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滿臉嚴肅額際已經有了一些汗意的佟童,陳淮生心中也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
佟童,佟百川,歐慶德,歐慶春,幾個名字縈繞在他心中,他第一次知道原來九蓮宗中妖蓮宗的宗主居然叫歐慶來。
“師兄,我的攝魂鈴恐怕壓不住那個鬼物,它不是殭屍,起碼不是純粹的殭屍!”
看着佟童喘息着的模樣,陳淮生點了點頭:“它的來歷我大概知道了,幾重怨氣魂聚,但後來還有什麼奇遇卻不知道,恐怕我們對付不了,而且它還在急速成長進化,一旦突破,恐怕整個大歐家寨都會爲其陪葬,……”
佟童一驚,望向陳淮生:“師兄你知道它的來歷了,什麼情況?”
陳淮生深深地看了佟童一眼,“它的來歷其實並不重要,關鍵是我們如何渡過今晚,這個鬼物怨氣凝魂,而且吸食了大量血氣精元,另外它可能還操縱着兩到三個鬼物,我已經向山門那邊發出了飛鳥籤,……”
“啊?師兄你發出了飛鳥籤?”佟童鬆了一口氣,隨即又緊張起來,“你是說這個鬼物今晚不會善罷甘休?”
“它應該是覺察到了我們到來給它帶來的威脅,……”陳淮生語氣越發深沉,“它是該有一些靈智的,……”
正說間,猛然從西南面又是一片火光大盛,佟童猛然躍起:“又來了,師兄,……”
“走!”陳淮生一躍而起,馭空而行,率先向西南奔行。
佟童的飛騰符效果已經漸失,不得不再度補上一符,以便於跟上陳淮生的速度。
西南面的寨子圍牆外,無數燈火舉起,沿着寨牆一線,已經又有兩人被抓傷,臉色迅速灰白下去,全身開始僵直,而目光已經散亂。
佟童一到,手掣銀鈴,不斷搖晃發出悅耳鈴聲。
兩個傷者似乎聽到了這個鈴聲之後,散大的瞳孔定住,沒有繼續放大,而僵直的身體也開始緩解。
周圍衆人早已經嚴陣以待,手持大桶,準備用石灰、黑狗血、糯米汁混合黃土要將其封死,終於暫時停下動作。
“師兄,我這攝魂鈴解決沒法穩太久,持續用鈴,效果會逐漸漸弱,而且我靈力也跟不上。”
每隔一盞茶功夫,佟童就不得不再度搖鈴幾息時間來幫助傷者攝魂鎮魂。
之前她沒怎麼特別地習練過這種攝魂正法,現在驟然派上用場,幾乎純粹用靈力本元來支撐。
幾番下來,她已經感覺到佐元丹跟不上靈力的消耗了,而且佐元丹服用第三第四顆的時候,效果也開始下降,燥性上來,讓她也都有些心神不寧了。
一干道種和幾名凡人中體力健旺者也都紛紛引弓掣箭,緊張地四處觀察。
弓是柳木弓,箭是桃木箭,箭簇上用狗血浸潤,再貼加黃紙符籙,但是究竟能起多大作用,不得而知。
“來的不是正主兒,是那個役使的煉氣三重修士,他現在已經成爲了那個鬼物最得力助手,……”
陳淮生看着照成一片白晝的圍牆下,整個歐家寨沿着山崖火把都已經燃燒了起來。
“啊?”佟童猛然回頭,凝視着陳淮生。
“歐慶德三日前從霍州那邊請來一個散修,希冀這個散修幫他解決這個鬼物,但是沒想到這個散修反而被鬼物所殺,已經變成了遊僵,三重靈脩,難怪這麼快就變成了遊僵,……”
佟童遲疑地看着陳淮生,心中已經有了一些不祥預感:“師兄伱這個情況是從哪裡得來的?歐七伯爲什麼不向本派報告,而自己去請散修?”
“因爲他不想讓本派知道吧。”陳淮生語氣越發寡淡:“把自己的醜事公之於衆,一旦被人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他自己也不知道,……”
“醜事?”佟童心往下沉。
“霸佔自己侄女多年,嫁了人之後還繼續如此,甚至不惜謀殺人夫,爲了自己孫子能入九蓮宗,甚至不惜再殺人夫殺人子,難怪幾重怨氣之下,雖死焚屍亦不消散,……”
佟童臉色煞白,全身顫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聲音變得嘶啞:“不可能的,師兄,你從哪裡聽來的,這不可能,歐七伯不是那種人,……”
“是不是,難道師妹你能看得出來?就因爲他道貌岸然,還是因爲師妹以前和他有過一面之緣,就先入爲主了?”陳淮生很清楚這樣一個結論對於佟童的衝擊有多大,“其實師妹你心裡早就信了,不是麼?那麼多疑點,連師兄這麼笨的人都能發現,我不信師妹就覺察不到,師妹只是不想往哪方面去想罷了,……”
佟童捂臉掩耳,聲嘶力竭地道:“師兄,你不要再說下去了,不要再說下去了,……”
陳淮生瞄了一眼遠處的警哨們,嘆了一口氣,“師妹,……”
“師兄,你不知道……”
“我知道,歐慶德和歐師伯是嫡親兄弟麼,還有,九蓮宗中妖蓮宗的宗主歐慶來和他們也是堂兄弟吧?”陳淮生眼神裡已經多了幾分冷意和決然,“修行爲何?問心問道,應劫不悔。心存道義,雖千萬人吾往矣,……”
佟童駭然,“師兄你都知道了?可是你又發了飛鳥籤,歐師伯也許……”
“歐師伯也許就在趕來的路上了,那又如何?”陳淮生淡淡一笑:“也許歐師伯會理解,還會感謝我呢?”
沒等佟童話出口,遠處又傳來一陣喧囂嘈雜,火焰大盛,緊接着警鑼大響。
陳淮生嘆了一口氣,正主兒也該來了,飛身一躍:“走吧,師妹,是該去見見正主兒了。”
一道彩色的黑影從東北端的寨牆一躍而入。
早已經嚴陣以待的寨中武丁弩矢齊發,伴隨着漫天的白糯米和石灰米漿,朝着那道看不清楚面部的黑影劈面而去。
陰惻惻的笑聲像是從喉嚨深處逼出來的,鬼魅的黑影一個閃挪,避開了箭矢追殺。
但隨着遠處傳來攝魂鈴的聲音陡然放大,黑影身形一頓,整個身軀似乎被壓縮得小了一圈,腳步也略有些踉蹌,猛然發出一聲嘶吼:“重華派的人,一個都別想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