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肖堯師兄

在望蓉園外求見的恰是回綿山谷遞信的肖堯。

肖堯遞給谷主的時候,幾位長老也在場,唯獨沈清荷表現得異常淡定。她對岑樂瑾被拐進朔王府一事似乎早就知曉,好像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中。

“你見到朔王了?”

“是,這封信乃是他親手所書。我是否要去把小師妹接回來?”肖堯仍是不放心她在望蓉園。

“喲,是雲京的朔王嗎?如霜養大的孩子,本性不壞,不如就推一把,將這婚事兌現了吧。”

沈清荷原來打的是這個算盤,這讓暗戀岑樂瑾的肖堯聽去心中不掀起了巨浪,還是夾着酸味的那種。

“清荷,你在說什麼瘋話!”爺爺怒目而瞪,一點都不滿意朔王和岑樂瑾有交集。

“我這就去將小師妹接回來。”於九蓮妖一毒,肖堯始終不敢吱聲。他總想着先把人帶回來纔是關鍵,至於解毒,綿山谷草藥千百萬,總有法子的。

“我只是開個玩笑,你這個老頭子還較起真來了。他雲京朔王克妻天下皆知,你自然是不捨得了。”

沈清荷一句“玩笑話”倒頓時讓氣氛涼到了冰點。

“清荷,你若再多說一句,休怪我不念同門情誼。小瑾以後就算出家,也絕不能嫁到朝堂更不可能是那個朔王趙玄胤!”爺爺一氣之下直接碎了一桌四椅。

那可是千年楠木雕刻的桌椅,質地何其堅硬。

“好了好了,師哥你別惱了,我不說了。”沈清荷敷衍地道了個歉,閉上嘮叨的嘴巴。

“肖堯,他既同意你留府陪她,你便儘早趕去吧。如有動靜,一定要第一時間飛鴿傳書。”

臨行前,爺爺鄭重地交給他一個包袱,說是給岑樂瑾帶去的換洗衣裳和些許首飾。

不趕巧的是,南歌的這次出去走的是後門,所以守在望蓉園正門外的肖堯自是不知園內情況。

岑樂瑾一覺直接睡到了未時才醒,只覺得躺着的地方有點熟悉,屋內又是站着一陌生男子。

“你是誰?”她確認過這屋子便是和南歌待過的,而唯一差別大抵就是來了個從未見過的端木良。

“好姑娘,快給我解穴吧。”端木良看她心性單純,如水一般清澈的雙眸一看就是涉世未深。

“他人呢?”岑樂瑾知道這裡是南歌做主,可好端端怎會留個不相干的人在這屋內看管她。

沒準,他是故意的。

假意放我出去,然後再逮回來折磨我。岑樂瑾大腦飛快轉過,心想一定不能讓南歌如願。

既然他渴求夜螢蠱,我不如去毀了它。

“王爺有事出去了,煩請姑娘就呆在這屋內哪裡也不要去,不然我的腦袋就保不住了。”

端木良原先也認爲這丫頭還要再睡一會兒,誰想他穴道還沒自動解開,人就醒了。

還差一柱香功夫,端木良就可以自由行動了。

他只需拖上一小會兒,就一小會兒。

“這兒的人都是身手不凡,你和我打什麼官腔。告訴你家王爺,姑奶奶我想清楚了,不就是夜螢蠱麼,我去取。叫他到時候記得拿解藥來換。”

端木良聽得是雲裡霧裡,什麼夜螢蠱,什麼解藥,他壓根兒就不知道還有這樁事。

可端木良還是得攔住她,否則以南歌的脾氣,回來看到人不見了,大概不殺紅了眼都不會停手。

“姑娘,你若是踏出房門半步,這園中過半的雜役都會死在王爺的劍下,還請您三思。”

難得端木良說了許多“肺腑之言”,只是想多拖一會兒時間罷了。

“你們的死活,何我有什麼關係。”岑樂瑾冷笑道,想到被關在小黑屋虐待的兩日,他們這些下屬有人說過一句不公嗎?現今居然搞起了道德綁架。

“我眼裡的是非黑白,無須他人指手畫腳。你說我不能踏離房門是麼,可以,那我換個方式離開。”

岑樂瑾看到有一扇打開的窗戶——是南歌走的路徑,跳下窗戶往東面一拐,就是個不起眼的後門。

“姑娘!”

