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璟一個人躺在牀上,聽着樓下傳來的汽車喇叭聲,竟然覺得眼眶刺痛。
翻了個身, 將自己的臉埋進枕頭裡, 身體裡面似乎還存着一股股餘韻,那人卻已經不見了。
空蕩蕩的房間,安靜的氛圍,似乎總能勾起人傷心的情懷,她現在怎麼就那麼不中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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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厲衍是自己開車來的醫院,幸好時間晚了 ,路上沒多少車,也沒有交警,一路平順。
手術室外,他來回踱步沒多久,醫生就從裡面出來了。
莫厲衍上前兩步, 醫生摘下口罩問道:“你是溫暖的家屬?”
點了點頭,莫厲衍道:“情況如何了。”
“我們已經給她洗了胃,暫時沒有大礙了,待會兒就會醒,先送回病房吧,”
莫厲衍隨醫生一起去了病房,溫暖是吞了大量的安眠藥自殺的,幸虧護士半夜進來尋房及時發現,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醫生走了沒多久,溫暖就醒了。
莫厲衍一人坐在牀邊,溫暖眨了眨眼,虛弱的說道:“衍?我不是在做夢吧,你這是死了嗎?所以看到你了?”
“沒有。”莫厲衍放下交疊的雙腿站起來,走到牀沿,溫暖也掙扎着要坐起來,他乾脆幫她調整了一下牀的高度,因爲剛剛洗過胃的緣故,溫暖的臉色看起來很蒼白,她對莫厲衍伸出手,可是莫厲衍盯着她的纖白的手,卻沒有動作。
溫暖輕咬着自己的下脣,臉上露出一些難堪的痕跡:“衍,你現在連碰都不願意碰我一下了嗎?你……是不是嫌我髒?”
莫厲衍沉默着不說話,溫暖的眼淚卻啪嗒啪嗒的從眼眶裡掉落下來,看起來我見猶憐,她蠕動着雙脣:“衍,我不告訴你這件事情 ,是因爲我不知道從何說起,我……我是被人強暴的,衍,我好害怕——”
溫暖的哭聲漸大,莫厲衍只朝她走近了兩步,她便抱住他的腰身,哭的肝腸寸斷:“衍,我真的好愛你,衍,我不能沒有你。”
淚水很快打溼了莫厲衍的衣衫,莫厲衍勸道:“好了,你先冷靜點,別哭了。”
一個男人愛不愛一個女人,是可以從細枝末節感受出來的,看着莫厲衍對自己的冷淡,溫暖漸漸止住了自己的淚光,鬆開他的腰肢,擡頭望着他:“衍,你變了。”
“人都會變得吧,不止我在變,你也在改變,”當她試圖掩蓋懷孕這件事情的時候,溫暖在莫厲衍心目中的那個印象,便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溫暖了。
“不,衍,是你變得不愛我了,所以纔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溫暖的臉上,一片愴然,“你愛上蘇雲璟了是嗎。”
“跟她無關,你不必扯上她,”莫厲衍緊蹙着眉頭,對她說,“我只是不喜歡被人欺騙,你不應該騙我。”
溫暖悲愴的望着他:“你說我騙你,如果不是我那麼愛你,我怎麼會騙你,衍,是你忘了自己當初的那些承諾你知道嗎,現在你讓我怎麼辦。”
“你之前不是說想去英國進修嗎,我可以找人幫你聯繫。”莫厲衍自然的說道。
卻聽得牀上的溫暖一怔,望着莫厲衍的眼神,越發的悲愴:“衍,我應該謝謝你嗎,替我想的這麼周到,竟然連後路都幫我安排好了,所以說男人真是無情啊,愛你的時候什麼花言巧語都願意說給你聽,不愛你的時候,就把你棄若敝履, 什麼也不是了。”
莫厲衍的眉頭深鎖:“這是我爲你考慮的,你若不願意去也沒關係,可以再考慮其他辦法。”
“我不想去英國,我就想留在你的身邊,衍。”溫暖淚眼婆娑,“不然,我還不如死了算了,爲什麼你們要救我,讓我死了豈不是更好。”
眼見溫暖情緒再度失控,莫厲衍有些厭煩:“好了,這些事情,稍後再考慮吧,你身體還很虛弱,先好好休息吧。”
“衍,你別走,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衍,我害怕。 ”溫暖哭着拉住了莫厲衍的手。
