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6 偷窺、農夫與蛇,給這娘們一點教訓
開車的叫老五的人說了聲坐好,車子就往另一條慢行車道慢慢的駛去,落後與蘇莫曉的車子後,緩緩的跟在了不遠不近的距離。
“他媽的,就是這個男人婆壞我事的,老五,給這娘們一點教訓!”
車裡的男人倒是看到蘇莫曉的車了,因爲蘇莫曉是開着車窗的,內裡又打着燈,所以想看清她也沒多難的。
另一邊,蘇莫曉的車子開出停車場,還在想這個事兒,也就沒太注意巷子裡駛出來的一輛白色麪包車。
裡面的人一愣,沒辦事,你這一臉的傷?
“沒,遇上條瘋狂!”
“辦成了嗎?”
醫院門口的巷子裡,一輛無牌照的麪包車停在那裡,男人狼狽的拉開車門坐進去。
男人見蘇莫曉走》 .了之後,飛快的爬起來,可比剛纔被蘇莫曉打的時候利落多了。
到底還是沒報警,放開男人,往停車場行去。
蘇莫曉放開男人,揉着發疼的太陽穴,難不成真的就是她想多了……
男人也是一副不然就報警的架式。
保安聽了也覺得是蘇莫曉大題小作,就在邊上勸着,說這是醫院大門口,還好這是夜晚,你說要是白天的話,會引起恐慌的,要不然就打110報警。
男人就特別的無辜,然後你看吧,這是個瘋女人,大半夜的冤枉他摸她不說,還說他拿個水果刀想幹壞事,請問他能幹什麼壞事兒?
這邊這麼大的動靜,人家保安也不是死的,不可能沒發現的,就過來勸架。
男人的頭上都是一把把的汗掉,但嘴很硬 :“我來看我奶奶,然後給她削水果,怎麼了,我能做什麼?”
“說,你在醫院裡做了什麼?剛纔又想做什麼?”水果刀被蘇莫曉拿在手裡,逼近男人的脖子,狠聲的逼問着。
誰弱誰敗就特別的明顯了,蘇莫曉三兩下就把男人給打趴下了,伸手去男人的懷裡摸,也只摸出一隻水果刀來,蘇莫曉長吁了口氣,看來剛纔這男人就是來摸這水果刀的。
而蘇莫曉卻是沒有放過那個男人,幾乎火氣都衝着男人開火了。
搖搖頭,展翼走掉了。
展翼正好走到倆人的邊上,站在那兒,嘴賤兮兮的補了一句:“哥們,你還真是說對了,這就是個男人婆,嘖嘖……”
“靠,你他媽的有病吧,我摸你,你全身上下哪裡有點女人樣了,要不是看你這張臉,我都以爲你是個男人的。”
男人本來是不想惹事的,可這女人太過分了,罵了起來。
蘇莫曉快步衝過去,一拳頭就砸在男人的眼窩上,嘴裡還罵着:“剛纔電梯裡就我倆,不是你摸我,能是鬼摸我啊……”
男人捂着頭,惱怒的瞪着蘇莫曉低罵着:“神經病吧!”
手機砸在男人的腦門上,砰的一聲落了地,電池都摔了出來。
夾克男慢慢的轉身,那張臉在帽子的遮掩下,就看不太真切,這就更加堅定了蘇莫曉心中的猜想,蘇莫曉抓起口袋裡的手機,衝着那個夾克男就砸了過去。
這麼想,他也是這麼幹的,往側邊走了兩步,跟蘇莫曉和那個夾克男別開了四五步的距離,往醫院的側門行去了。
展翼看到蘇莫曉就覺得倒黴,你說他是倒了幾輩子的黴運的,這麼晚上還遇上這個男人婆,他想繞道走的。
前面的夾克男愣了一下,停住身子,而距離夾克男幾米之遠的展翼也是跟着看了過去。
蘇莫曉腦中驚鈴大作,想像着是拿刀或者是槍,於是急中生智的大喊了一聲:“猥瑣男你站住!”
