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行方法找到了,那麼問題來了,她爲什麼不找個藉口躲在房間裡煉藥,卻屁顛屁顛地一大清早就跑到藥廬來了呢?
今日卯時一到,只合眼休息了個把時辰的某人腦海中,忽然出現空間裡的景象。
仍然是淬骨丹鼎和它一圈的位置可以視物,仔細查看了堆在它周圍的藥材。能配製“煥靈丹”的藥材居然,一樣也沒有。
這可就難爲人了,她印象中,煉丹房裡似乎也沒有那些藥材,不是缺少,是一樣都沒看見過。
本來,她煉製這丹藥就是爲了趕走小狐狸,以求自己活命。雖然問小狐狸得知草藥生長何處的機率更大,但是,總不能巴巴地讓她去問小狐狸知不知道哪裡有這些藥材?
據她觀察,這個小狐狸只有在看見好吃的時候,纔會腦袋缺根筋,別的時候都精得很。萬一他從她的話裡聽出什麼來,給她來個狗急跳牆,那她可就真的交代了。
所以,這就是爲何,她一大早便來藥廬獻殷勤。
手裡提着食盒,溜溜地來到張丹師門口。不是她信不過辛丹師,只是不管怎麼看,她都覺得張丹師比較靠譜。
“丹師,丹師?”輕叩幾下門,裡面沒有迴應,側耳聽着,也聽不出什麼來。
“院子裡只有小辛,嗅不到別人。”正躊躇不知該去該留時候,耳畔響起小狐狸的聲音,彷彿是被她吵醒了,小狐狸的話音聽來有些慵懶。
花想容暗自點點頭,心裡還真有點小愧疚。畢竟,人家是在真心幫她,她想的卻是怎麼把人家趕出自己的身體。
“你別看小辛長着不靠譜的臉,其實,他能被花家請來,肯定也不弱。你有什麼疑惑,問問他沒準也有幫助。”小狐狸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的話聽得花想容心裡亂亂的。
她和小狐狸的共存是不公平的,因爲小狐狸可以看見她看見的,也可以窺探她的心聲,她卻不能。
這麼一想,大約她想要靠自己的心思把小狐狸趕出身體也是不切實際的。不由得灰心地提着食盒向院子外面走。
“呦!容小姐?”經過以前自己住的房間,房門忽然打開,看見恢復了生氣的花想容,不由得驚異地喚了一聲。
對上辛丹師的目光,沉浸在心事裡的花想容看了下自己身後,而後回眸問他:“丹師見着鬼了?爲什麼驚成這樣?”
“沒…只是看小姐氣色比昨天好了不少。小姐有心事?”本來沒打算和花想容多說,因爲這個小姐,今天周身漫散着“我不開心”的氣氳。
“丹師可知‘鳳銜珠’?”她想着只是提起一味藥,應該不會引起小狐狸的懷疑,碰運氣地問辛丹師。
“鳳銜珠?”
聽了着草藥的名字,辛丹師微愣一下,看出自己的遲疑使得花想容現出失望的神情,“這草藥,咱們磐安可沒有。三十年前,劍門關倒是聽別的煉丹師說起過!”
劍門關?太好了,有人見過,就有希望!
低垂着頭的花想容聞言,忽然擡起頭,睜大眼睛盯着面前的辛丹師。騙人的吧?辛丹師,看上去也不過將近而立!三十年前?
“辛丹師貴庚?”
“四十又六。”
“……”
“這便是修煉的好處啊,容小姐!在下辛子歷,煉氣中期三階。”
面對花想容驚訝的表情,辛丹師尋常總是不正色的神情略略收起,笑看着面前龍吟之體的姑娘,不由得也是惋惜:如此聰慧的姑娘,要不是沒得選,造詣一定不在花家衆公子之下。
練氣中期三階?
杜媽媽對她說過,在尚雲大陸上,煉氣期是修真最低的境界。每個大境界分前中後三個時期,每個時期又分九階。
辛丹師修爲如此,按理說是沒什麼可炫耀的。
不過,當她在轉盼對上辛丹師笑看自己的目光時候,忽然明白了他並不是阿諛奉承的那種人,他只是——大智若愚。
在這個時代,這樣的地方,大約只有像他這樣的人,才能活得好、活得久吧!
四十六歲,不到三十歲的顏值,真是讓人羨慕。
如果她可以找到“煥靈丹”丹方上的藥材,如果她可以不死,她也很想成爲這樣容顏永駐的人!
在她現在這個年歲,哪怕是再長一些,剛剛好。
“小人蔘,身子那樣,起這麼早做什麼?”花想容正爲自己美好的未來兀自出神,藥廬門口就響起張丹師的話音。
“早飯送過來,我想和丹師告假去地牢。”迎着晨輝,花想容一手挽着食盒,迴轉身子笑向張丹師。
藥廬門口,看見氣色好了不止一點點的花想容,張丹師竟是有一時的失神。
“你這孩子,前天去一次地牢,躺了將近兩天。地牢有什麼,那麼招着你去?”
“地牢有姐姐,我換不出她來,至少不能讓她一個人在裡面受苦。”
“好,去吧去吧!心地如此,我和辛丹師都不好說什麼。”
張丹師看了她身側的辛丹師一樣,便說了這樣堵他的話。花想容感激之餘,心裡明鏡的很,於辛丹師,是不會做這種壞人的。
辛丹師房內,三盤小菜放定。
“丹師且嚐嚐,合不合口味,稍後告訴我。”
“小姐還管這個?”
“丹師說笑,這正是出自容兒之手。”對上辛丹師驚訝的目光,花想容溫和地笑笑,來了這裡以後,她臉上露出最多的,彷彿也是這樣的神情。
轉身出了房間,進到張丹師的房中,只見他正色望着自己。
“丹師別挑容兒的理,容兒肯定是撿丹師愛吃的做。”
“我又不是老頭子,哪那麼多禮數週全?”
“可不是,對了,丹師貴庚幾何?”
“三十又七,怎麼?”
“沒…只是好奇,像丹師這樣的人物,要如何修成。”
“哎!你別豔羨我,我是沒什麼出息了,不過練氣前期八階的修爲。你若能修仙,憑你的聰明,修習到築基永葆青春該不是難事……”
張丹師說着說着就出了神,到了後面竟是不自控地爲她惋惜。警覺失言,恍惚回神,見到她已不在房中,不免吁了一口氣,嘆息世事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