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156

回到家,莫錦天就說要出去一趟,涼歌問他幹嘛去,他說工作上的事情,說晚飯前趕回來。

涼歌想着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家陪她們母女,這會兒趕去公司一定得忙活很久,不想讓他心又掛牽,寬心的說,“沒事,你先忙你的事情,念槿有我和李嫂照看呢。”

莫錦天放心的笑笑,站在門口,溫情的吻了吻涼歌。

從錦園開車出來,莫錦天把計劃的事情給白楓交代了下去,然後又驅車去了孫玉梅的住所。

車子在豪華小區停下,莫錦天下車,來到B座三樓,正準備敲門,裡面便有人開了門,眼前的一幕讓他很是吃驚。

“爸?”

“錦天?”兩人同時錯愕。

“青山,是誰來了?”孫玉梅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父子倆的表情異常嚴峻,莫錦天不出聲,只聽莫青山有些焦急的回到:“呃……別人敲錯了門,我先下樓買包煙啊。”

說完就推搡着莫錦天出了門,然後硬拽着他下了樓梯。

“爸,你和涼歌的媽媽是怎麼認識的?”莫錦天憋着一肚子疑惑,在車裡,一邊抽菸,一邊問。

在莫錦天心裡,莫青山一直是慈父形象,而此時他皺着眉頭,只沉默的抽菸,臉上流露着難以訴說的痛苦。

“咳咳咳……”沒有得到他的回答便被煙嗆到,而後是一陣難受的咳嗽。

莫錦天蹙了下眉,心疼的提醒他,“你從不抽菸的,別抽了。”說完作勢要收起他手頭銜的煙。

莫青山沒有阻難,咳得滿面通紅的他忽然感慨,“時間過得真快,轉眼二十多年了。”

他突然而來的感嘆換得莫錦天一陣疑惑的注視,“爸,爲什麼突然變得這麼惆悵?”

在蘇華娟長期的怒罵中他都沒有皺一下眉,卻在此刻流露了些彷徨與無助,這一點都不像他記憶中的那個知忍讓,好脾氣的父親。

莫青山搖了搖頭,突然問道:“你找涼歌的媽媽有什麼事嗎?”

莫錦天還沒有搞清楚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卻被他反問了過來。

“涼歌和媽的關係很微妙,所以我想趁着過年的喜慶勁兒接她去錦園瞧瞧,順便讓她抱抱念槿。”上一次她就念叨過,只是她和涼歌之間好像還是有什麼隔膜。

“這樣……她答應了?”莫青山若有所思的問。

莫錦天略顯無奈,但還是眉間散着笑意,“她不願意見涼歌,不過我會竭力說服她。”

“這事交給我吧。”莫青山攬下重責一般,沉聲說道。

莫錦天的眼神瞬間明亮,但同樣不含糊,繼續疑惑問,“你和涼歌的媽媽什麼時候認識的?”

這個問題是莫青山永遠不想開口提及的,可是自己的兒子與他之間幾乎是推心置腹,倘若他撒謊,內心堆積的煩惱只會越來越多。

“算舊識了吧。”他回到的語氣裡充滿了哀嘆。

聽到莫青山唉聲嘆氣,他不再問下去,把懷揣在心裡的驚喜透露給莫青山,“爸,這麼多年來,咱們父子從未紅過臉,所以任何事情我都願意告訴您,我要給涼歌一個婚禮,這事被我給推擱了,她雖然沒有做要求,可身爲一個女人,願意沒名分的跟我在一起,還爲我生兒育女,我必須要給她一個婚禮。”

即使沒有這一切,他也會給予,因爲這個想法在心裡攢動了好久。

“涼歌這孩子的確不錯,她在莫家受了不少委屈,你身爲丈夫,這是必須做到的。”莫青山很是贊同的點頭,又不忘給自己的兒子出主意,“如果你擔心你媽從中阻攔,或者說不中聽的話,你可以瞞着她,爸到時候一定出席!”

莫錦天皺了皺眉,有些過意不去,“這不合適吧?”