因爲走在男人的身後,所以蘇莫曉更容易看到男人的動作,那手似乎伸進衣服內袋裡,然後……
但這會兒走出醫院大門時,她就是稍愣了一下的,就看到展翼從寧馨的車上下來,而她前面這個男人的腳步也越走越快。
然後就想到了,這男人是從九層進來的,今天九層這裡可真是熱鬧,無非就是多了一個裴雅的入住,所以蘇莫曉就一直注意着這個男人的。
當時,蘇莫曉的眼晴就盯着那電梯的數字鍵上,回想着這男人是從那一層進來的,如果這一層出事,那麼肯定跟這個男人是在關係的。
那模樣一看就不像好人,這樣的人這麼深夜出現在醫院裡,能是幹什麼好事的。
剛纔她在電梯裡時,就見前面走着的這個男人進來了,蘇莫曉有敏感,他的耳朵上好像戴着通訊聯絡器的樣子。
但是爺爺堅持讓她回去睡,說什麼,一個女孩子家,天天在醫院裡陪牀,再染了晦氣的,所以趕她回家去睡。
蘇莫曉是在醫院裡陪爺爺的,本來想着晚上她就不走的了,讓父親回家睡。
夜裡的風吹的有點冷,展翼也是加快了腳步,想快點回到溫曖的病房去。
對面從醫院裡走出來一個戴着鴨舌帽的年輕男子,穿了一個黑色的夾克衣,低頭很快步的往展翼這個方向走去。
展翼嘴巴有點發苦,摸到口袋裡有超市找零時的幾塊水果糖,剝了一顆扔進嘴裡,搖搖頭提着袋子往醫院裡行去。
他還沒轉身,寧馨的車子咻的一下就飛了出去。
“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展翼說完下了車。
展翼原本如枯井般的雙眼,因爲這一句話,又起了漣漪。
車子穩穩的停在了醫院的大門口,寧馨停下車,客氣的說着:“太晚了,我就不陪你上去了,祝阿姨早日康復,明天我請示了領導會過來看看的。”
展翼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臉色從紅轉白,低聲說:“我知道了。”
寧馨沒說話,只是在綠燈車子開出去的時候,纔開口提醒着展翼:“展翼,我結婚了,我的丈夫叫姚修遠,我可能這一輩子都是姚太太,你明白麼?”
展翼臉紅耳赤的解釋着:“你別多想,我沒別的意思的,你是我朋友,我也想把你介紹給我媽媽……”
寧馨怔了下,正好紅燈,拉了手剎去看展翼,淡淡地說:“我去幹嘛,你們一家人。”
展翼打着哈欠,把紅包給收好,看着寧馨說:“這紅包肯定就得明天發了,我特意多包了一個,寧馨你明天也來看看我媽行嗎?我媽也給你發紅包……”
“沒事,我送你回醫院。”
寧馨看一眼儀表臺上顯示的時間,十一點三十五分,可不就是麼,跑了兩個多小時,才湊到了的這些新錢。還有一捆子舊錢。
“寧馨,謝謝你了,這麼晚了,還陪我跑。”
包好了紅包,側身去看寧馨,眼晴就特別的閃亮,像天上的小星星一樣滿含期待的眨巴着。
每個紅包裡都有一千零一塊錢,他包了六個紅包的。
展翼數着錢,放進紅包裡,親自給包好。
寧馨去接的他,倆人開着車去各個取款機去取錢,取出來的錢,有舊的也有新的,換了幾個取款機,取了約摸有五六萬塊錢,才弄出了五千塊不太舊的算是新的錢的。
展翼說了個地點,就在醫院附近的這家超市,他是來買紅包的,看到人家收銀員那裡有新的一塊錢,就跟人家換了五張,但是新的一百,沒幾張,這麼晚,人家也不願意給換,所以他打算去取款機裡取了錢湊五千塊新錢的。
“在哪兒呢?”
寧馨還是很瞭解展翼的,知道展翼的性子就這樣,所以半小時後,開着車出了家屬院給展翼打電話。
骨血裡都流竄着一種叫作火焰的東西,刀山火海他都不怕的,更別說就是晚上換錢了,總能想到辦法的。so—easy!
展翼恩恩的說知道了,可是掛上電話,自己站在夜色裡,就一股子衝勁,他這人就這樣,喜歡一個人,想對一個人好時,真就是一股熱血衝頭的,更何況這個想對着好的人還是自己親媽媽……
“展翼啊,現在很晚了,你可以明天再去銀行換錢的,現在這個點不好換的。”
只是現在,寧馨看了牆上的時鐘,這會兒都晚上九點多了,要換成新錢,真的就是不容易的。
但是要換成新錢纔好看。
最後想了想,提了個建議,這就是個意思,包一千零一如何?取自千里挑一的意思。
寧馨接了電話,聽說是包紅包,這個還真是不好說的,包多少,有包一萬的兩萬三萬的,還有包幾百的。
關於包紅包,包多少這個,展翼是沒有一點經驗的,也沒法問裴靖東的,因爲這是要包給裴靖東一家人的。
再說展翼,跑出去就給寧馨打了電話。
郝貝看着窗外,真心覺得展翼就是個火炮,也不看看現在都幾點了,天都黑成這樣了,你還要出去,什麼東西就真的那麼關緊嗎?
