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墨提來井水又去竈房提來了一些熱水,侍候着楊延保將上午塗的藥洗掉,少年那原本俊美的臉漸漸露了出來,可惜由於臉上還有一些紅腫,完全破壞了他原本的俊美,讓人着實感到有些滑稽。
在洗臉之前,楊延保對着木盆裡的水,終於看到了自己的臉,也總算明白爲什麼趙二丫一看到他就會認爲是見了鬼,原來他的臉比起書墨的臉更加讓人不忍目睹,整個臉都黑成了一片,像極了傳說中地府拘魂的黑無常。
等到將臉上的藥洗淨,木盆裡的水已經變成了黑色,楊延保又讓書墨重新端了一盆清水,就着清水細細看着自己面目全非的臉,再看看書墨洗淨臉之後已經不太看得出傷痕的臉,總算對孫燦爛的話有了幾分信任感。
唉,看來還真得再塗一次藥才行,自己這張俊臉無論如何得保住才行!
楊延保將目光轉向孫燦爛,目光雖然不算柔和,卻也少了幾分的怨氣多了一絲懇求,看來這小魔王爲了要保他的俊臉,不惜放下他傲嬌的身段,倒讓孫燦爛有些哭笑不得,這張臉就真的這麼重要嗎?又不是個女人!
不過既然這小魔王願意放下身段,孫燦爛也並不想再爲難他,只是回了一趟屋子,出來的時候手上拿着個藥瓶,輕輕地往石桌上一放說道:“要保住楊公子的臉,這藥得堅持塗上三天,每天塗一次。你們自便,俺要上山去了……”
見孫燦爛放下藥就要往後院走,楊延保不樂意了:“死丫頭,你給我站住。我怎麼知道這藥是真是假?你這麼急着離開,不會是畏罪逃匿吧!”
切,這這什麼人啊!孫燦爛真想回過頭拿起石桌上的藥瓶砸得楊延保滿頭包,可是她也只能這樣想想而已。
冷靜冷靜,孫燦爛做了個深呼吸,然後轉過身來定定地看着楊延保冷冷地說道:“楊公子有這個閒功夫意淫本小姐的心態,不如好生想想該如何保住你這張蠢臉比較合適。你不想用俺的藥,大可以去外面的藥房配藥,相信以楊公子的身份去哪裡都能配到最好的藥!”
孫燦爛的話讓楊延保原本就有些難看的臉更加難看,而那護衛明顯也對孫燦爛的話有些不贊同,楊延保是誰啊,他可是元帥府裡最得寵的孫公子,也是京城最俊美的公子之一,不但長得俊美而且從小就非常聰慧,山花小姐怎麼能說他的臉是張蠢臉?
雖然現在楊延保的臉看着是挺不好看。可是也不至於被說成蠢臉吧,何況打人還不打臉呢,這山花小姐一直看着都是個守理知進退的人,怎地就如此尖牙利嘴了呢?
書墨原本已經伸手準備去拿藥瓶,被楊延保那一聲喝斥停住了手,很快又被孫燦爛的話給驚得張着嘴一臉的呆滯。
其實孫燦爛這話一出口。就恨不得伸手甩自己一巴掌,怎地如此沉不住氣?大仇未報,仇人還潛伏在暗處。在如此不利的情況下,自己爲什麼就不能蹈光養晦,爲什麼要爲了點點小事與人爭執,又如此不管不顧地與人做口舌之爭?
可是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後悔懊惱無濟於事,那麼只是設法化解,將這話帶來的不利因素降到最低。
“死丫頭,你說什麼?你竟然敢說我的臉是蠢臉!你好大的膽子!”楊延保一聲斷喝,就要衝向孫燦爛,他要撕爛這可惡丫頭的嘴!
“四公子。四公子,請勿衝動,稍安勿躁。且聽山花小姐解釋。”護衛連忙攔住暴怒的楊延保,剛纔他從孫燦爛的臉上看到了些許歉意和懊惱,想來她也是被四公子氣急了,纔會出言無狀。
“有什麼好解釋的,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她……死丫頭你死定了!”楊延保突破不了護衛的阻攔,只好在護衛身後又跳又嚷。
這一陣叫嚷,終於將趙家的人都給驚了出來,原本孫燦爛有言在先,大家各自忙自己的,別管楊延保怎麼折騰隨他去,讓大家別去招惹他。
可是前院的動靜越來越大,如今那楊四公子居然叫囂着要殺了孫燦爛,這可如何是好,他們怎能爲了自己的安危,把孫燦爛獨自丟在前院承受楊四公子的怒氣,於是除了讓膽小的賈春草帶着同樣膽小的趙二丫躺在後院以外,其他的人都從後院趕到了前院。
看着孫燦爛靜靜地站在堂屋面前毫髮無傷,大家原本的擔心都暫時放了下來,可是再一看那楊四公子對着孫燦爛暴跳如雷的樣子,大家的心又全都提了起來。
“楊公子難道覺得你現在這張臉很俊美?如果你現在這張臉長在別人身上,你看了以後第一感覺會是什麼?楊公子不妨再仔細看看自己的臉再發怒吧!要不要用這個藥,權利在你……俺呢上山還有事,你請自便!”說完孫燦爛再不管那楊延保是什麼反應,轉身對着趙嬸子他們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穿過堂屋進了後院自顧自地帶着黑子上山去了。
趙嬸子連忙給趙二虎一個眼神,示意趙二虎跟上孫燦爛,她可不想孫燦爛出什麼意外,有一個楊四公子就夠她心煩的,如果孫燦爛再出什麼意外,還不得讓她操心死?!