而且結婚這麼轟動的事情,想瞞也瞞不住啊?

“我的言外之意是你們可以選擇旅遊結婚,不一定講究什麼排場,到時候一切費用爸來報銷。”莫青山微笑着糾正。

莫錦天還是有些猶豫,覺得涼歌是不會答應的,因爲現在有了孩子,他們若是去旅遊結婚,那孩子交給誰來照顧,雖說有李嫂手把手的照看着,可涼歌捨不得女兒,晚上準會老唸叨,況且她凡事以孝爲先,嫁進莫家一定很希望得到莫家人的認可,雖然她已經勝利了一半,可是呀討得蘇華娟的歡心,是一件很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爸,您知道我根本不在乎錢的問題,我只在乎涼歌的喜怒哀樂。”他有些拿不定主意的懊惱,想到蘇華娟對涼歌的態度,又有些贊同莫青山的提議,“您這個方法是不錯,可涼歌的思想比較保守,她一心做好妻子好兒媳,所以這樣一直逃避不是個辦法。”

接觸久了,他大抵能猜出她一些心理,雖說沒有說出來,可她表情裡的表現說明了一切。

“錦天,你對涼歌是認真的嗎?”莫青山側過頭,看着自己的兒子,有些疑惑的問。

面對父親如此的質疑,莫錦天簡直是哭笑不得,攤了攤手,很認真的說:“爸,我

認爲我對涼歌是真心實意的,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會在腦海裡過一下,尋思着這件事與涼歌有無利害關係,只要對她存在任何不利因素我都會屏蔽。”

他平日裡表現穩重,在愛情裡更是頭腦清晰,可是莫青山爲什麼還用一種懷疑的語氣問他?

他有表現出任何的吊兒郎當嗎?

“那就好,但願你能真誠待她一輩子。”莫青山有些昏花的眼睛裡滋生出一抹欣慰來,點過頭之後,又說,“你先回去吧,我上去拿個東西,順便給涼歌的媽媽做下思想工作,如果徵得她同意,你到時候來接她一下。”

說完莫青山就下了車,根本不給莫錦天回話的機會。

莫錦天在車裡坐了坐,心裡的疑雲雖多但還是擺了擺頭,暗自取笑,什麼時候變得跟女人一樣胡思亂想了?

驅車回去的時候正好趕上晚飯,涼歌抱着孩子在客廳看電視,見他回來,簡直是喜出望外,向着懷裡的孩子笑笑,“念槿,你說你爸是不是踩着時間來的,剛剛六點就回家了。”

客廳安置了整點報時器,所以剛剛六點整,他就回了家。

“莫太太,你想要表達歡喜也不能用念槿當遮羞布啊,我知道你可是翹首以盼的想我回家。”他把外套掛在衣架上,笑得魅力無限。

涼歌不害臊的承認,“是啊是啊,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是一個小時不見你就愁眉苦臉。”

起初聽得還樂滋滋的,可是涼歌接下來的舉動卻讓他笑意僵在臉上,除了無奈只有認命,那就是懷裡塞了個小公主,然後聽得某賢妻說,“我翹首以盼的原因是因爲念槿的爸爸力大無窮,所以抱起孩子來根本不覺得累,所以我盼星星盼月亮的把你盼了回來,就這樣,我歇會兒。”

緊接着就見某人坐在沙發上,一臉的輕鬆樣。

莫錦天哭笑不得,不過在看到念槿美美的睡顏時,心情忽覺大好,湊到涼歌身邊去,煞有興致的問:“老婆,要不咱們辦一場婚禮吧?”

呃……這樣問是不是太直接了一點,可是已經問出了口,乾脆就硬着頭皮應對吧。

果不其然,他的問話招來某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你以前不是說過,任何條件都可以提,就舉辦婚禮這一項不可以提麼?”