“恩,我現在就去弄。”說着又一陣煙似的衝出病房去了。
展翼汗噠噠的,對他媽媽這想法也是服氣了,發紅包,五個,明顯就是房間這五個人的了,然後還要發給他,用他自己的錢發給他自己,不過這個是媽媽給的紅包,展翼表示還是很期待的。
展翼問是幹嘛用的,裴雅就說了,給他們發紅包的。
裴雅又湊到展翼的耳邊,就說讓展翼再幫忙準備五個紅包的……
湊到裴雅的耳邊就把這話給說了。
展翼能說不行嗎?可是他現在手裡沒現金啊。
別人都是丈二摸不着頭的看着倆人。
“行不行啊?”裴雅又問了一句。
展翼詫異的看着裴雅,心中滿滿的都是疑惑,他媽管他要錢,要錢幹嘛?不需要花錢啊。
裴雅示意展翼附耳過來,展翼湊了過去,裴雅附在展翼的耳邊說道:“兒子……”
展翼屁顛顛的就跑了過去,一副小狗等待主人召喚的模樣。
裴雅看到展翼回來,就衝展翼招手喊着:“兒子過來……”
回來時,郝貝正帶着孩子們跟裴雅說話呢,聊的很開心的樣子。
倆人在外面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展翼這次纔算是聽進心裡去了,他得把他媽哄的開開心心的,這樣纔是對的,不應該像剛纔一樣只圖個自己說的痛快,再刺激着他媽媽就不好了。
展翼聽的也是滿頭冒汗,他對着別人不這樣的,也就是對着自己家人,纔會這樣什麼都想說,再說了這是人他媽,他就更沒設防的了。
“展翼啊,你知道我小姨的身體狀況麼?”裴靖東問了一句,也沒等展翼接話,自己就說了起來,就說裴雅的身體狀況其實是極不好的,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當兒子的就要注意了,除非你想讓你媽媽早點死,你就什麼好的壞的都往外說吧。
展翼也就什麼不說了,乖乖的往後退一步,生怕他哥再手癢癢的給他一拳頭。
沒理由就是這麼任性。
裴靖東輕咳了一嗓子,這才致歉:“不好意思啊,就是手癢癢了……”
展翼同學都要哭了,這人是他哥麼?是他哥麼?打了他還反嫌棄他皮厚的,於是就更委屈了……
裴靖東收了手,自己揉了下自己的手,不痛不癢的丟了一句:“皮還挺厚,打的我手疼。”
:“哥……”
展翼吃疼的唔了一聲,捂着肚子後退了兩步,這打的也太恨了點吧,苦着一張臉,又弱弱的叫了一聲
裴靖東上去就給了展翼肚子一拳頭,那臉上戾氣就是怎麼遮掩都遮掩不住的。
門外,展翼一副做錯事的小學生模樣,就那麼站在那兒,等到裴靖東出來時,才弱弱的喊了一聲:“哥……”
裴靖東這才拉開門闊步走了出去。
郝貝點頭,算是同意。
裴靖東看一眼郝貝,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照顧下裴雅。
“是啊,媽媽,你不用擔心,這些年都是我哥照顧我的……”展翼也跟着說着話,可這話又是才說到這裡,又被裴靖東一個刀子眼甩過來了,打了個冷痙,先一步走出了病房。
裴靖東回了神,搖頭苦笑:“沒有,我知道的小姨,你不用擔心。”
裴雅以爲他沒聽到呢,又重複了一遍,並喊着他:“你這孩子,怎麼了?是小姨說錯了嗎?”
“……”裴靖東沒答話,就這麼呆愣愣的看着裴雅,眼底有些微潤。
裴雅有點擔憂的看着裴靖東那張老黑臉,交待着:“小東啊,你有什麼話,好好的跟小翼說知道嗎?你是當哥哥的,要讓着弟弟……”
展翼這會兒臉漲的通紅,你說他怎麼總是辦錯事呢?低着頭跟裴雅說:“媽媽,我先跟我哥說會話去……”
說到此,看向展翼,狠剜了一眼道:“你跟我出來,我有話跟你說的。”
深吸了口氣,看向郝貝說:“貝貝,你陪小姨說會兒話,小曦小瑜,你們也陪姨奶奶玩一會兒,然後……”
偏偏展翼就是個沒腦子的,話說的又快又多,差點就給說出來了。
本來就是個病人,你告訴她還有另外一個,而且還是死了的,那不是刺激人的麼?
