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浩瀚無際的太平洋,它可以容納地球上所有的大陸和島嶼,而且綽綽有餘。{首發}太平洋,也有人叫它大洋、南海或南洋。太平洋這個名字是葡萄牙航海家麥哲倫起的。爲了開闢新的航線,麥哲倫當年在大西洋上漂泊了幾個月,象一隻被困在玻璃窗內的胡蜂一樣,在美洲的東海岸碰來撞去。新的航線終於找到了,展現在他眼前的是一片遼闊的自由海域,晴空朗朗,日麗風和。太平洋便由此得名。於是,這個富於魅力的名字便世代流傳,直到如今。每當人們夢想逃避荒唐的現實和殘暴的戰爭時,常說:“太平洋上有個世外桃源……。”
而所謂的世外桃源便是指夏威夷,可實際上太平洋卻從來就不是世外桃源,充滿熱情風情的夏威夷同樣也不是,在1941年歲末,當太平洋上的風暴開始醞釀的時候,而這暴風眼便是夏威夷。
努阿努街中部的日本總領事館,森村正就是住在宿舍的二樓上,電話就安在樓梯中間的拐角處,因爲考慮到電話必然受到竊聽,所以很少在家裡打電話。於是他的電話成了女侍同男朋友談情說愛或約會的專用。作爲一名海軍情報官,森村正心知聯邦調查局既然要竊聽,那麼讓他們聽聽談情說愛的電話只會分散他們的精力。所以,他甚至還特別歡迎女侍和男友用他的電話談情說愛。
但這一天也許由於有些疲倦的原因,剛要走下樓梯,森村正便順手抓起了電話給出租汽車的司機三上打了個電話:
“,是三上嗎?我是森村,我想出去逛逛,能來一下嗎?”
森村正從來不從領事館直接乘車去珍珠港。每次他都是在半路上臨時僱出租汽車前往或者坐公共汽車走一段再換出租車,要麼就徒步前往。但到遠處去郊遊,例如周遊全島的時候,他就打電話要已經混熟了的三上的出租車。
三上曾經在軍隊中服役,而且多年來他經常做領事館的生意,是個比較信得過的人。從到達檀香山的那天起;就是他帶領森村正到各處去轉的,並教給了他許多有關美國的風俗習慣,如“走路要靠道路的右側走呀;不要隨地便溺呀;不要隨地吐痰呀……”而且他也好象領會了森村正想要去看的地方,諸如:不等我要求就把我拉到半島的頂端便於觀察的地方,有一次他還甚至還把森村正拉進了斯科菲爾德的陸軍兵營內,在裡面轉來轉去,結果迷了路,但他卻能很機靈地主動去找哨兵打聽出口。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的車太舊,有些顯眼。
12月21日,這天是星期六。也許因爲昨天半夜被總領事拉去喝了一夜的酒,今天森村正太過疲倦了,不知爲什麼總覺得有種預感告訴他也許這兩天他在檀香山的工作就結束了,就在昨天他又一次發出了一份電報,不過今天還有必要再去偵察一次。因此,便想在偵察珍珠港回來的路上,順便到“春潮樓”以及食品店還清所欠下的賬。正在盤算着今天的行動計劃時,森村正忽聽三上在樓下喊道:
“森村先生,你好!”
他在電話裡答應我在十分鐘左右到來,果然按時來到了。森村正走出正門一看沒有車,便問道:
“車呢?”
“在那邊!”
三上徑自向前走去,作爲軍人的經歷,早在第一次見到森村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他的一些軍人習慣,所以能猜測出他的目的所在,考慮到把車子停在領館前太顯眼,所以把它藏到繁茂的紅樹底下了。對他這種高度警惕性森村正自然感到很滿意,但還是故意裝出一副沒有理會他的用心的樣子說:
“今天,我準備到各處去還賬。”
車順着努阿努街往下走就到了繁華街。森村正把賬單和錢交給三上,讓他替自己去還了賬。
“這回我要到‘春潮樓’去,是不是可以順便到那邊去轉轉?”
“可以,今天上岸的水兵特別多,昨天航母剛剛回來,所以上岸的水兵很多。你看,一個個那副狂態……走,看珍珠去!”
什麼!航母回來了!
強自按下心底的狂喜,森正只是不露出聲色的點了點頭,然後三上用力一打方向盤,立即穿過車水馬龍的繁華街向西開去。
車行約十五分鐘,一閃一閃發光的珍珠港就展現在眼前。象是戰列艦桅杆似的東西林立在港內,毫無疑問那就是軍艦。森村正在心裡邊想着“還是來對了”,邊眺望着反方向那隱約可見的蔥蘢羣山。
就在這時,三上略微指了指港口說:
“先生,你看!遠處有船在動!”
