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過了一個星期,秋意漸漸濃厚起來。
顧錦城和蕭翊帆競選特種部隊隊長的筆試成績已經公佈,兩個人的分數相差不多,摺合下來也分不出勝負。軍長叮囑他們一定要在實地野外訓練的時候拿出真本事,因爲那就是決定他們命運的時候。
“還有,實地野外訓練的日期暫時定在了下個星期的星期三,只要到時候沒有突發事件,哪怕是下刀子,日期也不會改變。這段時間,你們稍微調息一下,也好好準備準備。”
軍長在操場上單獨叫顧錦城和蕭翊帆出來談話,他們兩人異口同聲地應下了。軍長似乎還是不放心這兩個人一樣,臨走前又叮囑了很多遍,只說他們兩個人簡直令上級頭疼。
“舅舅,你就放心吧,我們又不是小孩子了。”
“你們的確不是小孩子了,你們是連小孩子都不如!”軍長冷哼了兩聲,無奈地搖着頭道,“我還要開會,總之你們給我記住,別給我添亂子了!”
“是,軍長。”顧錦城一本正經地回道。
“知道了,舅舅。”蕭翊帆無趣的用腳尖蹭着地面,輕描淡寫地說着。
軍長嘆了口氣,剛剛轉身,又回頭看向顧錦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差點忘了,生日快樂!”
“謝謝軍長。”顧錦城有氣無力地頷首。
軍長又意味深長的拍了他兩下,這才轉身走出了操場。
蕭翊帆看向已經走向隊伍的顧錦城,喊道:“喂,生日沒有安排嗎?”
“沒什麼值得安排的。”
“那至少也應該回家看看流年,不是嗎?”
蕭翊帆的話音落地,顧錦城頓時如石化一樣的僵硬住了。
“你把流年一個人丟在屋子裡,一個星期了,也是時候收手了!”
顧錦城轉身,深邃的眸子望着蕭翊帆,冰冷地說道:“我的未婚妻,需要你的關心嗎?”
“即便是你的未婚妻,也需要朋友的關心!她不是你的附屬品,不是你的玩偶!”
“我從來沒有把她當過我的附屬品!”顧錦城顯然惱怒了幾分,遠處訓練的士兵們都忍不住的回頭看過來,顧錦城和蕭翊帆依舊大眼瞪小眼,誰都不肯退讓。
蕭翊帆上前一步,氣勢逼近顧錦城,威脅道:“你就不怕你疏遠流年,讓她誤以爲你不再愛她,然後別人有機可趁嗎?”
“這個別人,你是說自己嗎?”
蕭翊帆冷笑道:“你要這樣想,我也沒有辦法!”
顧錦城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和蕭翊帆的身高差不多,二人目光直視,似乎都能聽見噼裡啪啦的火星子爆炸的聲音。時間似乎在這一刻靜止了,周圍的風冷颼颼的包裹着他們,遼闊的操場上其餘的人和口號聲都被自動屏蔽了。兩個人的眼中只有對方,恨不得一把火將對方燒成灰燼似的。
“顧少校,有人找!”
不知道是誰喊了這句話,纔將蕭翊帆和顧錦城之間的僵持打破。
顧錦城舒展開了眉頭,邁步從蕭翊帆的身邊擦肩而過。
蕭翊帆冷笑道:“如果流年最終放棄了你,你只能怪你自己不珍惜!”
顧錦城微微一頓,不願多說的揚長而去。
蕭翊帆轉身目視着顧錦城的背影,朦朧的雙眼似乎蘊藏了萬千的思緒。他淡漠的嘆了口氣,微微側身,看向蘇流年宿舍的方向,一片烏雲漂浮在上空,說不出一個原因,蕭翊帆只覺得自己的心口揪得生疼!是因爲顧錦城,還是因爲蘇流年,他早就分不清了。
“蕭少校,有人找。”一個士官走了上來,在蕭翊帆的身邊耳語。
他默默的轉過身來,不解道:“誰找我?”
“少校去了就知道了。”
士官退下了,蕭翊帆疑惑的看向操場外,並沒有見到什麼人。可當他走到操場外的樹蔭下時,猛然就看見了不遠處的蘇流年和葉玲。他微微一愣,沒想到她們兩個會一起來,於是較快了腳步走了上去。
“伯母,流年,你們來找我,是爲了錦城的生日嗎?”
蘇流年點了點頭,道:“我準備給他一個驚喜,想要你幫忙。”
蕭翊帆挑着眉梢冷笑道:“他都一個星期沒回去住了,你還要給他驚喜?”
“翊帆!”
蘇流年立刻打斷了蕭翊帆的話,拿眼神示意,蕭翊帆這才明白,原來葉玲並不知情。葉玲的臉色微微有些蒼白,她的目光落在蘇流年的身上,輕蹙黛眉,不知道又在思量着什麼。
蘇流年爲了緩解尷尬,趕忙笑道:“他是太忙了,所以纔沒有回來的。今天是他的生日,我們剛好可以讓他好好放鬆放鬆,不是嗎?”
蕭翊帆輕輕嘆了口氣,點了點頭,道:“要我幫什麼忙?”
操場外的樹蔭下,三人正計劃着爲顧錦城生日聚會準備的事情,而壽星顧錦城卻站在宿舍下發呆。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原來自己已經一個星期沒有回來了。他擡頭望向窗戶,心裡思忖着要不要回去看看蘇流年。
也不知道她這一個星期過得好不好,他沒有回來,她也沒有去看他,所以,終究是自己傷了她的心嗎?顧錦城猶豫着又點燃了一支香菸,還是說,一切都像蕭翊帆剛纔說的,他已經趁虛而入搶走了蘇流年嗎?
