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驚恐,上次的事情,多少還是有些忌憚,說不定把人給打死了。
程瀟瀟躺在地上,眼睛微微合上,沒有什麼力氣,髮絲凌亂,呼吸微弱。
“打啊。”
胖女人怒吼一聲,這一次幾人蜂擁而上,拳腳相加,程瀟瀟徹底昏死過去,陷入黑暗的一剎那,她內心一片冰冷。
同歸於盡,她想跟這一羣人去地獄,也好忍受折磨,程小雨不肯放過她,不肯,那些僞造的證據,足夠讓她下半輩子都在這裡度過了。
難怪上次說出那樣的話來,原來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她寧願死,也不堪繼續忍受這樣的折磨。
寬大明亮的辦公室內,沈清還是老樣子,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常年帶着一副眼鏡,西裝筆挺,精英範在他身上得到淋漓盡致的體現。
“陸總,事情已經按照吩咐,辦妥了,那些資料程小姐並沒有確認,而是直接遞交了上去,之前的那些證據,都已經收集了,現在就看你想什麼時候開始。”
沈清覺得那個女人很蠢,竟然敢跟陸總對上,手段還那麼不入流,自找死路。
陸謹言原本靠在椅子上的背一下子挺直,聽完之後,滿意的點頭。
“很好,你去找程瀟瀟,把協議拿去給她簽了。”
吃過那麼多苦頭,總該學會對那些人殘忍了吧,讓她看清楚現實,纔不會輕易心軟。
沈清合上資料,面色有些爲難,事實上他也不知道如何開口解釋,程瀟瀟被人打成重傷的事情。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程小姐在監獄中被打成重傷,現在已經送去治療。”
陸謹言一下子皺起眉頭:“重傷?”
沈清點頭:“是的,沒有生命危險,但身體多處受損,比較嚴重,是在程小雨的律師見過她之後發生的事情。”
他眼中醞釀着狂風暴雨,冰冷的眼神掃過玻璃窗,道:“既然是這樣,就好好教訓那些人吧,遊戲該結束了。”
“那程小雨那邊?”
“不急,人要爬的高摔下來纔會疼,她現在纔剛剛學會飛,還是讓瀟瀟親眼看着吧。”
沈清點點頭表示明白:“資料遞交上去?”
陸謹言沉默片刻,突然從抽屜中拿出一份文件,說:“先將這個拿去給程瀟瀟簽字,然後替她聯繫何律師,這些資料交給他。”
沈清接過之後也沒有表示異議,既然陸總有信心,那麼他也覺得程瀟瀟是一定會答應的。
沈清離開之後,陸謹言站了起來,走到落地玻璃跟前,看着一切盡在腳下,心中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累。
接下來要應付的一切,需要花費他很多的精力,他本不想回來,但爲了曾經的一個約定,還是心甘情願的,繼續替陸家守着陸氏。
他的辦公室在66層,下雨天雲霧從腳下飄過,景色也異常壯觀,即使是這樣的晴天,視覺效果也十分震撼。
一陣刻板的鈴聲傳來,他轉身朝辦公桌走去,拿起了還在震動的手機,看見上面熟悉的來電提醒,眉頭皺得更深。
考慮了片刻,他重新將手機放在桌上,任由它不斷震動,然後熄滅,如此反覆,直到再沒有動靜。
李玉梅看着手機,聽着那端傳來的機械的女聲,氣得衝着手機大罵。
“什麼狗屁東西,電話都不肯接了。”
坐在旁邊的男人不耐煩的說:“再多打幾次,我就不信他能一整天不接電話。”
李玉梅氣惱地狠狠剜他一眼,將手機丟到他跟前:“要打你自己打,我纔不想跟他浪費脣舌,不就是個私生子,還當自己是什麼,在長輩面前還擺架子。”
李玉梅是陸謹言的二嬸,從前也沒少對他冷嘲熱諷,她非常不喜歡突然多了一個私生子來搶奪家產。
只是不知道陸老爺怎麼想,鐵了心就要讓他進公司,還當了總裁,這件事情,讓他們所有人都恨得牙癢癢。
陸振豪不耐煩的提醒:“別忘了我們現在都要看私生子的臉色。”
“哼,那你自己去打啊,他要是真將你當長輩,能這麼對待嗎?”李玉梅翹起雙手,數落着:“介紹什麼女人,我看他根本就看不上,到時候肯定想辦法將我們趕出去。”
她最怕的就是這樣,陸家如果落到他一個人的手裡,那多不甘心,她們也是陸家的繼承人。
“吵什麼吵,不是讓你繼續打嗎?男人還不都是那樣,再說了,讓他出來吃個飯,又不是什麼大事。”
陸振豪見她臉色難看,緩和了一下:“反正這一次不成,順道還可以摸摸他什麼口味,他現在那麼得爸爸的歡心,將來要真是繼承了整個陸氏,我們跟他作對沒有任何好處。”
“跟一個私生子低頭,我做不到。”李玉梅氣呼呼背過身去。
陸振豪將菸頭掐滅,擡頭看她:“玉梅,你又何必計較這個,小不忍則亂大謀,將來把他弄垮了,想怎麼報仇不可以?”