裴靖東不光在聽郝貝和兒子們說話,也在聽裴雅和展翼那邊說話,就聽到了這句,這事兒不能說,小姨到現在也不知道其實還有一個外甥的,一直就當只有一這個的,裴靖東也沒有跟她說過。
郝貝和兩個孩子也都看向裴靖東,這人發什麼神經呢?
展翼讓嚇的一怔。
“展翼!你閉嘴!”
他這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讓裴靖東大喝一聲給打斷了。
“那個,我哥能生雙胞胎,那是因爲我哥和二哥……”是雙胞胎,我就獨個我怎麼生雙胞胎啊?
展翼囧,他老媽是不是太跳脫了,他們明明是在說手機的操作功能的事兒啊,怎麼就跳到生孩子上面了,他還沒結婚呢,再說了,那雙胞胎也不是隨便生的啊。
裴雅坐在病牀上,聽展翼在說着話,時不時的走神看一眼那邊的一家四口,眼底寫着濃濃的羨慕,忽然打斷了汶問了一句:“兒子,你什麼時候給我生個孫兒啊,像小東的兩個兒子一樣……”
握住他的小手,帶着他去往沙發處坐了下來,聽郝貝跟小瑜小聲的說着話。
裴靖東會心的一笑,以前覺得小瑜是個貼心的小棉襖,現在才發現,小曦纔是真正的貼心,這孩子大概是看出他的心思來了。
“陪小瑜和媽媽說話。”裴黎曦淡淡地說着。
“怎麼了?”裴靖東問。
裴靖東和裴黎曦還站在裴雅的病牀前,裴靖東看展翼就有點眼疼,怎麼說呢,有種很奇妙的心理,以前展翼跟裴雅是完全沒有交集的,現在卻……正想着呢,手被人拽住了,低頭就對上裴黎曦亮晶晶的大眼晴。
問上次老師說的藝術節的事情,問孩子有沒有排練節目之類的……
郝貝見沒她什麼事了,就拉着小瑜走到了沙發邊講話。
展翼特別高興,恨不得一口氣說千萬句話,就是特別想跟裴雅講話,滔滔不絕的講個不停歇。
裴雅笑笑:“沒事,我都不會的。”
裴靖東看得眼疼,開口道:“展翼,這些不用教的了……”又不是小孩子,誰不知道電池怎麼充電啊?
手裡拿着個袋子,裡面裝的就是給裴雅新買的手機,真是跟郝貝的一模一樣的,和裴靖東打了招呼,就坐在裴雅牀邊,去給裴雅介紹這手機的用法,怎麼充電啊什麼的……
正說着話呢,展翼回來了。
“你們好,我……”裴雅說到此愣了一下,撫了下額,很小聲的說:“回頭給你們發紅包啊。”她覺得應該是要這樣做的,可是她現在什麼也沒有。
兩個孩子猛一看一模一樣,但第二眼看,就能辯出不同來的。
裴靖東點頭,指着裴黎曦介紹說:“這個是老大,稍壯實一點,叫裴黎曦,這個是老小,叫裴瑾瑜。”
裴雅愣了一下,很快回神,微笑着擡頭問裴靖東:“這是你的兒子,叫小曦和小瑜嗎?”