他邊駕駛着汽車邊向左右張望着,好象在向森村正顯示他的本領在開車中也能發現正在行駛中的船隻。
森村正只是“嗯”了一聲。
但因船在遠處的海面上,辨別不出是什麼艦艇,於是,森村正便急忙按照以往的路線從珍珠港的環行路朝半島頂端的茶館開去。
在環行路上,只能看到福特島的東側,但卻看不到西側,而西側又偏偏是停泊着航空母艦和重型巡洋艦的地方,這是非看不可的。待車開到頂端,森村正定神一看,原來是兩艘重巡洋艦正大搖大擺地駛出了港口。
如此之外,所有的軍艦都在港內。
“都在!都在!全都在港內!”
望着港內的軍艦,森村正興奮得心撲通撲通直跳,這是他從來也沒有見到過的艦隊大集合八艘戰列艦、兩艘航空母艦、以及八艘重型巡洋艦、三艘輕型巡洋艦、十七艘驅逐艦,另外還有許多其他艦艇,既沒有煙也沒有噪音,靜靜地停浮在海面上,海水閃着耀眼的白光。
坐在汽車裡,森村正突然聯想到打野鴨子的往事,從前,他在家鄉養病的時候,常常扛着獵槍到山邊的水塘去打野鴨子。他還記得有一次,趴在土堤的草叢中瞄準,而什麼也不知道的野鴨子仍在天真悠閒地鳧着水。周圍寂靜無聲,只能聽到他心臟跳動的聲音。“砰”地一聲槍響,那一天他竟然打死了七隻鴨子。
而此時眼下的情景正同當年打野鴨子一模一樣,使得森村正不禁在心裡喊道:
“我可是發現了大批野鴨子!”
在珍珠市半島的頂端,森村正偵察了敵艦的補給情況,望着龐大的太平洋艦隊,在他心裡得出一個結論:“要幹此其時也!”。於是,吃完晚飯後,我就匆匆回到了領事館,鑽進密碼室,立即動手寫了向東京報告的電報草稿,然後交給譯電員譯發。
這一天因爲是星期六,密碼譯電員早已下班。於是,內心極爲激動的森村正便自己鑽進密碼室,然後親自動手將電報譯成密碼,然後又用打字機不熟練地打成電稿,立即讓官邸的汽車司機尾崎送往電報局。
當忙完這一切之後,森村正吃完午飯時,已經過了下午兩點,直到這個時候森村正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二樓宿舍便和衣躺在牀上。剛迷迷糊糊睡了約二十分鐘他就醒了,一骨碌爬起來就想去偵察珍珠港傍晚時的情況,但轉念一想:
“唉!真晦氣!……今天不是星期六嗎?艦隊肯定不會動的,傍晚的偵察只好就算了吧。真困呀……”
“不行,不行!不知會發生什麼變化,還是應該去執行個人的職責。奇襲有隨時開始的可能。那時,自己將會後悔一輩子呀!”
“道理雖然如此,但突襲也不見得就定在今天和明天吧?東京不是還沒通知襲擊珍珠港的日子嗎?別人不是全都下班了嗎?只有自己一個人還如此拼命幹,不是太可笑了嗎?”
就這樣反覆在內心展開了激烈的鬥爭之後,森村正還是決定再去進行傍晚的偵察。
一個多小時後,坐着三上的汽車,汽車過了希卡姆機場,森村正就立刻看到了港內情況,依如幾個小時前一般,所有的軍艦都在港內,除去兩艘重巡洋艦之外!所有的軍艦都在那裡!
“三天後,就是聖誕節了!”
駕駛着汽車的三上心知森村在看什麼,於是便出言提醒了一聲。
“在這個時候,只要有可能的話,大家都會在岸上過聖誕節!”
聖誕節!
是了,再過三天就是聖誕節了,對於美國人來說,這是一年之中最盛大的節日,而這意味着什麼呢?這意味着那些美國水兵也和許多美國人一樣,都會過聖誕節,水兵們渴望在岸上的酒吧中渡過聖誕節後的狂歡夜。
“如果發起奇襲的話,最好就抓住這兩天吧!”
默默的在心中祈禱着,森村正看着港內的美國人的軍艦,他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望着夕陽餘輝下的珍珠港,看着那被通紅的夕陽染紅的海面和艦體,他的眼前突然生出了一副幻相,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燃燒着,珍珠港內雄雄的烈焰燃燒着,在烈焰中,龐大的太平洋艦隊的航空母艦、戰列艦無不燃燒着烈焰,滾滾黑煙直升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