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沐得到邊關大捷的消息果然比楊繼業得到消息晚了那麼三天,有了這三天的緩衝,楊繼業他們的佈局紛紛到位,皇宮裡也傳來了今年宮宴並沒有因爲邊城形勢緊張而取消,也就是說除夕那天文武百官將帶着各自的家眷進宮團年。
水府外書房中,水沐陰沉着臉,啪地一聲將手上的情報拍在桌上,他的大兒子水涵將情報拿在手上,快速的翻看起來,越看心情越沉重。
“父親,怎麼會如此?前幾天邊城那邊不是還傳來消息,金聲已經將楊延宗帶入密林,那楊延宗不是已經身中劇毒了嗎?而且水浪不是跟着熊大能去了邊城?”看完手上的情報,水涵大感不解。
水金聲是水家金字輩中最出色的兒郎,雖說他的升職身後有着水沐的推手,可也是他自個努力的結果,否則在邊城那種楊家勢力佔絕對優勢的地方,又如何能有他的立足之地。
水金聲卻已經身居參將之職,可以參與邊城所有的事務,這也是他最終能夠讓楊延宗在密林裡與邊城失去聯繫,並在背後給了楊延宗一記毒箭的原因。
熊大能雖然平庸無能,可他身邊的水浪卻並非庸才,當初給熊大能取得邊城監軍位置以後,爲了保險特地將水浪安置在熊大能身邊,目的就是爲了監督熊大能,以防熊大能爲了他的下半身而失了分寸。
如今這雙層保險居然同時失手,楊延宗平安出了密林而且已經解去身上的毒性,邊城不但沒有爲軒轅國攻破,軒轅國反倒被楊家率領大軍打得節節敗退,如今居然派出使臣向新月皇提出投誠。
邊城的一切沒有按水沐的計劃運轉,如此看來要依靠軒轅國來個裡應外合的計謀是失敗了。從情報中看不出水金聲、熊大能目前的情況,更不知道他們兩人手上的東西是否已經消毀。
不過無論他們手上的東西是否消毀,若是讓軒轅國使臣上了朝堂。水沐通敵企圖顛覆朝綱之事必定大白天下。
不行,絕對不能坐以待斃。一定要敢在邊關消息傳到京城以前,在軒轅國將證據交到新月皇案上之前動手,十幾二十年的準備,不能就此毀於一旦。
水沐一直爲自己的情報系統自豪,這麼些年來,他總覺得他水家的情報傳送系統比楊家和皇帝的情報傳送都要快速,所以他絕對沒想到楊繼業他們早三天都已經收到了消息,並已經佈下了天羅地網。
此刻一想到楊家。水沐的臉在燈光下顯得猙獰可怖。
又是楊家!楊繼業那老匹夫竟然再次擋了水家的路,那麼我水沐勢與你楊繼業不死不休!
一連串的指令從水府發往各處,於是表面寧靜處處透着過年喜慶氣氛的京城,暗地裡卻暗潮洶涌,水沐的勢力和楊繼業等人的佈局進行着生死博弈。
爲了團年宴能夠平安,按照以往的慣例,大內侍衛全部在皇宮各處巡邏戒備,而京城外的羽林軍早在兩天前就已經接到通知,除夕當天任何人不得飲酒和請假,隨時聽候調動。一股不尋常的氣息在軍營中瀰漫。
除夕這天終於來了,邊城沒有新的消息傳來,提前得到消息的楊繼業和水沐不約而同都選擇了沉默。
邊城的傳信使正往京城趕。原本在除夕一早就可以送進京城的消息,由於水沐的阻止加上楊繼業等人的特意關照,離京城尚有百十里地,預計在除夕宴開席以後方能送進宮。
時間到了除夕宴快開席的時候,文武百官早早就在大殿中等候新月皇的到來,他們的家眷則去了後宮,那邊自有太后和皇后另外開席招待並之同樂。
“皇上駕到!”隨着一聲不男不女的聲音,新月皇出現在大殿。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大殿內原本竊竊私語的文武百官紛紛跪了下去,除了免了跪禮的三朝元老水沐和楊繼業。
“衆卿平身。都各自坐下吧。”新月皇威嚴的聲音由於除夕顯得有些平和且帶了些喜氣。
“謝萬歲!”文武百官起身就坐。
新月皇一篇簡短的開場白以後,君臣同樂的除夕宴正式開始。
君臣舉杯其樂融融。一切都那麼有寧靜祥和。
原本陰沉着張老臉的水沐,在新月皇出現以後。臉上也堆起了些許的笑容,在不明所以的人眼中,本就該如此。
新月皇的目光時不時掃向大殿中的文武百官,眼角卻一直注意着水沐的神色,若不是水沐臉上偶爾閃過的焦慮,新月皇還真以爲今夜也如往常一般能夠一直到盡興。
開宴以後不到半個時辰,從外面傳來了一聲高過一聲傳報聲:“捷報捷報,邊城大捷!”
正在羣臣竊竊私語的時候,從邊城飛馬趕回的傳令兵舉着捷報從殿外一頭衝了進來,在新月皇案着單膝跪下,雙手高舉高聲報捷:“報!啓稟皇上,邊城大捷,這是楊大帥的捷報!”
