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迴歸線以南的印度支那半島上,有一個狹長的地方——法屬中南,或者安南。
這塊土地,對於法國人來說,這裡是他們的天堂,從l9世紀中期,他們佔領了西貢以及安南南部開始,便在這塊土地上生存、繁衍。在這塊屬於法國人的天堂中,它有着豐富的自然資源和枚不勝數的物產,盛產各種象咖啡、椰子、橡膠、甘蔗等熱帶經濟作物,擁有象楠木、紅木、紫檀木、烏木、玉桂等名貴木材,埋藏着象煤、鐵、錫、鋁、鋅等大量礦產,生活着如虎、豹、鹿、象、犀牛、孔雀等珍禽異獸。
而這一切的資源,爲法國人帶來了難以想象的財富,同樣,也讓這個天堂變得讓人分別的留戀,但是,現在,這片天堂卻正在一天天的沒落,死亡與沒落幾乎是如影相隨的。
1940年,此時,對於這裡的法國人來說,他們面臨着這樣一個挑戰:要麼放棄這塊與其他殖民地迥然不同的世外桃源,要麼就必須與憤怒南人作一番生死的較量。
越南國民革命軍的游擊戰在北方爆發之後,在短短的幾個月間,越南國民革命軍便擴張成爲一支擁有數萬人的、強大的軍事力量,甚至開始同法國殖民地軍團的正規軍開始大規模的正面作戰。
而在諸如西貢之類的大城市中,針對法國人的炸彈襲擊,更是一日甚於一日,越來越多的法國人開始逃離開這片天堂。
有人逃離,自然也有人來到,坐在吉普車副駕駛位上的孫明惠偶爾的會用餘光看着後坐的那名記者,他是從國內過來採訪的記者,現在國內是什麼樣子?家裡,又怎麼樣了?想家!儘管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責任,但是孫明惠依然會經常想起自己的家人,尤其是年邁的父母,或許,家裡有大哥、二哥他們照顧雙親,但作爲兒子……
哎……
注意到前排的孫長官發出的那聲嘆息,唐德林還以爲他想起了什麼事情,於是便開口問道。
“孫少校,你覺得你們能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嗎?”
作爲一名記者的唐德林,是主要向報社要求來越南採訪的,採訪越南的國民革命軍,同時向國內介紹這支爭取民族獨立的部隊,而孫明惠少校則是他此行的聯絡官。
“唐記者,你懷疑過你們會最終收復東北失地嗎?”
孫明惠用“流利”的國語回答道,隨後他又接着說道。
“我從來不曾懷疑過我們能夠最終贏得獨立,我相信他們……”
手指着路邊那些穿着便裝,頭戴斗笠的國民革命軍的戰士,其中有許多是女戰士。
“他們也從來沒有懷疑過,或許,我們將會犧牲很多人,甚至需要付出幾代人的努力,但我相信,最終,越南一定會贏得獨立!”
話聲稍微一頓,孫明惠的臉上又露出一絲笑容。
“如果,中國的同志願意全力支持我們的獨立革命,那麼我相信,越南的國民革命就一定能夠獲得最後的成功!”
作爲越南國民黨的一員,同樣也是越南國民革命軍的高級指揮官,他和許多人一樣,都將希望寄託於中國的同志,而中國也確實給予了他們一定的援助,只不過,作調查部的特工,他知道,現在國內對這裡的援助是有限的。但這不妨礙其它人將希望寄託於中國。
吉普車在雨林間的泥路上行駛了一個多小時,已經進入了“第三軍區”部隊的防區。在一個小鎮關卡的停了下來,在這裡,唐德林看到攔住車的軍人穿着於國?軍相同的軍裝,他們的腰間掛着手榴彈,如果不是他們的帽徽不同,很容易讓人誤以爲是中國?軍隊,但這卻是越南軍隊——越南國民革命軍。
“我是總參謀部孫明惠少校!”
孫明惠向他們出具了證件,還有一份司令部開出的證明。
“這位是從中國來的記者,根據司令的指示,我負責陪同他參觀採訪!”
在檢查孫明惠證件以及的時候證明時,那個面目兇惡、滿臉鬍鬚的軍官盯着唐德林看了半晌,然後突然抓住他的手,有些激動的說道。
“唐記者,他是的意思是他很驚訝……”驚訝?
“驚訝在這裡能夠見到外國記者!”
