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城,這樣走了好嗎?你媽媽還在裡面呢!”
蘇流年被顧錦城緊緊摟着,與其說摟,不如說是被鉗制着。她試着想要動動胳膊,可是她發覺自己連頭都扭不動,更別說想要活動胳膊了。顧錦城更像是沒有聽見她說話一樣,一直等他們出了醫務室很遠了,顧錦城才鬆開了她。
“你這樣做,你媽媽會討厭我的!”蘇流年蹙了蹙眉,撅着嘴,倒也十分可愛。
顧錦城無所謂的笑了笑,道:“你嫁的是我,又不是我媽。”
“可是將來難免還會見面,一起生活的啊!要是她不承認我是你的妻子,我要怎麼辦啊?”蘇流年嘟着嘴生氣地說道,“你總是想着自己,就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我想做好你的妻子,得到你家人的認同,就這麼簡單。”
顧錦城上前抱住了蘇流年,嘴脣貼在她的耳邊,道:“你得到了我的認同,別人認不認同你,都不重要。因爲我認定了你,要定了你,誰都不能搶走你!”
“就你嘴甜!”蘇流年擡起粉拳在他的胸口輕輕一捶,“你就不能爲我努力改變一次嗎?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其樂融融的,不是更好嗎?你們是母子,血濃於水,有什麼事情是不能開誠佈公的?錦城,你就體諒體諒我,我真的很想得到你媽媽的祝福……”
顧錦城凝視着蘇流年水靈靈的大眼睛,他能看到她的心,他能感受到源自她內心深處對親情的渴望,對父愛與母愛的那種嚮往。顧錦城沒有辦法拒絕她,他沒有辦法拒絕一個從小几乎沒有感受過母愛的女孩,更不能拒絕,這個女孩還是他最摯愛的一個人。
“好,我答應你。”
“那我們今晚就約你的媽媽出去吃飯,好不好?”
顧錦城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淺笑着點了點頭。
蘇流年興奮的一跳,環住了顧錦城的脖子,笑道:“你對我最好了!”
“顧少校!”
一個慌張的女兵聲音從遠處傳來,蘇流年趕緊鬆開了顧錦城,一起循聲看過去,正急急忙忙跑來的女兵不是別人,正是小雯。她跑的是滿臉通紅,在這個秋高氣爽的天氣裡,她熱得滿頭的汗顯然是在爲某件事着急。
“小雯?你怎麼跑得這麼急?”
蘇流年迎了上去,扶住了她,小雯連連揮着手,喘着粗氣。
“你找我有什麼事?”顧錦城問道。
小雯半眯着眼睛,哈着熱氣,喘着氣道:“聽、聽說柳團長腳踝受傷了,是不是真的啊?”
顧錦城點了點頭,道:“我們剛從醫務室出來。”
“那……那柳團長傷得嚴重嗎?”
蘇流年這才反應過來,剛纔小雯正是朝醫務室的方向跑去,只是看見他們在這裡才轉彎進來的。蘇流年點了點頭,道:“腿上打着石膏,看樣子挺嚴重的。”
“那就慘了!”小雯近乎崩潰地脫口而出。
蘇流年原以爲小雯是擔心柳茹的傷勢太重落下殘疾,便趕緊安慰道:“那倒也不至於,我看柳團長只要休息靜養一段時間就會好的。你放心吧!”
“可是這段時間我等不及了!”小雯無可奈何地跺着腳,“百年文藝匯演還剩最後半個月不到的時間,我們和柳團長都準備一年多了。現在柳團長受傷了,我們……我們臨時也沒有辦法再該節目了!”
蘇流年詫異地問道:“百年文藝匯演?”
“是爲了緬懷西南地區革命先烈一百週年的文藝匯演。”顧錦城解釋道,“不過文藝匯演只是其中一個環節,頭一天司令和政委都會發表演講,然後中央和其他軍區也會派代表過來巡視和參加,第二天晚上就是正式匯演的時候,是一場關係重大的文藝匯演。”
“就是說啊!我們從最開始準備,到現在都快有一年半了。半年前我們才最終決定了以芭蕾舞劇的形式來匯演,因爲柳團長跳得芭蕾很好,在各大軍區裡也是小有名氣的,也算是我們西南軍區的特色,所以司令和政委在看過我們草擬的很多方案後,最後決定了還是芭蕾舞劇……但是,現在……”
“我去和司令還有政委談談,現在柳茹的傷是撐不到那個時候的。”顧錦城道。
小雯卻搖了搖頭,道:“剛纔我接到了柳團長的電話,她說如果政委問起來,一定要說匯演如期舉行,說她到時候腳傷就會好了,所以我才急急忙忙的趕來想要確定她的傷勢到底怎麼樣了!”
顧錦城皺起了眉頭,不悅道:“她現在連路都走不動,怎麼跳?”
“如果柳團長一定要趕到演出的話,那就不能把芭蕾舞劇改成話劇或者是其他的什麼嗎?裡面可以臨時再設定一個坐輪椅的角色給柳團長,我相信還是來得及的。”蘇流年大膽的提議,可是小雯卻搖着頭。
“我在電話裡面也說過了,可是柳團長執意要跳芭蕾,讓我們照常排練。”
顧錦城嘆了口氣,道:“柳茹的脾氣和她哥一樣的倔,永遠都不肯服輸!”
