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來啊,這玩意智商還挺高的呀!”夏北風悠閒的站在一邊,忍不住鼓起了掌。
沈輕歌正用槍抵着自己頭頂的獠牙,艱難的抗衡着巨蛇巨大的力氣,聽到這話猛地回頭瞪了他一眼。
“好看嗎!”她大聲的喊着:“你到底那邊的!”
“說實話吧,我覺得你還挺好看的。”夏北風盯着沈輕歌的雙眼,略帶笑意的說道:“不,你是你特別好看!”
沈輕歌用力的一揮手,竟把那大張着嘴的巨蛇推到了一邊。
槍頭在巨蛇的嘴裡劃出了一道細小的傷口,疼的它一縮脖子,將身體收縮起來,捲成了一團。
“怎麼跟長輩說話呢你!”
沈輕歌沒再理會身邊的巨蛇,轉身向夏北風走去,邊走邊捏緊了拳頭,活動着肩膀。
“沒大沒小的,看來不揍你一頓你是不會懂事的。”
“哎哎……暫停一下。”夏北風又向後退了幾步,伸手比劃了一個停止的手勢,又指了指沈輕歌的身後:“內訌什麼時候都可以,現在那大傢伙還沒死呢!”
“我管它死不死的!先教訓你纔是正經事。”
沈輕歌站在夏北風面前,扭動了一下脖子。
夏北風聽到了她身上的骨節一陣連續密集的脆響,彷彿聽到了什麼可怕的警告一般,腦子飛快的轉動了起來。
完蛋了。
看樣子這傢伙連敵人都不顧了,鐵了心的一定要來打我了。
快點說點什麼。想出點別的事情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動動腦子……快點說點什麼……
“啊!”他忽然拍了一下手,指着沈輕歌身後的巨蛇喊道:“你看,它又動了!”
“我、知、道、了。”
沈輕歌一字一頓的說着,直接一個迴旋踢,踢在了巨蛇淺綠色的肚皮上。
夏北風眼睜睜的看着那被鱗片包裹着的蛇身上出現了一塊巨大的凹陷,伴隨着某種沉悶的骨折聲,巨蛇高高揚起的身子一歪,向旁邊倒去。
“厲害厲害!”他再一次鼓起了掌:“剛剛那招真是漂亮!乾淨利落,流暢優美,一擊即中!”
“哦?聽你這意思是說想試試嘍?”沈輕歌捏着拳頭,擡腿衝着夏北風的方向空踢了一下。
她的動作速度極快,踢腿時甚至發出了某種類似於兵器破空的聲音。
“不不不,請務必繞了小的吧!”夏北風飛快的說着,左右摸索了一陣子,從揹包裡掏出了一塊巧克力:“給你糖吃。”
沈輕歌猶豫了。
她盯着夏北風手中那塊巴掌大的巧克力,陷入了沉思。
身後的巨蛇在一起揚起了頭,眼中帶着些畏懼的神情,緩緩的向沈輕歌接近。
“巧克力什麼味的?”
“牛奶巧克力。”
夏北風低下了頭,雙眼緊緊的盯着地面上的雜草,雙手奉上了那塊巧克力。
“嗯……”沈輕歌繼續猶豫着。
那巨蛇的頭已經到了她的身側,又一次張開了巨大的嘴巴。
沈輕歌不耐煩的說道:“小爬蟲給我滾遠點,我在思考問題呢!”
話音未落,她的拳頭便砸中了即將觸碰到她肩膀的獠牙,竟一圈將那顆堅硬的牙齒砸斷成兩截。
“牛奶的啊……將就着吧。”她終於決定接受美食的誘惑,放棄了自己的底線:“下次記得買黑巧克力,太甜了會發胖。”
這話說完,她便一把抓起了夏北風手中的巧克力,重新回頭面對着身後的巨蛇。
夏北風一直不敢擡頭,直到感覺到那塊巧克力離開手中,才暗自鬆了一口。
看來是不生氣了。
一塊巧克力就被收買了,您老都死了這麼多年了還這麼沒底線真的沒問題嗎?
說起來你一個老殭屍害怕什麼發胖啊!
而且巧克力不論什麼種類的都會發胖的好嗎!
他在心裡吐槽,再一次擡起了頭。
缺了一顆毒牙的巨蛇正豎着身體,來回的晃盪着腦袋,是不是的吐一下信子。
似乎是個威脅的動作。
“這玩意怎麼打不倒?”沈輕歌盯了一會她剛剛踢到的部位。
那塊凹陷已經恢復了原狀,細密的鱗片似乎正在有節奏的開合着,看起來跟它那些潛伏在草叢裡忽然竄出來咬人的玩意,也沒有什麼差別。
就是體型巨大,沒有什麼草叢能擋住它,導致它只能正面攻擊“
“我說,小祖宗。”夏北風出聲提醒道:既然物理攻擊不管用的話,那就用魔法攻擊吧,搓個火球什麼的試試?”