倒是裴黎曦不錯眼珠的盯着裴雅看。
兩個孩子有禮貌的喊着,裴瑾瑜喊完就走神了,沒興趣去看別人,就偷偷的看郝貝呢。
“姨奶奶好。”
“姨奶奶好。”
裴黎曦和裴瑾瑜都在打量坐在病牀上的裴雅,眼底都寫着疑惑,這個真的就跟照片中的奶奶長的一模一樣啊,但是爸爸講過了,這是奶奶的妹妹,他們要叫姨奶奶的。
“小姨?你醒了?!”聲調都高高的揚起,明顯就是很開心的樣子。
裴靖東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把兩個孩子都給帶過來了。
……
裴雅回神,恩了一下,繼續拿着手機學打字,這個其實就特別的簡單,裴雅是失憶了,並不是白癡,所以郝貝說了幾次之後,她已經會打字了。
“阿姨?”郝貝看裴雅有點發愣,就喊了一聲。
其實裴雅對手機這些,一點也不懂的,但剛纔葉麗華走後,她就繼續追問郝貝關於qq啊什麼的問題,聽着很神奇,郝貝拿手機給她看,她看得可有味了,就也想要一個,摸了摸口袋,就有點羞愧,她好像沒裝錢的……不對,她好像從來沒有用過錢,真是尷尬啊。
裴雅蹙眉說:“好。”
“好,我這就去買,那也要辦個號碼的,要流量多的那種嗎?”展翼高興的問着,一副打了雞血的模樣。
“兒子,你給我買個手機吧,就要小東媳婦這種的。”裴雅淡淡的開口,一雙美眸看着展翼,眼底盛滿了欣慰,她兒子長的可真是好看啊,那張臉白的跟個大姑娘一樣,比小東長的好看多了。
醫院裡,展翼前所未有的興奮,因爲母親比他想像中的要好很多很多。
展翼,現年二十八歲,出生於xx年xx月xx日……
葉麗華的視線絞在展翼這兩個字上,想到病房門口遇上的那個年輕男子,他說他叫展翼……
而這兩份裡面,有兩個名字,重複出現過只有兩個人——寧馨、展翼。
第一頁是秘書總結出來的,秦立國身邊的歷任秘書名單,下面是裴靖東身邊的歷任助理、秘書名單。
終於又過了一個小時後,才飛速的打開文件夾。
葉麗華看着桌上那份秘書放下很久的文件夾,伸手了幾次,最後都放棄般的沒有打開。
很快,幾份文檔被秘書打印出來,並裝訂成冊放一文件夾裡送了進去。
儘管不是一個系統的,但調個檔案,還是很輕鬆的。
秘書那邊應是後,掛了電話就開始去調檔案。
“你給我調幾個人的檔案過來,恩,跟在xx區的秦立國身邊的幾個秘書,只要是跟過的,都給我調過來,還有一個叫裴靖東的,也把他的檔案,和他身邊助理秘書的檔案給我調過來。”
她拿起內線電話,打給秘書。
終於還是坐不住的,大步的走到垃圾桶處,把相冊重新撿回來,又寶貝極了的抽了紙巾,把沾在上面的一點濃痰污漬給擦掉,但就算是擦掉了,痕跡還是在的,就像是抽屜裡那一袋子的照片,已經在她心頭上烙了污漬的,噁心的感覺就這麼梗在心口處。
多了一個‘哥’字,卻是千差萬別待遇……
葉麗華其實是極其喜歡江穆這個名字的,因爲她曾聽到過那個女人嬌滴滴的喊過文修這兩個字,她也喊過,不過她那時候喊的是文修哥。
但顯然是看不下去的,上面的每一個字最後到她的眼裡都會變成江穆江穆這兩個字。
那張臉,那眉眼,慢慢的與腦海中另一張臉重合,她砰的一聲狠狠的合上相冊,泄憤般的走到垃圾桶處,把這相冊扔進垃圾桶裡,大步走回來,拿起文件去看。
葉麗華把照片夾進後面的空白頁裡,拿筆在下面備註上日期,而後才往前翻,停留在他們結婚那一年的江穆的照片上。
拿起男人的照片,她心滿意足的抽出文件夾裡的一本相冊,相冊裡有很多照片,不過卻是同一個人,學生時代的,年輕時候的……
“碰”的一聲,手掌狠狠的拍在桌面上,桌上用具都跟着震了一震,葉麗華拿起筆筒裡的剪刀,三兩下的就把照片上的男人給剪了下來,而被剪下來的部分,那個女人的笑臉,又被她給剪成了一條條,堪比碎紙機的效果。
你已經擁有了美貌,你可以俘虜無數男子的青睞,爲何單單與我葉麗華搶同一個男人?!
如何能不恨?
恨!
恨!
恨!
葉麗華的手指摩挲着照片中男人那張臉,手指輕移,指尖狠狠的掐在男人眼中的那抹倩影之上,這張臉,便是過了三十多年,葉麗華還是記得一清二楚!