事過這麼久她可記得清清楚楚,雖然沒有刻意去在意這個問題,可是某人一提到她意識裡首先就是冒出這麼一句話,所以纔會那麼詫異的看着他。

莫錦天一臉的興致勃勃被曾經這麼一句話給澆滅,倍感罪孽深重的說,“老婆,那時候的我簡直是混蛋,如此賢良淑德的女子都不珍惜,我真是腦袋被驢踢了!”

爲了討得涼歌歡心,他自個兒罵咧自個兒。

“別給我陰陽怪氣的,你正兒八經的說或許還有那麼一點可信性。”涼歌得意的翹着下巴,不願那麼輕易饒恕他。

“好好好,老公好好說話,老公想要給自己的老婆一場浪漫的婚禮,讓你做這個世上最美麗的新娘。”他神情變得認真起來,莊重的說。

話雖聽起來似甜言蜜語,可是那眼神裡的真誠是永遠騙不了人的,那眼眶裡的一切情愫就好似一塊磁鐵,吸納了涼歌所有的注意力,就連心跳也只爲他一個人激動的律動。

“錦天,婚禮只不過一個形式,咱們只好以後好好過日子,一樣幸福啊。”她忽然覺得這樣的狀態挺好的,不必任何形式濃墨重彩,享受着平靜的喜悅,她怕越是大張聲勢幸福越是去得快,而且結婚的時候必須得雙方父母在場,蘇華娟對她嗤之以鼻,她和慕楚克還有孫玉梅的關係越來越僵冷,加上和徐璟茹的血緣關係,想到這些便覺得頭大。

這樣貼心的話如同和煦的春風撫慰人心,可莫錦天還是堅持,“你放心吧,這輩子認定了你就只有你,這些不是形式,而是通過這樣的方式,告誡自己,要更好好的對待你。”

李嫂早已做好了飯,聽見兩人的對話,不覺紅了臉,雖說一把年紀了,不過這些年輕人的濃情蜜意叫她肅然起敬,忍不住在旁邊附和了一句,“少夫人,莫家在冰城算是有頭有臉的大戶,這結婚這種大事最好向外公佈一下,免得到時候招來別人的閒言碎語。”

涼歌本想說自己不在意這些,只聽李嫂着急補充一句,“我沒有聽牆角,我是無意撞聽到了,所以按捺不住歡喜,想要撮合你們,然後舉行一場熱熱鬧鬧的婚禮。”

“你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我們又沒有控訴你聽牆角。”涼歌俏皮的吐了下舌,想要把這件事甩過去,故意一副餓死鬼的叫囂,“哇,李嫂,你說飯做好了呀?錦天,我先去吃飯咯,中午吃得有點少,真是餓慘了!”

莫錦天只好無奈的跟過去,一頓飯吃完,莫錦天正想和她繼續談這件事,便接到莫青山打來的電話,他拿到書房去接,聽到電話那端的人說,“玉梅還是不願見涼歌,更決絕的說從此以後不願再見到她。”

莫錦天爲得這句話沉默了很久,直到四周靜悄得有幾分冷怖,他才沉冷出聲,“爸,

您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關於涼歌身世的這件事他一直沒有告訴莫青山和蘇華娟,甚至從未打算要告訴。

蘇家和莫家的關係向來很冷淡,而涼歌又是徐璟茹的女兒,以她母親現在的狹隘一定會把一些氣怒撒在涼歌身上,所以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告訴。

“錦天,其實你早就知道一切,又何故來問爸爸?”莫青山很耐心的在等待兒子開口,沉穩的語氣裡夾雜了一種難言的傷感。

莫錦天的呼吸驀地擭緊,隔了一會才說,“您和她既然是舊識,我想您比我更清楚當年的事?”