“我哪裡長的像時會搓火球的?”沈輕歌目不轉睛的盯着面前的巨蛇,後撤了半步,腳尖點地,將長槍擋在胸前,和巨蛇對峙着。
“我就是說說而已,原來你不會啊!”夏北風十分失望的嘆了口氣:“葉白羽都會搓火球呢。”
“你居然拿我跟他比!”沈輕歌炸毛似的大聲喊道:“憑什麼他會的東西就就要我會!搓火球有什麼了不起的啊,除了去遮擋一下視線,拖延一下時間,他那個火球還有什麼用?”
“還能把東西凍成粉末。”夏北風平靜的說道。
“凍成粉末又能怎……”
沈輕歌話說到一半忽然停住了。
凍成粉末凍成粉末凍成粉末……
這玩意確實不吃物理攻擊,那麼別的呢?
聽起來好像挺有用的,可以試試。
“小北。”沈輕歌的表情忽然正經了起來,背對着夏北風,故作深沉的說道:“凍成粉末算什麼,我就讓你看看我的真本事!”
她說着這話,衝着巨蛇伸出了一隻手,緩步的向前走去。
那巨蛇看到她的動作,又一次縮了縮脖子。
沈輕歌伸手摸上了它的鱗片。
“看好了!”她大聲的喊着:“給我記住了!”
巨蛇再一次開始扭動起了身體,缺了一半的尾巴在半空中來回的揮舞着,灑下了難聞的血跡不說,還砸的地面一顫一顫的。
在沈輕歌的手按到它的鱗片上一瞬間,那塊小小的鱗片便開始發黑,並且急速的擴散開了。
巨蛇拼命晃動着身體,就是無法將沈輕歌那隻小小的手甩開。反而自己的鱗片隨着黑色的擴散,正漸漸的變得乾燥皸裂,最後甚至開始脫落了起來。
沈輕歌手下冒出了幾縷濃郁的灰煙,向上方飄散。細小的黑色灰燼“窸窸窣窣”的掉落在草地上,發出了一股刺鼻的焦糊氣味。
“啊,烤焦了,不能吃了。”
夏北風捂着口鼻側身避開了從他身邊飄遠的灰煙,同情的看着半個身子都變成黑色的巨蛇。
“何苦這麼想不開呢,這下好了吧,都成炭了。”
沈輕歌沒理他,按在巨神身上的小手越發的用力了起來。隨着巨蛇身上脫落的部位越來越多,已經可以清晰的看到他體內也在緩緩變黑的骨頭。
直到那條巨蛇徹底的變成一灘漆黑的碎渣,沈輕歌才收回了手。
“終於燒完了,累死我了。”她抹了一把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珠,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得意的看着夏北風道:“看我厲害吧!”
“厲害厲害!”
夏北風肅然起敬,豎起了大拇指誇讚道:“真不愧爲黑暗料理界的一把好手!”
“小北。”沈輕歌面色平靜的回過頭,歪着頭天真的問道:“你今天怎麼這麼欠打?”
“我有嗎?”夏北風摸着鼻子笑了一下:“可能是因爲天太熱了吧。”
的確,跟昨天的烏雲密佈不同,從今天一大早開始,就有一輪耀眼的太陽掛在天空,不斷地散發着光和熱,折磨還穿着長衣長褲防備降溫的普通人類。
“爲什麼這麼熱呢?”夏北風困擾的看着天空的太陽,將手伸到了沈輕歌的眼前,示意她看一眼錶盤上顯示的溫度:“已經十月份了,還能出現三十多度的氣溫,你說這到底是爲什麼呢?”
“當然是因爲你祖宗我英明神武,天下無敵。”沈輕歌憤怒的將夏北風的手推開,低下頭研究起了自己腳下的灰燼:“覺得熱的話就脫衣吧,沒人會嫌棄你的。”
“確實沒‘人’會嫌棄我。”夏北風也低頭看了一眼錶盤,挑了挑眉:“畢竟這裡只有我一個人,身材多好也沒用。”
“說不定一會進村子裡會有可愛的女鬼妹妹來欣賞,我就算了吧。”
沈輕歌一邊說一邊用槍尖戳着地上的黑炭,疑惑的皺了一下眉頭。
“小北,你來看看。”
她伸出背對着夏北風,衝他招了招手,不太確定的說道:“我怎麼感覺這玩意不像是蛇……連肉都不像。”
夏北風聽到這話,驚訝的“哦?”了一聲,倒是來了點興趣。
他蹲下身,湊近巨蛇那漆黑的殘骸,眯着眼睛觀察了一陣子之後,伸手從地上捏起了一小撮灰燼。
他搓動了幾下手指,看着更加細碎的粉末從指縫中落下,回頭調侃了沈輕歌一句
“該不會是你火放太大了,直接給燒的連成分都改變了吧。”
“應該不會啊,我感覺沒怎麼用力來着。”沈輕歌居然認真的思索了一會兒,才搖了搖頭:“這玩意燒的這麼快,我其實一開始也沒想到的。”
“我只是在開玩笑,你不用太當真的,什麼樣的火都不會把肉燒成這樣,除非……”
他將手指湊近了鼻子,小心翼翼的嗅了一會兒。
“除非,它根本就不是肉。”
他說完這話,便重新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上殘留的灰燼,低頭對着一臉茫然的沈輕歌說道:“聞起來像草木灰,反正絕對不是燒焦了的肉快,這點我可以肯定。”
“所以那條蛇原本是個什麼植物?”