再摸出來一張,男人沒有穿黑色西裝,而是一身休閒的白衣白褲,與那花海中的白衣女子很是相配,臉上也是她很久沒有見過的,如沐春風的笑容……
視線下移,伸手拉開抽屜,那裡面有一個牛皮紙袋,拿出手,她隨手抽出來一張,是張男人的照片,他還是那樣的一身黑色的西裝,只不過眉眼間多了些深情的笑意,背景是一片花海之中……
葉麗華當時覺得沒什麼,但現在卻覺得嘴裡發苦……同志間的友好,可不就只是同志嗎?
她沒穿過婚紗,當年那個時代,也沒有婚紗給她穿,別人結婚新娘穿的都是一身正紅嫁衣,而她穿的則是綠色的軍裝,江穆是一身黑色的西裝,她的肩膀挨着江穆的肩膀,略低於江穆,臉上都是肅穆神色,她還記得當時拍照的攝影師還笑侃他們說,這不像是結婚照,倒像是同志間友好的照片。
辦公桌上,整齊的擺着一個個的文件夾,還擺着一張照片,是她和江穆的結婚照。
只是那個家,已經很久沒有回去過了。
第一個家,便是她和江穆的家。
葉麗華推門而入,這辦公室,可以算是她的第二個家。
辦公室裡清一色的棕黑色調,簡潔又大方。
葉麗華是十年前負傷後才轉機關單位,這十年期間,憑藉着過去的功績和葉江兩家的支持,現在的位置,是跟秦立國算是同級官職,但你別忘了秦立國是比葉麗華還大上好幾歲呢,再者說來,女人爬到這個位置上的,除了文職幹部之外,葉麗華算是其中翹楚。
司機趕緊開車,往單位開去。
“開車,回單位。”冷聲的命令着。
葉麗華坐在後排的位置上,指尖生疼,是指甲斷了,十指連心,但這點疼痛,比起她曾中過的槍受過的刀傷,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可她卻覺得難以呼吸,像是有隻無形的手卡住了她的喉嚨一般,眼底起了滔天的怒火,有種想毀滅世界的衝動!
葉麗華上了車就踹着粗氣,司機小劉看了一眼領導,還納悶呢,領導可是隊裡面最能幹的,別看是個女人,當年隊裡體能指標測試上,比他們這羣男的都強呢,這是發生什麼事了,能踹成這樣的。
醫院外面,有葉麗華的專車在等着主人的歸來。
……
郝貝盯着那扇已經關上的房門,微微的蹙了一雙秀眉,葉麗華爲什麼看到展翼這樣的驚慌失措?
倒是裴雅回答了展翼的話:“誰知道,神經病!”
郝貝白了展翼一眼,心想你可真是你媽的好兒子。
展翼讓推的差點沒摔了的,回過神來傻愣愣的問病房裡的郝貝和裴雅:“她這是怎麼了?”
葉麗華猛然鬆開門把手,那兇狠的模樣好像是一副找人拼架的樣子一樣,但卻只是狠力的推開擋在門前的展翼,疾步離去,剛開始是很快的步子走,走了兩步,居然就開始用跑的,好像後面有什麼猛獸在追她一樣的往前快速的跑了起來。
“這是我的兒子,江太太,你有意見嗎?”
就被病牀上坐着的母親裴雅開口替他回答。
“我叫展翼,是……”展翼還沒說完呢,就看到屋子裡郝貝跟他擠眼呢,分神看了一眼,還沒說出後面的話來。
“你——是誰?”手緊緊的抓住門把手,別人可能沒發現,但她自己知道,身子是軟的,如果不抓着門把手,她怕她會倒下的。
葉麗華打了個寒顫,從回憶裡醒了神。
“領導?”抹了自己臉上好像沒東西,展翼不得不喊了聲提醒葉麗華別愣神了。
展翼也讓葉麗華看得頭皮發麻,他臉上有髒東西麼?這麼想着就伸手抹了一下的,剛纔送寧馨下樓的時候,就幫忙抱裴一寧那奶娃子來着,結果被裴一寧親的滿臉口水,肯定就是有印子了。
只可惜……