李玉梅聽了這話,臉色才稍稍好轉。
“那好吧,我就暫時忍忍。”
“你先去問問老三那邊,跟他媳婦兒探探口風,有些事情他比我們還急呢。”
“老三?”
“是啊,他們裝作沒事人的樣子,可不見得是真的吧?難道都甘心看着謹言將來成了陸家的主人?”
李玉梅茅塞頓開,笑看着陸振豪:“他們可沒那麼蠢,當初那個野種進門的時候,可沒少被欺負,以後得勢指不定要對付他們的,老三肯定害怕。”
“所以啊,給他們說說去,自然有人動手。”
“老公,你真是太聰明瞭。”
李玉梅迫不及待拿起手機,翻找着唐靜芳的電話,撥通之後又找了藉口,準備將人約出來旁敲側擊。
聽見那邊爽快答應下來,她偷偷衝陸振豪回了一個得意的笑容。
疼!
躺在病牀上的程瀟瀟是被身上傳來的疼痛刺激醒的,昏迷前的一幕幕,此刻涌入了腦海中。
不過這樣還不死,她要怎麼想辦法才能離開呢?
越獄?
顯然是不可能的,她不是基督山伯爵,沒有那樣一個好夥伴,更沒有他的足智多謀。
她試着翻身,骨頭都在叫囂着,最後無奈的停止了自己的動作,側頭看了看緊閉的門。
不知過了多久,她又沉沉睡去,再次醒來的時候迷迷糊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以爲自己在做夢,那個男人怎麼會出現呢?
“一定是自己太渴望他出現,纔會出現幻覺。”她這樣對自己說。
陸謹言本是打算讓沈清來,後來不知怎麼心念一動,直接領着何碧城到這裡來了,看見她臉色蒼白的躺在病牀上,心底被針扎似的疼了一下。
他走了過去,擡頭看了一眼點滴的瓶子,還有一半,打完就該結束了。
程瀟瀟閉上眼睛又睜開,他還在,不是做夢,這個男人真的來了,她激動的掙扎,想要坐起來。
陸謹言按住她的動作:“你現在的傷很嚴重,就這麼躺着吧。”
程瀟瀟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切的問:“你是不是來帶我離開的?”
看着她的眼中的渴望,陸謹言認真點頭:“是,你現在還會覺得相信你自己嗎?”
她搖頭,眼中神色黯淡,勾起嘲諷的笑容:“是我太天真了,怎麼就會以爲被無罪釋放呢?他們已經準備了新的證據,準備讓我一輩子都呆在這裡。”
“你同意跟我結婚了?”
程瀟瀟:“是,我答應你的條件,一切。”
只要能離開這裡,不管付出一切代價,她都會答應,對於一個一無所有的人來說,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換來自由的機會,纔是最重要的。
“好,那些證據都是僞造的,我已經找到證據,你很快就可以出去。”
程瀟瀟蒼白的臉上露出激動的笑容:“真的?”
這個男人雖然有着一張嚴肅的臉,可此刻在她看來,卻不是那麼讓人害怕,反而讓人覺得心安。
從他口中說出來,不知爲何,她沒有絲毫懷疑,確信自己是真的可以離開這個地方。
“你爲什麼要幫我呢?”她實在想不通有任何的理由,從前也不認識他。
“以後你會知道的。”
聽到這樣的回答,她不再多問,男人的手覆蓋在她頭髮上,語氣有些生硬:“你……好好休息。”
程瀟瀟看着他轉身離開,一顆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就連身上的疼痛,也減少了許多,或許可以試着去相信他。
陸謹言,陸謹言!
她在心中默唸了幾遍這個名字,又努力回想哪天他說過的話,始終得不到任何頭緒,但是能讓何律師那樣的人跟在身邊,必定不會是什麼普通人物。
她已經離婚,而他竟然提出結婚的要求,她絕不會認爲對方是看上了自己。
但如今程家已經沒有了,無論他想要什麼,她能給的,好像也只有自己了,如果是魔鬼,就當做自己再賭一次。
監獄裡頭的那些女人,還有程小雨,這筆債她會慢慢的討,現在只要專心等待陸謹言,等着她重新獲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