端木良很無奈,長嘆一聲,還是瞎了眼,女人終歸是不能招惹的,看上去再天真都是惹不起的一類。

岑樂瑾的任督二脈因萬骨枯而全面打通,身上覺得暢快不少,完全不像個病怏怏的藥罐子。

若說他帶給我的唯一幸事,是讓我免於終生體弱多病苟延殘喘地活下去吧。

她真的踏出後門那一步,纔是想到自己已經連續四天沒有泡藥澡也安然無恙,估計也是萬骨枯的“因禍得福”。相對的,她亦看到了胳膊上的三瓣紅蓮。

毒發了。

什麼時候,岑樂瑾印象全無,難道是昨日夜裡。

她不知爲何,獨獨缺失了在那婦人走後的記憶。

岑樂瑾又下意識地捋起袖子,一顆赤色的硃砂依然還在。她緩緩放鬆了警惕,還好還好他沒做什麼。

岑樂瑾很清楚能從後門走的除了那個南歌,應當不會有旁人。所以她故意沒有沿着後門的方向,反倒是繞回瞭望蓉園的正大門,恰好看見二師兄肖堯拎着一個包袱,在門口東張西望,像是等什麼人一樣。

岑樂瑾朝他努力地揮手,可肖堯的視線卻是一直在望蓉園裡屋的方向。

這個二師兄,看什麼呢!岑樂瑾乾脆氣鼓鼓地走到肖堯身後,冷不丁地狠狠拍了他後背。

“誰?”

岑樂瑾繞了個位置,肖堯自是又沒看見。

就像小的時候,她總是喜歡捉弄肖堯。她喜歡和肖堯玩捉迷藏,躲貓貓,擊鼓傳花,還有你畫我猜。每次都是肖堯輸給她,她總是笑他“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空有一身武力,全無半點智慧”。可岑樂瑾根本不知道,一直都是肖堯讓着她。

因爲岑樂瑾的笑聲,在他的耳中就是那天籟之音,解憂之樂。

肖堯開始有猜想是岑樂瑾在和自己鬧着玩,可又一想她中了九蓮妖身子肯定沒這麼利索,果斷打消了這樣的推測。

岑樂瑾又換個方向拍拍他肩膀,肖堯直接沒有理睬,並且一動不動地專注於望蓉園。

“二師兄!”岑樂瑾見他無動於衷,徑自貼到他的耳邊大聲喊了出來。

然後只見肖堯捂着耳朵拔地跳起,一個輕功飛上了外圍的牆頭,這纔看見了在他身旁多時的岑樂瑾。

“你這丫頭,怎麼出來的?”

肖堯揹着個包袱問她。

“二師兄,我們這個距離似乎不大合適。”岑樂瑾仰着頭站在地上和他對話,脖子伸得有點酸。

肖堯又一個輕功飛了下來,順帶走了岑樂瑾去了別處稍隱蔽的林子裡。

“現在可以說了吧?”肖堯穩當當將她放下。

“臭流氓走了,我就自己出來了。”

“臭流氓?”肖堯起初還沒聽明白,眨眼就知道她口中的此人便是雲京朔王南歌。

“他不在府上?怪不得進去通報的人再無音訊。不過你既出來了,那是好事,快快隨我回谷。”肖堯趕緊拉過岑樂瑾,欲趕快帶她回去。

“急什麼,我還有件大事沒辦呢。”

岑樂瑾出來的頭等大事便是去毀了某人心心念唸的夜螢蠱。

最好的報復,那便是在他面前親手毀了他最看重的東西,親手殺了他最在乎的女人。

“什麼大事能比九蓮妖重要。”肖堯沒好氣地說。

“……”岑樂瑾沒想到肖堯居然還是知道了九蓮妖。此毒一經毒發,生命便是正式進入倒計時階段了。

“二師兄,其實這不是九蓮妖,不過是相似的一種毒藥。有法子可以解毒的,你別擔心啦。”岑樂瑾好言安慰他,肖堯師兄還是很關心自己的,那就能糊弄一時就是一時吧。

“那三瓣蓮花,也是相似?”肖堯攬着她在空中飛過的時候,一眼就瞄到她胳膊上已然綻放的花瓣。

毒發一次,花增一瓣。

他的小師妹是經歷了什麼樣的折磨能一夜連發三次。論時辰,此毒離她的心脈不過一丈距離。

九蓮妖毒初入心脈,人會五感全無,雙目失明,進而連續數日的精神萎靡,食慾驟減,神色全無。

九瓣蓮盡數盛開之時,亦是中毒者的死期。

“唔……二師兄,我有件事情要去辦,你願意相助麼?”岑樂瑾含糊着不想回答,故意岔開話題。

她知道自己沒多少時間了,那麼肖堯應有大概率會幫着的,是義無反顧的那種幫助。

“你且先說說是什麼事。”

然而在生命這件事情上,肖堯頭腦是高度清醒的,任憑岑樂瑾怎麼撒嬌哭求也都無用。所以岑樂瑾常常會覺得二師兄很多時候都是不近人情不懂變通不諳世故,她本人更是從來沒注意過每次他拒絕的時候都是與她性命有關。