新月皇雖然早五天就已經從楊繼業那裡得到了捷報,不過此刻依然十分開懷:“快快呈上來!”
太監總管從傳令兵手上接過捷報,恭恭敬敬地呈給新月皇,新月皇邊看邊笑:“好好好!楊家軍不愧是新月皇朝第一軍!賞,大大有賞!”
新月皇還沒說出賞賜內容,大殿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囂,間或還夾雜着刀劍碰撞的聲音,大殿內原本因爲聽到邊城大捷而紛紛向新月皇恭喜的文武百官面面相覷,不知到底出了什麼事。
“保護好皇上。”只聽水沐高聲喊道。
隨着水沐的聲音,從殿外跑進來一隊人馬,爲首的是水沐的大兒子水涵,跟在他身後進來的這隊人,雖然穿着大內侍衛的服飾卻個個十分面生,從他們的敏捷的動作來看。這隊人的武功了得。
楊繼業、韓同興與段子棋原本就相對而坐,在外面傳來刀劍聲的時候,三個人相視一眼。立馬長身而起,全身都充滿了戒備。
等到水沐聲音響起。這三人的身形速度移動,楊繼業和韓同興快速上前來到新月皇的身邊,一左一右將新月皇護衛在中間,而段子棋展示出他從未在人前展示過的如鬼魅一般身手,還沒等水沐反應過來,他就已經落在了段子棋的手上。
衝進大殿的水涵,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段子棋一手抓着水沐,另一隻手用一片琉璃酒杯尖銳碎片死死地抵在水沐的脖頸之上。
段子棋的動作很快。完全出乎水沐所料,在水沐的印象中,段子棋就是個手無縛雞之手的文弱書生,正由於段子棋一直給他的這個影響,令他在分分鐘的時間裡受制於段子棋,也讓這場譁變成爲後人談笑的笑料。
“放開我父親,否則這裡的人都得死!”帶着人衝進大殿的水涵,還沒衝到大殿中間,更沒有如計劃的那般挾持到新月皇,知道先機已失。只能指着段子棋兇狠地叫囂。
段子棋一擊得手,又怎麼可能輕易將水沐放開,拿着琉璃碎片抵在水沐的脖子上的手更加重了一分。頓時水沐一聲冷哼,在他們附近的官員能夠清楚地看到水沐的脖子上已經冒出了血珠。
“放下你們手上的武器,雙手放於腦後蹲下。”段子棋雖然知道自己的這個命令水涵是不可能聽從的,不過他還是說了出來。
段子棋看得清楚的很,水涵這人平庸無才,卻又剛愎自用,自以爲這次水家準備充分,定能一舉顛覆朝綱,所以他斷不會就些束手就擒。一定會直接放棄營救水沐。
試想若水家這次成功了,而水沐卻死了。那麼他水涵敢不是理所當然的坐上那個位置了嗎?
水涵貪婪的目光盯着高的那張龍椅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後對身後的人一揮手命令道:“上。這大殿的所有人死活不論!殺了新月皇,殺了楊繼業,只要這天下姓水,你們就是水家皇朝的元老,到時論功行賞!”
大殿內的文武百官這才知道,水涵衝進大殿並非爲了護駕,而是來殺皇上顛覆朝綱來的,這可如何是好,大殿內頓時有些慌亂起來。
正在在此時在大殿的一角傳來了一個充滿戲謔的聲音,本應駐守在新月皇朝西北的孟大將軍出現在大家的面前:“哎呀,媽呀!這裡所有的人死活不論,難道你這人還要弒父不成?”
隨即從大殿的四面八方涌出一大批武功高強的壯士,顯然這些人早就潛伏在大殿之中,只等水沐發難。
“你,你,你……”水涵看到原本應該在胡楊縣陪着病妻的孟大將軍突然出現,如同看到了鬼一般,指着孟大將軍張口結舌,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而水沐在被段子棋拿在手上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大勢已去,此刻見到了孟大將軍心裡更是冰冷一片,看來他終究算計不過楊繼業那隻老狐狸。
什麼孟大夫人病危,什麼婆媳驚夢,看來全都是演戲罷了。
其實在接到邊城大捷的諜報時,水沐就已經有了失敗的預感,只是經營準備了那麼些年,不願意就此放棄罷了。
通敵賣國顛覆朝綱的罪是什麼,失敗以後會是什麼樣的後果,水沐比誰都明白,只是他不甘心就此落人之下,更希望有奇蹟發生,只是老天並不幫他。
從楊繼業和韓同興以及段子棋的行動中,水沐清楚的明白,自己是徹底敗了,在外人看來他是敗在新月皇的手上,他的內心裡卻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其實他是敗在了楊家手下,若沒有楊延器械千里奔赴邊城,也許水家真的就能上位了。
水沐擡起頭盯着護衛在新月皇身邊的那個身影,曾經他也曾如此護衛在第一任新月皇的身邊,那個時候自己的心裡在想什麼呢?那麼楊繼業是否也會有那樣的想法呢?
“呵,呵呵,呵呵呵……”水沐看着楊繼業和新月皇笑了起來,笑聲中充滿了譏諷,然後他的嘴角流出了烏黑的血,身子也軟了下去。
水沐服毒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