推開臥室的門想要隨手關上，忽然伸進來的手阻斷了我的動作。
我莫名地看了高慕寒一眼，鬆開手轉身往浴室走。
公寓是他找得，我自然沒有權利攔住他。
“藍欣然，我們聊聊。”
溫暖的大手忽地抓住我的手腕，以至於我邁出去的腳步又收了回來。
我轉身看向高了整整一個頭的男人，見他態度強硬，牽強地扯了下嘴角，淡淡開口。
“聊吧，我隨時有時間。”
“不許這麼笑。”
男人忽然傾過身子，俊美的五官瞬間在我眼前放大，讓我足以看清他那雙細長的眼眸裡涌動着的情愫。
我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凝眸看着高慕寒。
“孩子我不會帶走，也不會讓羅琪珊帶走，你可以放心。”
“那就多謝高總了。”
面對高慕寒，我心裡終究說不出太狠的話，卻也不願意有什麼好的態度。
我們之間終究隔着一條界限，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你就沒有什麼想問的？”
當然有，可是……
“我現在的一切都是高總給的，感謝還來不及，哪裡可能有什麼疑問。
高慕寒沉着眼眸盯着我看了許久，緩緩鬆開抓着我的手。
“有需要和惠姨說，我過兩天要出差，來不了這邊。”
出差？是個好機會。
我面不改色地衝着高慕寒地點了點頭，勉強讓嘴角的笑意看起來正常些。
“要很久嗎？孩子太久見不到你，他會想你。”
“你呢，會想我嗎？”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高慕寒的臉上似乎染上了一抹柔和。
我眨了眨眼睛，臉上的笑容更勝，羞澀地移開目光腳步慌亂地走進浴室。
關上浴室門的那一刻，我臉上的笑容轉瞬消失，沉寂着目光看着地面。
高慕寒若是出差，我要離開的話就更容易些。
我輕抿了下脣瓣，心裡已經有了計劃。
晚上高慕寒照常留宿在這裡，我背靠着他睜着眼睛看着窗外幽幽的月光，心裡莫名涌起一股悵然的情愫。
這次離開，恐怕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算了，我們終究不是對方合適的人，就這樣散了也好。
我察覺到摟在我腰上的手收緊，睫毛輕輕顫抖了一瞬，緩緩閉上眼睛。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牀上已經沒有理高慕寒的身影。
我蜷起身體坐在牀上發了會呆，翻身穿上拖鞋，走到衣櫃旁。
門外忽然響起低沉的腳步聲，我打開櫃子的手一僵，轉而恢復自然。
轉瞬間，臥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我臉色平靜地回眸看向身後，高慕寒端着水杯進來，看見我明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