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曉曉頂着兩道這樣的視線，渾身上下冷颼颼的，頭皮發麻。
她咬着脣，雙手下意識的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畢露，她在心裡爲自己打氣，走到這一步，沒回頭路了。
“四月二十五號下午三點半左右，我壓力過大，趁着在茶水間休息的時候，在公司裡轉了轉。恰好在十九層樓梯口聽到了董事長夫人在打電話。”
孫曉曉給出了明確的時間和地點，顧硯眯了眯眼，隨手拿起了童心的手機。
童心的手機就在他辦公桌上放着，他點開通話記錄，翻到四月二十五號那天。
下午三點二十四分，的確有一通電話，聯繫人是喬希言。
顧硯眼神幽暗了幾分，他握緊了手機，心中緊了緊，直覺告訴他，孫曉曉講的全是放屁，一個字都不要信。
可被騙過一次的他，對信任這兩個字極爲敏感。
敏感到只要有一絲觸碰，他的心臟就像是被人用大手緊緊攥着，攥的他生疼。
孫曉曉雖然低着頭，但眼角的餘光一直在觀察顧硯和路凱。
路凱竟然沉默不言，顧硯卻抓着手機，她心思轉了幾轉，又繼續說道，“我模糊的聽見董事長夫人說……什麼五千萬，應該、應該是交易的價碼吧……”
說完這句，她腦袋垂的更低，肩膀縮着，儘量的減少存在感。
顧硯和路凱冰冷的視線幾乎要把她凍成冰渣子了。
就在這時，路凱的手機震動了幾下，他低頭掃了一眼，是任圓圓發過來的短信：能力一般，但踏實勤快，和同事相處也挺好。
不鹹不淡的一句話，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內容。
“你聽到的還不少。”路凱忽然笑了起來，臉上的陰冷一掃而光，他竟然把標誌性的小太陽笑臉擺了出來，“除了這個，你還有什麼證據？”
“沒、沒有了。我只模糊的聽到幾句，要不是公司對我太好，我、我也不會說出來。”孫曉曉腦袋恨不得垂到肚臍眼，聲音小的像是蚊子哼哼。
“那謝謝你了，提供這麼重要的線索，你放心，只要公司查證屬實，我和顧總一定給你發獎金。”路凱掛着笑臉說道。
孫曉曉有些無措的搓了搓手，“那、那我先出去了。”
“去吧，辛苦一天一夜了，回家休息，明天過來拿紅包！”路凱說着，竟然還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好老闆的模樣。
孫曉曉眼神閃了閃，對路凱微微點了點頭，站起身打開辦公室的門走了。
路凱去看顧硯，顧硯垂着眸子盯着手上的手機，長長的眼睫毛遮去他眼底的情緒。
“你該不會是真的懷疑童心了吧？”路凱皺眉問道。
顧硯恍若未聞，手指一顫，他撥通了喬希言的手機。
只響了兩下便接通了，喬希言歡快的、帶着絲絲笑意的愉悅聲音傳了來，“童心？給我打電話，想我了嘛～”
“我是顧硯，別浪。”
“哦～～是顧大少呀，顧大少怎麼用童心的手機打給我？”喬希言聲音裡的笑意並未減少，語氣沒變。
“賣你資料的內奸是誰？”顧硯問的直接，聲音冷硬。
喬希言吹了聲口哨，笑嘻嘻道，“顧大少，我好不容易買通了個給我遞消息的人，我傻了才告訴你。”
“你現在就挺傻，竟然敢打盛天的主意，我可以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嘖嘖，不知道的還以爲顧大少是救世主呢。”
顧硯面不改色，“我沒和你開玩笑。”
“原來顧大少這麼傲，這可不是我的菜，還是童心好，和我胃口。”
顧硯神情又陰了幾分，眸子帶着嗜血的狠厲，“你糾纏童心，當真以爲我不敢動你？”
“你快動一個我看看，我洗乾淨等着。”
顧硯毫不猶豫的摁斷了電話！
這喬希言太浪了！
“不要胡思亂想了，我能百分百肯定是孫曉曉乾的。”路凱說着瞄了眼休息室的房門，站起身走到辦公桌前，壓低聲音道，“童心還在裡面睡覺呢，她是什麼樣的人我清楚，你不許給我表現出半點異樣！”
顧硯擡眸看着他，漆黑的瞳孔幽深的像是口深不見底的古井，冷幽幽的。
“臥槽你小子這是什麼表情。”路凱伸手推了他一把，不滿道，“五千萬，和你結婚之後光現金你就給了她兩億，你以爲她看得
上那五千萬？”
“她掏心掏肺的對你，你要是因爲外人的幾句話就懷疑她，她知道了得多傷心！”
顧硯被路凱推了一把，身體順勢往後倒去，倚在了舒適的椅背上，他神情未變，就那樣盯着路凱。
對於他而言，他現在全部信任的只有路凱和童心兩個人。
而且這種信任，只有一次。
全身心的信任，不摻雜一絲雜質。
可這種信任卻容不得挑撥，一點兒挑撥都容不得，四年前帶給他的教訓太深刻，他對人性骨子裡都透着懷疑。
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有病。”
心理疾病。
表面上看着挺正常，又溫柔又樂呵，其實骨子裡極冷，雖然全身心的信任着童心和路凱，卻又經不起挑撥。
路凱“……”
憋了幾秒鐘，他無奈的揉了把臉，一向敏捷的大腦有些亂糟糟的，“你小子，該說你什麼好。”
他長長的嘆了口氣，視線無意識的往窗外看去，不知何時竟然下起了小雨。
他嘖了一聲跑到窗邊，打開窗戶伸着手去感受外面的濛濛細雨，“春雨貴如油。”
沒得到迴應。
他又把窗戶關上，大大咧咧的坐在電腦椅上的扶手上，哥倆好的摟着顧硯的肩膀，“你腿疼不？”
顧硯的腿雖然不瘸，但落下了後遺症，只要碰到陰雨天就會疼。
“不疼。”
顧硯低垂着眸子，修長的手指抵着額頭，“童心在給我鍼灸，還泡藥浴。”
“多賢惠！”路凱大手拍了下顧硯的背，笑道，“不過你心也真大，她只是跟着一個老中醫學過兩年，你也敢讓她上手。”
在路凱心裡，童心聰明雖聰明，但還是個孩子。
“挺有效果的，今天竟然沒感覺到疼。”不知道是忙的沒注意到疼痛，還是因爲童心妙手回春。
“能得到童心全心全意的愛，你應該珍惜。”路凱嘆氣，不過想到顧硯的猶疑，忍不住又拍了他一巴掌。
不痛不癢。
氣氛一時有些僵。
“學長，我睡好了。”童心打開休息室的門走了出來，神采奕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