誰也不能傷她。這是肖堯自幼在心中的誓言,如今輕輕鬆鬆就被個朔王破了。

他很無奈,岑樂瑾的命要拿什麼去挽回。

以肖堯對各類典籍的瞭解,世上並不存在真正的解藥。哪怕是秋水莊至寶夜螢蠱也是無用,唯有傳說中的鴻蒙心法裡的歸一訣可以一試。

肖堯更清楚,當今天朝,乃至西藩,都沒有此人。

崑崙神山每隔百年會接受一批新進弟子,無人知曉是何人來收徒,亦無人知曉是何種方式來進山。

縱然肖堯有拜師學藝的念頭,他也沒有這個機會和資質。上一次的新弟子登崑崙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他此生怎麼也等不到了。

“偷夜螢蠱。”岑樂瑾堅定地說道。

“不可以。”肖堯拒絕地更加堅定。

岑樂瑾沒有想過肖堯師兄會這麼果斷就說“不”,她原想着憑着九蓮妖賣個慘他會同意。

“二師兄,我去偷夜螢蠱是爲了報復南歌。你看啊,他這麼個沒心沒肺不知好歹的紈絝子弟,又是給我下毒,又是關我禁閉,我是不是得給他一個教訓?”

岑樂瑾開始了三寸不爛之舌的詭辯論。

“是這麼個邏輯,那和夜螢蠱有什麼關係?”

“他之所以把我關禁閉下毒呢,就是我沒答應去偷夜螢蠱。所以,這個叫夜螢蠱的東西一定是他最看重的,那麼我偷走,然後毀了它,是不是極好?”

岑樂瑾說着說着就抱緊了肖堯的大腿,炯炯有神的雙目撲閃撲閃地望着他。

好像是那麼回事,可我又覺得哪裡不對勁呢?肖堯已經成功被岑樂瑾洗腦了:南歌對她下毒是爲了夜螢蠱,她去毀夜螢蠱算作報仇的確可行。只是他心裡始終有一道邁不過去的坎兒,卻又想不起來到底是個什麼坎兒了。

“這事,容我們回谷好好制定個天衣無縫的計劃可好?畢竟秋水莊那麼大,以你我二人之力,是不可能成功尋得夜螢蠱的。”肖堯抱着僥倖的心理勸岑樂瑾先回綿山谷再做打算。

他知曉她一旦下了決心,縱是刀山火海,她也絕不回頭。一腔熱血勇往直前的精神固然可嘉,只是不計後果的橫衝直撞就是真的以卵擊石不自量力了。

“二師兄,我看你那個包袱裡是爺爺讓你交於我的東西吧。既然爺爺都允許我繼續待在外面了,你又爲什麼拉我回去!”

岑樂瑾這辯論能力,無師自通,令肖堯百口難言。

“小瑾,那你答應我一個條件就可以。”肖堯自知再多的廢話也不會改變她的心意。

“好。”岑樂瑾爽快地答應了。

“你不論什麼時候,都不要一個人硬撐着。如有必要,就將這玉佩交給秋水莊青龍堂的嚴凜堂主。”肖堯一邊說着話一邊就從懷裡掏出一枚漢白玉玉佩。

這玉佩,有點眼熟。

岑樂瑾記得幾日前好像見過一塊一模一樣的。

——臭流氓腰間的那塊。

——是被她打碎的那塊。

——莫非和他定了什麼……娃娃親?

岑樂瑾以前聽過小孩子如果剛出生被定親的話,大多會以玉佩或是如意爲信物交換,等到他們成年後男子需手持信物來提親迎娶。

她突然變得不安起來:要是真的是娃娃親,那也太慘了吧。還沒見過的“郎君”,見面就要殺了她,確切來說已經給她下了****。這樣冷漠無情的男子,好看是好看,用蛇蠍心腸形容一點也不爲過。

“小瑾,怎麼了?”

肖堯看岑樂瑾接過那玉佩就失了神,佇立在原地好長時間,眼珠子都沒離開過那玉佩。

“沒……沒什麼。二師兄,這玉佩,是我孃親的嗎?”岑樂瑾被他一句話叫回了神志,她纔想起要問問玉佩的來歷,究竟是不是娃娃親,這一點她很在意。

“不知道。谷主吩咐過,一旦你有危險,將這玉佩交由秋水莊青龍堂堂主嚴凜可保你平安。”

肖堯老實交代自己知道的全部。

“我若遇到危險,不是二師兄你會來救我嗎?”岑樂瑾一直都知道在身邊保護她的是肖堯。

“小瑾,欲毀夜螢蠱,需入秋水莊;一入秋水莊,我便再也不能護你了。”肖堯略帶傷感地說道。

“這又是什麼邏輯?我不懂,從綿山谷到這裡,一直都是你在護着我,怎麼秋水莊就不能護了。”

肖堯看着眼前這個錙銖必較的岑樂瑾,不願她知道太多的上一輩恩怨,只能奮力握緊拳頭,閉上嘴巴,一個字也不肯多說。

要說原因,無非是谷主同江湖決裂的那日立下重誓:綿山谷人永不涉足江湖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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