“就表面上來看,應該是的。”夏北風點點頭,舉着自己那隻黑漆漆的手,向沈輕歌問道:“哪兒有水啊,我估計要洗一下手。”
“你說的還真有可能,如果它是植物做的,那躲在草叢裡我還就真的發現不了。不過能用植物做出這種東西的人……那該是個什麼樣的傢伙啊!”
沈輕歌自言自語了一會兒,無聲的唸叨了一長串的人名,最後還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對夏北風說道:“想不出來,我能想起來的人裡沒有有這個本事的。哦對了,前面有條小溪,出了草叢就能看到,你想吸收的話可以去哪裡——如果你不怕的話。”
“我爲什麼要害怕一條小溪?”夏北風跟在沈輕歌身後走出了草叢,擡頭望向了遠方的小村落:“難道水裡還能有鬼抓我嗎?”
“那可說不定,這村裡哪都有可能出現鬼。”沈輕歌將長槍再一次扛在肩上,指着前方不遠處的一條小溪說道:“就那了,你去吧,小心點。”
夏北風向前走了幾步,回過頭來,看到她還停留在原地,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不跟我一起來?”
“哦,我等一下。”沈輕歌衝他擺擺手,回頭又看了一眼身後的草叢。
“嘛,算了!”
她搖了搖頭,跟着夏北風向小溪走去。
“小北啊!我們晚上住哪啊!”
“小北啊!我們什麼時候吃午飯啊!”
“小北啊!我們帶了多少吃的啊!”
“小北啊!我們……”
那條小溪水流不大,水卻挺深的。溪邊遍佈着大大小小的石塊,溪水就在石塊的縫隙中叮叮咚咚的流淌而過,也不知通向何方。
沈輕歌在岸邊的幾塊大石頭上來回的跳動着,像個剛上小學的小姑娘一樣,沒完沒了的問着一些無聊的問題。
夏北風蹲在溪邊,將沾滿了灰的手伸進水裡。
那溪水十分的清涼。
尤其是在這種快要能熱死人的天氣裡,光是碰到水就是一種享受了。
因此夏北風把手一伸進去就不像再拿出來了。他將雙手都伸進了水裡,享受着溪水流過皮膚是帶來的涼意,恨不得現在跳進去洗個澡。
沈輕歌依舊在一邊蹦蹦跳跳的,尖銳的槍頭時不時的撞擊着地上的石頭,發出清脆的響聲。
“問個問題。”夏北風把袖子挽到手肘,將手向溪水更深處伸去,頭也不回的對身後的沈輕歌說道:“這水能喝嗎?”
“不能。”沈輕歌爽快的回答道。
那看來只能這麼泡一會了。
這個答案並不意外,夏北風聽到了之後只是遺憾的“哦”了一聲,依舊不肯把浸泡在溪水裡的手收回來。
又過了一會兒,沈輕歌似乎是跳累了,找了一塊平攤的石頭坐下,用槍尖戳了戳他的後背。
“小北,你好了沒有啊,洗個手要這麼長時間嗎?”
“你是不會明白我們人類的對水的熱愛的。”夏北風回過頭看着她:“反正我們也不着急,你多等我一會能怎麼樣?”
“不能怎麼樣,都三十歲的人了還玩水,你都不會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嗎?”
“都幾千歲的死人了還在路上蹦,你都不覺得不好意思,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在他們倆說話的時候,夏北風忍不住有將手向下伸了伸,觸到了河底一塊光滑的卵石。
“唔,這水挺深啊,差不多有三十釐米了吧。”
夏北風低頭看着被打溼的衣袖,開始思考着要不要乾脆將上衣都脫掉算了。
他的手指在水底的亂石上輕輕的滑動着,漸漸的感覺到了一點異樣。
溪底的水似乎比上面的水要涼上不少。而那塊卵石,一開始碰到的時候還沒什麼感覺,不過幾十秒的功夫,就變得像冰塊一樣,幾乎將他的手凍得快要沒什麼知覺了。
刺骨的寒意不斷地從他的手上向上蔓延。
可他的手卻像粘在了卵石上一般,無論怎麼用力,也沒法再將手從水裡收回來了。
“我可能不太好。”夏北風回過神,仰着頭看着坐在石頭上晃悠着雙腿的沈輕歌,輕笑着說道:“下邊還真有東西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