在孫明惠解釋的時候,那個看起來模樣兇惡的低級軍官已經命令士兵給他們拿來幾個椰子和食物,然後十分親熱地與唐德林攀談起來,而這時孫明惠則只是充當翻譯,十幾分鍾後,他們一行人才離開關卡,啓程前往“第三軍區”總部所在地。
“第三軍區是我黨建成的第一個游擊區……”
在吉普車上,孫明惠向唐德林介紹着第三個軍區還有軍區的劍始人。
“第三軍區司令吳子江也是一個傳奇般的人物,他率領的部隊第一次在正面戰場上打敗了法國殖民軍,全殲了法國人一個營的部隊,在整個越南都是赫赫有名的名將,當然也是法國人的惡夢,不過,唐記者,你應該知道,在法國人的眼中,他可是屠夫般的人物,不過,不要被那些法國人給欺騙了,那些法國人在指責將軍的殘暴時,他們卻從沒有想過,他們自己犯下的暴行,在中國,有一句話,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在孫明惠的聲音落下的時候,吉普車已經駛進了一座戒備森嚴的歐式莊園,在莊園內有一棟淺黃?色的歐洲建築,這裡就是第三軍區的司令部。
在這座豪華的歐式別墅內,唐德林見到了“第三軍區”司令員吳子江將軍,這是一個雙頰凹陷,身材彪悍的軍人一一在法國人的報紙上,是一個屠夫,屠殺戰俘以虐待法國人的屠夫。
“……幾乎每一個法國人,都說我是個屠夫,”
臉上帶着微笑,坐在法式的單人沙發上,吸着煙的吳子江在提及“屠夫”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這場談話是用國語進行的,對於很長時間沒有說國語的吳子江來說,現在倉促之下,他的國語甚至顯得有些生硬,這反倒是更進一步證明了他是一個“越南人”。
“可是,他們從沒有說過,他們自己在越南幹了什麼,他們屠殺我們的同胞,強姦我們的婦女,這就是他們乾的事情!”
幾乎是從談話剛一開始,唐德林便從吳子江將軍的的態度發現,他是一個強烈的民族主義者,具有不可遏制的排外情緒。對法國人有着非常極端的種族仇恨,主張“把他們徹底從越南剷除掉”。
“……命令工人在車間內修築了一個地下室,四壁圍以木板,地上鋪席子,每當他要發泄獸慾的時候,便從女工中任意挑選一名帶到這個地下室去強姦,而反抗者會遭到毒打以至解僱——因爲那個法國工長知道這兩種懲罰都是那些女工所懼怕的。有一次,他遇到了一名強烈反抗的、倔強的姑娘。在他的命令下,四個男礦工把她強行擡入地下室,並按住她的手腳使利比索發泄獸慾。之後,他先捆起那個女工的四肢,然後用粗繩勒在她的身上。第二天的下午,工人們打開了地下室的門,發現那個女工已經窒息而死。但是,工人們又能夠怎麼樣呢?他們低着頭,臉色陰沉地把那個女工的屍體擡了出去,車間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他們沒有抵抗的精神,或者說,他們已經習慣了這些磨難……”
提及越南人遭受的苦難時,吳子江的聲音顯得有些低沉,突然,他的手朝着窗外一指。
“月初的時候,我們攻克了那座煤礦,解放了所有的煤礦工人,然後,我命令將所那些該死的,黑人監工_那些法國人從非洲帶過來的人,儘管他們自己被礦主所歧視,但他們對於越南人卻表現出極爲強烈的優越感,將他們全部都吊死,人們的歡呼聲可以說明一切,然後抵抗的精神,在每一個人的心底瀰漫開來,在那座煤礦,我徵召了一千名士兵……”
“那麼,吳將軍,對於法國人指責您將法國俘虜變成奴隸,又如何的解釋呢?”
“奴隸?”
稍沉默片刻,吳子江卻帶着唐德林朝着室外走去,幾分鐘後,他們來到了這座莊園的後院,吳子江在總院的空地上,十幾名帶着腳鐐的法國人赤着上身,正在挖一個方型的大坑,周圍有幾名荷槍實彈南士兵在樹蔭下監督。大滴的汗珠從那些法國人頭上落到土裡,他們腳上的鐵鐐發出叮噹的響聲。
“這些人都是俘虜,他們曾把千百萬越南人變成奴隸,現在,他們在這裡勞動,不過只是收取一點利息罷了!”說到這,吳子江又笑着說道。“至於他們是不是奴隸,那要看人們是如何理解的,讓俘虜作點苦工就是奴隸的話,我想那不過只是那些法國殖民者的看法罷了,他們抓獲了我們的同志,又是如何對待我們的同志的呢?好了,唐記者,我想,對於這個問題你會給予公平的報道!”
看着身邊的唐德林,心知這位唐記者即然能夠得到家裡的介紹,肯定能夠給予“公平的報道”,於是吳子江又熱情的說道。
“唐記者,今天上午,正好打了一隻老虎,咱們今天就吃虎肉!這幾天,你只管在第三軍區,隨便訪問,請你放心,我絕不會給你設置任何障礙,中國有句俗話,叫公道自在人心,我想,只要你能公平公正的報道這裡的一切,人們自然會了解這裡的真相!”閱讀給作品投推薦票月票。您給予的支持,是我繼續創作的最大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