從得知蘇家和莫家關係不怎麼和睦時,他就調查過其中的一切,可是當年的事好像被誰掩藏的很好哦,根本察覺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涼歌去面見徐璟茹回來後他一直沒有做多過問,不是他對這件事不感興趣,而是想要給她留有空間,覺得她想說的時候一定會說,可是心裡的疑處越來越多,他必須要在不傷害到涼歌的情況下去把當年的一切搞清楚。

“錦天,你要體諒爸爸,關於當年的事情,我除了隻字不提,別的,不會做。”電話那頭頭腦清明的回絕。

莫錦天心裡攥着一抹火氣,覺得自己的父親從不會刻意隱瞞什麼,越是如此,他越覺得這件事並非一些夙願那麼簡單。

“您覺得兒子在這件事能平心靜氣?”它關乎涼歌,他就不能視而不見。

“電話裡不好談,明天我們在公司裡談吧。”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片刻,隨後說。

也已經深了,莫錦天只好聽從他的,簡單的寒暄了幾句,才掛了電話。

一個人坐在書房裡發呆,腦海裡涌出的全是涼歌面帶燦爛微笑的樣子。

忽然覺得應該給慕楚克打個電話,他把號碼撥通,靜靜的等待着那邊人的接聽。

“喂……”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早早的睡下了,哈欠聲不斷,“啊……錦天啊,這麼晚打電話有事嗎?”

很奇怪慕楚克竟用這樣的語氣,不過莫錦天還是用十分莊重的語氣道:“爸,我和涼歌打算舉行婚禮,希望您能來,涼歌也很希望您來。”

後半句語氣突然柔軟下來,是因爲心裡沒底。

“你父母呢?他們同意出席了嗎?”慕楚克停止了哈欠,問到問題所在。

不愧是老師,連問問題都能問到關鍵處。

莫錦天如實的答:“我爸答應了,可我媽……”

他拿不準,也不敢斷言她就不會去。

“好,我知道了,等日子定下來知會我一聲,我到時候就上來。”慕楚克說話的語氣比先前客氣了不少,總讓莫錦天有種陌生感。

掛完電話心情堵得慌,他打算問問白楓把交代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但不想添置更多的負面情緒,還是走出了書房。

“是不是公司有事要忙?”她見他在書房呆了那麼久,忍不住問。

莫錦天想說接了個電話,可轉念想着明天要和莫青山去公司談事,順着說下去,“只是一些小事情,不過老婆,明天一早我得去公司一趟,你在家好好照顧念槿。”

“嗯,我知道。”涼歌給以他溫暖的笑。

第二天大早莫錦天就起牀下樓做早餐,因爲昨晚小小的折騰了下涼歌,不過看她疲憊的小模樣,他實在不忍心擾了她清夢,躡手躡腳的出了臥室門,然後把做好的早餐放在桌上,帶着既半清朗半愁悶的心情出了門。

剛進莫氏總部的大廳,只見前臺兩個端莊的接待交頭接耳的甜笑着,雖然沒有聽到兩人的談話內容,不過從兩人的神態舉止裡可以瞧出一定是在聊誰的八卦,不然在看到莫錦天到來後,會那麼的手足無措。

“莫總裁好。”兩個年輕貌美的前臺嚇得面無血色,齊齊起立,向一臉冷色的莫錦天的鞠躬行禮。

“上班的時候請堅守自己的崗位,更不能交頭接耳!”他寒着臉批評,又及時糾正,“做前臺並不僅僅是年輕貌美,而且是一種對工作認真,對來往的人一個良好的印象,簡而言之,你們是莫氏的臉面,如果這點都做不好,那你們倆可以去人事部請辭了!”

“對不起莫總,我們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兩女生嚇得連忙垂下頭,不停的致歉。

莫錦天這纔沒有說話,轉身朝專屬電梯走去。

莫青山早早的來到辦公室來等他,見他進來,先是一個侷促的笑,而後才說,“其實你不用這麼趕,我是因爲好些日子沒來過總部,特地過來看看。”

“您不用解釋,有些問題遲早要面對,我已經做好了準備,您說吧。”莫錦天丟下外套,坐在沙發上,表情複雜的盯着自己的如同摯友般的父親。

面對兒子的開門見山,莫青山表情上的擰巴越來越深,皺紋鋪綴了一臉。

“錦天,爸後悔了,爸不想說,爸曾經發過毒誓,再也不會提及當年的事情,所以我來,不是爲了告訴你當年的事情,而是以一個罪人的身份,請求你的原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