莫厲衍輕嘆了一口氣,拉了椅子在旁邊坐了下來:“你睡吧,我在這裡守着你。”
莫厲衍離開病房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溫暖的眼角還殘留着兩行淚,要是在過去,莫厲衍肯定會伸手幫她擦去的,可現如今,他竟然真的……擡起的手,慢慢收回,轉身,離開了病房。
但他沒想到,等他一走,溫暖的眼角流出了更多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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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厲衍開車回去,一路上也在想蘇雲璟,昨天晚上,臨時離開,是個女人怕是都會不高興的吧。
但他沒想到,蘇雲璟竟然像個沒事人似得,見到他,如往常一般,好像昨晚的事情根本沒發生似得。
他進門的時候,她正在吃早餐,見他來了,便自己去廚房幫他拿了副碗筷,還幫他倒了杯咖啡, 平靜問道:“溫暖沒事了吧。”
“恩,吃了安眠藥,已經沒事了。”
“哦。”他在那裡呆了一夜,她也僅僅一個哦字,再沒有任何其他的追問,反而還規勸道,“她最近發生這麼多事,肯定需要有人陪,你有時間的話,應該是要多去看看她纔是。”
莫厲衍喝咖啡的手一頓,擡眸望着她,她卻用奇怪的目光回望他:“怎麼了,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他沒說話,張嘴咬了兩口三明治,但心裡總覺得有些不舒服。
雖然一晚上沒睡,但還是要去公司上班的。
他上樓洗了個澡,蘇雲璟準備好東西,跟他一起去公司。
一路上,都低頭專心看文件,仍舊對昨晚的事情隻字未提。
到了公司,也是埋頭幹活,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似得。
莫厲衍叫她泡杯咖啡進去,她送進去了,還不忘提醒他:“中午有時間的話你就多休息下吧,下午的會議到點了我會通知你的。”
“……”
到了傍晚,沈南汐約蘇雲璟吃飯,蘇雲璟答應了,所以到了下班時間,便提前走了。
當然這一次,她回去接了莫子諾。
只不過莫子諾看起來卻不太高興,理也不理蘇雲璟,蘇雲璟很抱歉,知道這段時間疏忽莫子諾了,可是好說歹說,說的嘴巴都幹了,莫子諾還是一臉氣鼓鼓的,眼見着跟沈南汐約好的時間要到了,莫子諾也不給她開門,蘇雲璟只好先走了。
氣的在房間裡的莫子諾,砸了所有的東西,發了好大一頓脾氣。
因爲莫子諾的關係, 蘇雲璟跟沈南汐吃飯也不安穩,頻頻看手機,最後沈南汐也是看不下去 ,一手按在她的手機上面:“哎,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啊,要不然怎麼一直看手機怎麼這麼心神不寧的。”
“是子諾,我出來的時候在發脾氣,我放心不下。”
“哎,我說,”沈南汐一聽,就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你還真當她是你兒子啊,你看你都多久沒跟我一起出來了,你這一條命就像是活脫脫賣給他們父子倆了啊,你就不能有點自己的生活了嗎。”
“南汐你別這麼說,子諾那孩子那麼可愛 ,我真的很喜歡他。”
“喜歡是一回事,自己生的又是一回事了啊,如果你自己再生個孩子出來,到時候你還會那麼愛他嗎。”
蘇雲璟聽罷,立刻搖頭:“不會的,我不會生孩子的。”
“你跟莫厲衍都結婚了,怎麼可能不生孩子。 ”沈南汐盯着她,擺明了覺得不可能。
蘇雲璟卻十分認真的搖頭:“沒有感情生來孩子幹什麼,更何況我……”她的臉色頓時暗淡下來,沈南汐一愣,知道自己勾起了蘇雲璟的傷心事,“你也別多想了,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你也找了那麼久了,也許孩子我現在過得很好呢。”
“可是如果過得不好呢。”蘇雲璟根本不敢想,每每想到孩子有可能過得不好,她便心如刀割。