顧錦城皺起了眉頭,剛剛點燃的香菸被他猛地一腳踩滅了,他幾乎是飛奔回了樓上,卻又在宿舍的鐵門外愣住了好久,似乎覺得自己這樣跑回去莫名其妙的。於是他又在心裡打起了退堂鼓,後退了幾步,想要下樓。
可是這個念頭剛起,蕭翊帆和蘇流年在一起的笑臉,又浮現在他腦海裡。顧錦城咬了咬牙,終究還是掏出鑰匙開了門。窗戶沒有關,開門的剎那間,一股秋風直打在顧錦城的臉上,倒也讓他清醒了很多。
“流年?”
顧錦城試着喊了幾聲,在幾間屋子裡都找了一番,根本沒有蘇流年的身影。
他的心頓時跌入了谷底,雙腿一軟的癱坐在了沙發上。
蘇流年竟然不在家裡!顧錦城似乎有點難以置信,她不在家裡又會去哪裡?
是和蕭翊帆在一起嗎?這一個星期,難道她都和蕭翊帆在一起嗎?
顧錦城狠狠的咬了咬牙,痛恨自己竟然給了蕭翊帆這個機會!
他真傻!他真笨!他不應該逃避的,他以爲警告蕭翊帆幾句話,就會有效嗎?
顧錦城氣得雙拳緊握,猛地砸在面前的茶几上,悶悶的“砰”的一聲,像是有人在他心裡重重的敲了一錘似的。他憤怒的嘶吼了一聲,雙手緊緊地揪着自己的頭髮,脖子氣得是一片通紅,手臂上的根根青筋格外的明顯。
舞會後花園裡柳茹的話再度闖進了他的腦海裡,蕭翊帆喜歡的是蘇流年,蕭翊帆會搶走顧錦城喜歡的一切!這些話,簡直成爲了困擾顧錦城的心魔。他要怎麼辦,他要怎麼辦才能當這些話都不存在?他要怎麼辦,才能證明蘇流年是他的,是別人永遠都搶不走的?
不行!他必須正視這個問題,逃避只能讓蕭翊帆得寸進尺!
是的,是的……他必須找到蘇流年說清楚,他是愛她的!正是因爲愛她,他纔會不知所措,他纔會刻意疏遠她的!對,找到蘇流年!找到蘇流年,把話說清楚,就不會有問題了!
顧錦城猛地拍案而起,轉身奪門而去,飛快的衝下了樓梯。
這段時間他想得太多了,從柳榮和到蘇流年,從少校的職位到特種部隊隊長,從自己到蕭翊帆,他想得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可是想這麼多有什麼用,除了讓蘇流年誤會,一點作用都沒有!
他不能再給蕭翊帆機會了,曾經已經錯過了一次,這一次他絕對不能消極逃避了!顧錦城心急火燎的奔出了宿舍的大門,朝左手邊的柏油大路跑去。而幾乎是同一時刻,蘇流年陪着葉玲和蕭翊帆,正巧從右手邊的綠蔭小路走了過來,可是,誰也沒有看見誰。
“關我們幾個人夠了嗎?”蕭翊帆一邊上樓,一邊說道,“好像還不夠熱鬧的樣子,乾脆再請幾個平時和顧錦城要好的朋友,一塊來吧!”
“他說想要一家人的感覺,我覺得這樣就很好了。”葉玲回道。
蘇流年開着門,笑道:“不如今天我們一家人吃飯,明天再和朋友一起聚?”
蕭翊帆隨着她們進了屋,撇嘴笑道:“如果要說一家人的話,我算哪門子的一家人啊?”
“你是他的好戰友,好哥們,你都不說一家人的話,誰纔是呢?”蘇流年淺笑道,“你們先坐,我去把準備的綵帶和氣球拿出來。我害怕被他發現,所以故意藏了起來……你們坐吧,要喝什麼自己拿就是了。”
葉玲看着蘇流年朝衣櫃走去,什麼話都沒說。她平時話極少,所以很少有人能看得懂她。而蕭翊帆默默地站在她的身邊,笑道:“伯母,你是不是還在想,流年究竟夠不夠格,配得上錦城?”
葉玲扭頭看向他,淡淡地說道:“她不僅需要配得上錦城,更要配得上顧氏!”
“我聽說,她是蘇氏集團的總裁,難道不是門當戶對嗎?”
“一個人的出生好,不代表她有能力掌管她父輩留下來的家族企業。”葉玲嘆了口氣,道,“這個孩子心地太善良了,不適合在商海里戰鬥!我託人打聽過,蘇氏前段時間鬧出了很大的醜聞,都是因爲她的緣故。”
蕭翊帆頓了頓,又道:“至少也是她,才讓蘇氏度過了難關,不是嗎?”
葉玲搖了搖頭,道:“她的力量,也是建立在父輩的印象力之上,倘或讓她白手起家,她未必能做出什麼像樣的事情來。而顧氏內部比蘇氏更加複雜,倘或她不能勝任,那麼將來等待她的,只有黑暗的未來。”
蕭翊帆皺起了眉頭,看向葉玲道:“她嫁的是錦城,不是顧氏!”
“可是錦城是顧氏未來的接班人!她嫁了錦城,等於是嫁了顧氏!”
“錦城的心,不在接管顧氏上。”
“這是他的命,又不得他做主!”
蕭翊帆還想說什麼,蘇流年突然抱着紙箱走了過來,笑道:“終於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