到這個年紀,有了這樣的榮譽,都是葉麗華真槍實彈的幹出來的。
只不過婚後生活不容樂觀,好在她生性好強,江穆從政,她就從軍,勢必在部隊裡幹出一番事業來。
一直到二十歲那年,纔在一夜酒醉之後爬上江穆的牀,結婚也是順順當當的。
葉麗華毫無疑問是喜歡江穆的,兩家人都看在眼裡,早就提議說可以先訂婚,等到年紀了就直接結婚,但拒絕的都是葉麗華,而非江穆。
當時的江文修已經改名爲江穆,從部隊轉業到地方,剛剛開始他的從政之路。
葉麗華二十歲從軍校畢業,才嫁給了江文修,兩家是聯姻。
後來的數十年中,在京都雖然也有裴家,卻再也沒有裴雅這個人的存在,葉麗華也打聽過,才知道退學後,這家人搬離了京都,去了江州定居,應該是在那邊重新上學了。
江文修也被家裡給嚴格的看了起來。
這事兒在學校裡鬧的挺大的,裴雅被叫家長,並勒令退學。
葉麗華的腦子,那絕對就是夠使的,動了點小心思,把江穆談戀愛的事情給捅了出來,是那個叫閆麗雪的去高中部去找裴雅了,估計閆麗雪到現在也不知道當年被葉麗華當槍使了,就是江穆都不知道的。
從此,這個名字就像是個魔咒一樣,跟隨了葉麗華一輩子。
就這樣,葉麗華開始嫉妒跟江文修談戀愛的那個少女,有一次也是偶然的機會,去高中部找江文修一起回家的時候,便在拐角處撞上了那個少女,從少女掉地上的書本上她看到了那個名字——裴雅。
葉麗華的臉當時就紅了,因爲讓母親說中了,她夢到跟江文修接吻的人是她自己了。
有一次睡醒時還被母親嘲笑說她嚼個嘴,做什麼夢,跟人親嘴的節奏啊?
少男少女可能正熱戀,常常吻的不可開交,葉麗華每每看着都覺得羞澀,心跳會加快,這成了她心底的魔怔,甚至晚上作夢的時候,也會夢到江文修。
葉麗華愛上了這種偷窺別人談戀愛的事情。
葉麗華也是無意發現的,江文修和那女朋友的約會居然是在那裡,自從之後,葉麗華每天對到圖書館自習就不再是厭煩的了,反倒是多了一種期待——偷窺。
千不該萬不該,江文修不該把約會的地點選的圖書館的後窗處。
那個時候,江文修快考試了,家裡也是盯的緊,談戀愛這事肯定不能讓家裡人知道的,每次都是讓葉麗華幫忙說是一起去圖書館,但到了圖書館門口,會有一個長髮飄飄的白裙少女一臉羞澀的在等着江文修,而葉麗華的去向就是那枯燥無味的圖書館。
葉江兩家長輩之間也是有走動的,葉麗華跟江文修關係好,大傢伙也是樂見其成的。
高三黨你談戀愛,還要不要高考的了,而且還是在剛恢復高考沒多長時間,每一個高三生都恨不得日夜抱着書本啃的的時候。
江文修戀愛了,葉麗華知情的少數人之一,或者說是唯一知情的。
事情錯就錯在江文修不該那麼快的找到女朋友。
關於葉麗華讀書的事且不細表,先說和葉麗華和江文修的事兒。
葉麗華回城之後,十歲直接進小學測試,可那個水平已經可以讀初中了,葉老爺子那是多自豪了,直接就讓閨女讀中學了。
當時江文修還說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但肯定是喜歡腦子聰明,而非臉蛋精明的,並說等再過幾年再找女朋友的。葉麗華就是從那個時候有點小女生的心思的,葉麗華是初中部年紀最小的,學習算不是最好,但照比着年齡來說,卻是最優秀的,這都得源自於她的母親葉夫人,葉夫人是早些年留過洋的女學生,在西北那塊兒就當過好多年的老師,輔導葉麗華那效果就更別提了。
葉麗華當時就問江文修了,你喜歡什麼樣的女生?會什麼時候找女朋友?