儘管那是誰的孩子她都不知道,可那是她十月懷胎身上掉下來的肉啊,她卻是連一面都沒有見到,就被楊淑儀給丟棄了……
“要說你那婆婆也是真是太過分,就算那不是羅君寧的,做人也不能這樣不講道理。對了,羅君寧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蘇雲璟搖了搖頭:“她不接我電話,沒有消息。”
“那你可以問問沈卓然,他們醫院給介紹過去,他肯定知道,但是我覺得,還是不問的好,既然都分開了,雲璟,我說,你就當這件事情已經翻篇了吧,跟你也沒關係了。”
沈南汐說的輕鬆,那是因爲事情沒有發生在她身上,蘇雲璟是不可能那麼容易徹底放下的。
所以跟沈南汐分開之後,她真的給沈卓然去了個電話,問他關於羅君寧的消息。
但是剛拿出手機,老太太的電話卻先來了,因爲莫子諾在家裡鬧起來了,莫厲衍還打了他,蘇雲璟在手機裡都能聽到莫子諾那淒厲的哭聲,二話不說就打車回去了。
門外老遠,就可以聽到莫子諾在房間裡哭。
“怎能了?”門口站着一堆傭人,蘇雲璟推開衆人問道,裡面是莫子諾的嚎啕大哭聲。
老太太也在旁邊,嘆了一口氣:“雲璟,你回來就好了,快勸勸子諾吧,哭了那麼久,晚飯也沒吃,肯定餓了。”
“出什麼事情了?”
“也沒什麼事情,是小孩子自己多想而已,沒事。”
“奶奶,有話您就直說吧,這樣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啊。”
老太太越發嘆氣:“這孩子也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說你們有了自己的孩子後,就不會喜歡他了,剛纔他問厲衍是不是有這回事,厲衍罵了他幾句,他就哭了,厲衍覺得煩,就動手打了他的屁股。”
“……”
蘇雲璟不知道爲什麼今天那麼多人扯到生孩子的問題上面,不過她真的沒想到要跟莫厲衍生孩子,所以莫子諾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啊。
她讓傭人全部下去了,自己去臥室找莫厲衍,卻發現他人出去了,便拿了備用鑰匙,打開了莫子諾的房門。
牀上, 一個小小的身體拱在被子下面,屁股撅在外面,看得人忍俊不禁。
蘇雲璟伸手扯了扯被子,他還不讓人扯,帶着哭腔:“出去,你們都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們。”
“子諾,是我,小云。”
“你個大騙子, 我不要看到你,你給我出去。”
“爲什麼,子諾,我沒有騙你啊,我不會生小孩的,我只會有你,我保證,你先出來,我們好好談談,好不好。”
莫子諾的哭聲明顯一頓,蘇雲璟知道他聽進去了,又道:“來,你先出來,蒙在裡面沒有氧氣,腦子要悶壞的。”用力一扯,終於將整個被子給掀開了。
莫子諾的抽噎聲不斷,蘇雲璟立刻伸手幫他擦了擦臉上的淚:“好了,先不哭,你先跟我說,誰跟你說我們要生孩子的事情的。”
“就那個討人厭的付倩如,還說你們馬上就不要我了。”說到最後,莫子諾的眼淚又忍不住下來了。
蘇雲璟心裡生氣,她倒是忘了,最近付倩如住在這裡,卻不想竟然會給孩子灌輸這種思想,不過她還是剋制住了自己的火氣,笑着哄莫子諾,“可是我沒打算生孩子啊,我就只要子諾一個,好不好。”
“你說真的?”
“當然,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
“怎麼沒有,之前你就悶不吭聲的嫁給我爸爸了。”
“……”蘇雲璟哭笑不得,“但是我保證,沒有下一次了。”
“那我們來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好,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蘇雲璟與他拉鉤蓋章,莫子諾總算破涕爲笑。
最後把他哄睡後,蘇雲璟離開房間,臉上的笑容卻隨之落了下來, 朝付倩如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