“顧少校,嫂子,你們說說看,我到底要怎麼辦啊?”小雯手足無措的坐在了蘇流年身邊的石凳上,急得眼眶裡都是淚水。蘇流年挨着她坐了下來,安慰着握住了她的手,輕輕摟過小雯的肩膀,小雯的淚水更是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小雯?小雯?”
遠處傳來了尋找小雯的聲音,小雯的身子立刻一顫,低聲道:“現在柳團長不在了,就屬薛副團長最厲害了,我不能讓她找到我,你們別說見過我。我先回禮堂去了,你們如果有法子的話,就告訴我!”
說着,小雯貓着身子就一溜煙的跑了。
顧錦城和蘇流年剛剛相視一眼,薛副團長就找了過來。
“顧少校看見小雯了嗎?她說去醫務室找柳團長,我去了醫務室也沒找着。”
這個薛副團長的年紀和小雯差不多大,但是目光冷冽,十分的老辣,蘇流年現在知道爲什麼小雯會躲着這個薛副團長了。顧錦城搖了搖頭,道:“我們也剛從醫務室出來,沒有看見小雯,怎麼了嗎?”
“沒事,肯定這個小蹄子又在偷懶,我去別處找找。小雯?小雯……”
薛副團長說着就走遠了,蘇流年起身走向顧錦城,道:“既然文工團還有這個副團長,爲什麼遇見了問題她不着急,反而是小雯這麼着急呢?”
“小雯算是柳茹一手帶出來的徒弟,文工團的大小事幾乎都是柳茹說了算,這個薛副團長也只是個擺設而已。所以現在柳茹不在了,大事小事都落在了小雯的身上,薛副團長這麼着急的找小雯,估計也是想把自己肩上的事情推託給她。”
蘇流年點了點頭,“難怪小雯聽見她的聲音就跑,我還以爲薛副團長比柳團長還厲害呢!”
“你害怕柳茹嗎?”顧錦城打趣道。
蘇流年冷哼了一聲,道:“誰怕她啊?我可是蘇流年啊!”
“是是是,你是蘇流年,你是最漂亮最聰明又最會惹人愛的蘇流年!”
“所以你是撿着寶了!”
顧錦城摟着蘇流年,兩個人打情罵俏着漸漸走遠了。
而剛剛從醫務室出來,正好站在他們身後十多步遠的葉玲,碰巧聽見了他們的對話。或許是她先入爲主的觀念,或許是當兒子媽的女人,總以爲兒子的女朋友搶走了她的兒子,總之,這番濃情蜜意的話聽在葉玲的耳朵裡,就像是自己的兒子被人貶值了似的,心裡針扎一般的難受。
華燈初上,顧錦城換上便裝和蘇流年手牽着手,一起來到了邛州市中心最大的一家韓國料理店。服務生都是一身韓服,以韓語招呼着客人。蘇流年一口流利的韓語,差點讓店裡的服務生都以爲她是韓國人,甚至連料理店的韓國老闆娘都親自出來迎接。
點完餐之後,老闆娘和服務生都合上了韓式木門退出去了。顧錦城呷了一口茶,笑道:“你到底會說幾國國家的語言的啊?上次是法語,這次是韓語,接下來還有什麼驚喜在等着我啊?”
“那得看你下次帶我去吃什麼料理咯!”蘇流年笑道,“其實,我小時候在韓國待過一陣子,因爲傑森中考之後放假,加上他高中可能要去美國,所以我們就去韓國玩了一段時間,很久不說韓語了,我自己都以爲我已經忘記了。”
“有些事情一旦經歷了,永遠都不會忘的。”顧錦城意味深長地說着。
蘇流年微微頷首,餘光瞥了眼她腳旁的禮品袋,道:“不知道我選的禮物,你媽媽喜不喜歡。也不知道你這個兒子是怎麼當的?連自己的媽媽喜歡什麼東西都不知道。”
“我只要記得你喜歡什麼就好了。”
顧錦城話音落地,韓式木門嘩啦一聲被拉開了,葉玲一臉鐵青,她總是能聽見一些她自以爲自己不該聽見的話。顧錦城剛纔的話擱在平常,葉玲早就習以爲常了,可是放在此時此刻,她總覺得是蘇流年讓顧錦城的心思不在她這個當媽的身上。於是當蘇流年起身行禮問好的時候,葉玲根本忽視了她的存在。
“流年再給你問好呢!”顧錦城不悅地說道。
葉玲這才輕輕的瞟了蘇流年一眼,淡淡地說道:“坐吧。”
顧錦城還想說什麼,卻被蘇流年拉住了,她雙手提着禮品袋遞到葉玲面前,笑道:“頭一次見伯母的時候,兩手空空,又不知道伯母喜歡什麼,所以我就自作主張買了這個當作見面禮送給伯母。”
“放下吧。”葉玲連眼皮子都沒有擡一下。
顧錦城立刻氣不打一處來,蘇流年緊攥着他的手,唯恐他破壞了氣氛。
“我今天來,是有事給你們說。”葉玲開門見山,目光落在了顧錦城的身上,“不管你會怎麼想我,我已經不在乎了,所以我不如直白的告訴你,蘇流年,我絕對不會承認她是我的兒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