江文修就誇葉麗華處理的不錯。
這個還真是冤枉到了葉麗華,葉麗華對江文修只有敬仰之情,那個時候還真沒閆麗雪早熟的,後來見江文修還說這個事兒呢。
閆麗雪這姑娘嘴巴苛刻的簡直就跟鋼尺有得一拼了,當時就罵葉麗華存私心,是不是揹着她跟江文修談戀愛了。
葉麗華當場就把閆麗雪給批了,說江文修這是第二個高三了,一定就是要努力學習的,讓閆麗雪收起這個心思的,別打擾到江文修學習了的。
那是江文修高中的復讀的一年,閆麗雪給江文修寫情書,想托葉麗華給送去。
嚴格來說,葉麗華一直把江文修當哥們的,改變還是得從那個叫閆麗雪的同學說起,閆麗雪暗戀高中部的江文修,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的事兒了……
而江文修對於葉麗華來說,可以算是生命的導師了。
中學時候的葉麗華,縱然沒有出採的容貌,卻因其豪爽的性情和力大無比,和男生玩的比較好,男生的那些打球之類的運動,她統統都沒有問題,屢屢給班級爭光。
這是江穆給她說的話,她把這話深深的刻在了心裡。
從那之後,葉麗華不再學淑女了,原來淑女不淑女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你自己。
當晚的主持工作很順利,事後,江文修對這個豪爽的小學妹(葉麗華)印象也不錯,就鼓勵着葉麗華,說什麼你身上是有閃光點的,如果你現在正經歷磨難,不要氣餒,不要絕望,是璞玉,總有發光的時候……
葉麗華本也是豪爽的性情,在江文修的影響下,在臺上慢慢的也就放開了。
當時葉麗華還是比較羞澀的,但江文修很幽默,常常是妙語連珠引得下面觀衆大笑連連。
閆麗雪這主持人肯定是主持不下去了,這樣就少了一個女主持,江文修邀請了葉麗華,當時說是跟他的服裝很搭,其實有點故意踩閆麗雪的意思。
這種時候,肯定是要救場的,江文修看不慣這個小學妹那就是肯定的了,當場就補了一句:“那你也只是一隻剝了皮的豬。”當時臺下就是一陣鬨笑聲暴起。
當時跟閆麗雪搭檔的男主持是高年級組的的,就是江文修。
特性的厲害,在臺上就把裙子給脫了,在地上狠踩了幾腳泄憤,說什麼這衣服就適合給豬穿。
閆麗雪人如其名,長的美,各方面才能也出衆,就真的那個性格絕對的公主病。
當時因爲他們是剛升入中學,又趕上文藝晚會,全年紀就閆麗雪參與了晚會,並且還是低年級組的小主持人。
但跟葉麗華撞衫的那姑娘閆麗雪就死活不依了。
如果是宴會上,成年女子撞衫或許有點說頭,但你說就一羣剛升中學的小丫頭片子們,撞衫能怎麼地啊?
那是一場學校裡舉辦的文藝晚會,葉麗華穿的衣服和另一個女生的衣服撞衫了。
當年,就在葉麗華這個學淑女的路子要走不通的時候,發生過一件事兒。
葉麗華和江穆之間,可以算得是一出現代版的農夫與蛇的故事,江穆是農夫,葉麗華是蛇。
東施效顰罷了。
你能想像得到,一個五大三粗的壯姑娘,學着自小生活在錦衣玉食下的閨秀們的那些行爲是怎麼樣一種場面嗎?
葉麗華表面上還是西北姑娘的豪爽樣,但私底下卻偷偷的觀察着別的姑娘都是怎麼說話走路的,她就跟着學,翹蘭花指,笑不露齒,甚至是吃飯不嚼就硬吞下去,因爲她這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嚼東西嘴巴都不動一下的。
可是在西北,她跟男孩子是沒區別的,那裡的女孩子,也都跟她一樣的……
這是她第一次意識到,原來男生和女生的區別不光是在下半身和頭髮長短上。
十歲的葉麗華第一次回城,纔看到這裡的女孩子,她們梳着小鞭子,皮膚是白盈盈的,眼晴水汪汪,就連一雙小手也是蔥白一樣的修長好看。
就這個葉麗華,成了個特殊的存在,走那兒都被人評頭論足的。
哎喲喂,那就別提了,男孩子在那地兒長大,那是威猛壯健惹人羨慕的,但姑娘家,嘖嘖,高梁紅的臉,五大三粗的身材,才十歲看着就跟十四五歲的姑娘身板子有得一拼了,好歹人家正常的十四五歲的姑娘都是皮膚白生生,胸部鼓着小籠包的呀。
葉麗華十歲的時候,老爺子纔算是翻了身,調回京都,全家也都跟着回來。
當年,葉老爺子是葉家最有前途的,所以被打壓的最厲害,發配到大西北那塊兒美其名曰建設部隊,這一打壓就是十年的光景,葉麗華就是葉老爺子和夫人剛到西北時出生的。
葉家其實是有很深的軍隊根基的,從葉麗華往上數三輩五輩的都是軍人出身,家境是不錯的,但葉麗華就是生錯時候了,恰逢生在葉家惹人眼紅並被陷害打壓的那個時期。
葉麗華今年還不到五十歲,比江穆要小了幾歲,更比裴雅要年輕,但你看她那張臉,絕對給她估五十歲以上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