孫燦爛離開之前還丟下了一番話,讓大家該幹嘛幹嘛,反正楊老太爺信裡也有說過讓趙家不要因爲楊公子影響到正常的生活,楊四公子願意繼續留下那就留下,不願意留下大可以現在就離開,這裡是山崗鎮的趙段豆腐坊,不是京城的楊府!
孫燦爛這番話一說來,趙家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真的各自忙活自己的事兒去了,而楊延保在聽了孫燦爛這番話後頓時又如皮球泄了氣頓時蹦達不起來了。
那護衛看看孫燦爛消失的方向,再看看坐在木凳上垂頭喪氣的楊延保,直覺得那山花小姐還真是四公子的剋星,就這麼一番話就把住了四公子的命門,讓原本暴跳如雷的四公子安靜了下來。
很快後院那邊傳來了孫燦爛清脆又歡快的聲音:“二丫妹妹,要不要跟山花姐姐上山去玩玩?”
“好哇好哇,可是可是俺怕山花姐姐養的蜂。”這是趙二丫稚嫩的聲音,先是十分歡喜爾後卻又帶上幾分怯意。
“走,只要二丫妹妹不去搗蜂窩,蜂兒就不會叮咬你……別怕,有山花姐姐保護你呢!”孫燦爛的聲音漸行漸遠。
楊延保開始還只是沉浸在他自己的思緒中,不過很快他又跳了起來,將詢問的目光投向書墨,書墨剛剛纔正常一些的臉上此刻又是一片呆滯。
養蜂?養蜂!原來那山上的蜂是那死丫頭的養的,蜂兒叮咬了他們主僕,她居然還好意思出來當他楊延保的救命恩人?!
不行,不能就此饒過那死丫頭!楊延保腦子裡想着,身子已經衝向後院追隨孫燦爛而去,護衛在聽到孫燦爛與趙二丫的對話,腦子裡也在快速地轉動着,一下子沒能攔住楊延保,正好他也很想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所以提步跟上了楊延保的腳步。
就算那些馬蜂真是山花小姐養的,爲什麼只叮咬四公子主僕,還不是他們自己淘氣去搗那馬蜂的窩,否則那些馬蜂爲何只叮咬公子他們卻不叮咬別人?
這護衛雖然看着楊延保長大,同樣也有護衛楊延保的職責在身,卻是個明理之人並非是那種一味護短之人。
不過這件事還是需要弄清原委,一來是爲了護衛楊延保的安全,二來也是對楊府負責,因此護衛跟着楊延保來到後院。
後院已無孫燦爛和趙二丫的身影,唯有趙家的其他人正各自忙着他們手上的活計,楊延保是第一次進入後院,對後院並不熟悉,他聽到了孫燦爛與趙二丫的對話以後,雖然略略呆楞了片刻,卻幾乎是立馬就衝進了後院。
掃了一眼後院,沒見到孫燦爛的身影,楊延保卻發現了後院的小門只是虛掩着,想來孫燦爛就是通過這個小門上了山。
不顧趙家其他人驚訝的目光,楊延保飛速來到小門,打開小門卻發現後院外另有乾坤,這又是一個新的小院,撲棱棱地一陣雞飛鴨跳,一股不太好聞的味道撲鼻而來,差點讓楊延保倒退回後院,可是擡頭卻望見小院外山路上三個跳躍的身影,正是孫燦爛、趙二虎和趙二丫三人。
楊延保左右看了看面前的小院,這才發現這個小院原來是個專門用來圈養家畜的院子,看這小院的成色,應該是剛剛纔從後院搭出來不久,想來是趙家接了豆腐坊後專門搭的。
在那“哼哼”叫的豬圈邊上開了個小門,此刻那小門也只是虛掩在那裡而已,看來山道上那三人一定就是從這小門出去的。
因爲有了兩進院子相隔,此時的楊延保情緒得到了一些緩衝,心裡的怒氣在不經意中被好奇心所取代,他倒要看看那個可惡的死丫頭到底上山做些什麼?她又爲什麼不讓祖父滅了那羣馬蜂?
楊延保回頭看了眼緊跟在他身後的護衛和書墨,目光中有着警告的意思,大概是準備悄悄地跟在孫燦爛身後,又怕護衛和書墨發出動靜泄漏了他們三人的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