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城猛打方向盤,立刻朝亞特蘭蒂斯中心趕去。
而此刻的亞特蘭蒂斯中心,比新聞裡的畫面更加混亂,更加不堪。
蘇流年和商店樓層主管,還有趕來的商店經理,一起極力安慰着前來鬧事的客人,可是他們根本聽不進去,有人拿着臭雞蛋,有人扔着麪粉,把蘇流年都當成了活人蛋糕似的,各種蹂躪和踐踏,不少人在推攘中都受了傷。
“大家冷靜!冷靜的,聽我說……”蘇流年嘶聲力竭的大喊着,可是他們毫不理睬。
一個禿頭老頭揮着拳頭怒吼道:“你現在讓我們怎麼冷靜?你知道現在我每天要接多少騷擾電話和短信?我只恨不得把手機砸了!”
“甚至還有騙子知道了我的個人的信息,去騙我家裡人的錢!現在我們家被騙了十幾萬,這筆錢,你們負責嗎?你們要是不負責,讓我怎麼冷靜?”
“我們家也是……”
“還有我們!”
“這都是你們顧氏害得!”
“我們原本是相信你們顧氏,信任你們的產品,卻沒想到你們竟然……”
幾番爭論聲後,源源不斷的雞蛋和麪粉又噼裡啪啦的朝蘇流年扔來。
蘇流年皺着眉頭,用手背抹去眼皮上的蛋液,勉強說道:“這方面,顧氏集團會出面和公安部門反應,加大詐騙犯罪的打擊力度,也會通知你們家裡人……”
“我呸!不賠錢,我們砸到底!”
“砸到底!”
那羣人扔完了雞蛋和麪粉,又繼續去砸店裡的東西,蘇流年倒吸了一口冷氣,拽着眼前一個人的胳膊,拼命的搖着頭懇求道:“不要!我求求你們……”
“滾開!”
那人胳膊一揚,蘇流年立刻被踉蹌着推倒在地。而來來往往的人根本沒有注意到地上的她,一腳踩在她的手背上,疼得她冷汗直冒,還不等她站起來,又有人站在她的另一隻手背上,就好像是從天下掉下來的巨石砸在她的身上似的,她想叫又叫不出來。
“你還好吧?”
顧氏的一個員工看見了蘇流年,立刻弓着身子,左躲右閃的去扶她。
蘇流年剛剛點了點頭,還未答話,身後一個人抱着足有汽車輪胎那麼寬的大青花瓷罈子,高舉着手臂,狠狠的瞪着蘇流年猛地朝她砸下去!
顧氏的員工剛剛擡眸,滿臉驚恐,下意識的嚇得向後躲去。
蘇流年不解,剛剛回頭,青花瓷眼見着要砸在了她的身上,她惶恐着瞠目結舌,千鈞一髮之際,顧錦城突然衝了上來,擋在了蘇流年的面前,青花瓷砸在他的後背上,一聲巨響,碎成了滿地的殘渣。
“錦城……錦城?”
蘇流年猛抽了一口冷氣,立刻抱住了顧錦城。
顧錦城意識迷迷糊糊的倒在蘇流年的懷裡,隱隱約約能看見剛纔抱着青花瓷罈子的那人躲在人羣裡,朝大門口跑去了。顧錦城想要追上去,可是雙腳一陣痠軟,頭重腳輕,連站都站不起來,更別說追上去了。
“錦城……你要做什麼?”
蘇流年惶恐的大叫着,一羣警察終於在這個時候趕了過來。
還在打砸商品的所有人,都被控制了。
醫生和護士也及時檢查了顧錦城和其他人的傷勢,好在都傷得不重。
“你們抓我們做什麼?要抓去抓這的老闆啊!”
“難道因爲他們有錢,你們就不敢去抓他嗎?”
被抓的人都十分不悅,嘶聲力竭的咒罵着。
顧錦城皺着眉頭,藉着蘇流年的力氣緩緩站了起來,有氣無力地說道:“對於……對於你們個人信息的泄露,我真的感到很抱歉!我會盡力想辦法,來彌補各位的損失。但是,剛剛發生的事情,在座的各位都觸犯了法律,警察抓你們,是他們的職責……”
一旁的人面面相覷,因爲警察的到來,他們冷靜了不少。看着滿地的狼藉,還有蘇流年他們身上各種的雞蛋麪粉,他們也撇着嘴,不敢擡起頭來。
顧錦城卻又說道:“但是,我是不會追究你們的責任,這畢竟是我們顧氏欠你們的。”
大家微微一驚,面面相覷,都有點不可思議的樣子。
“只要你們相信我,給我時間,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圓滿的答覆!”
顧錦城強忍着頭痛,虔誠的鞠了一躬,標準的九十度。
蘇流年抿着紅脣,挽着顧錦城的胳膊,也深深的向面前的人鞠了一躬。
他們身後的顧氏員工,也齊刷刷的賠禮道歉,這更讓那羣人覺得踟躕不安。
“走吧!要帶你們回去例行問話!”
幾個警察抓着面前的那些人,快步朝門口的警車走去,原本烏壓壓的一羣人,都被塞進了警車裡。亞特蘭蒂斯中心的大廳裡,立刻變得格外的死寂。滿地的碎片和麪粉,黏糊糊的蛋液,人的腳踩上去都是咯吱作響。
“我扶你回辦公室休息。”
顧錦城直起身子,依靠着蘇流年的力氣進了電梯,剩下的人都忙碌的清理着現場,點算着商店的損失,個個臉上都是一片陰沉。而當顧錦城剛回辦公室坐下,蘇流年給他倒水的時候,發現他的桌上有很多辭職信。
蘇流年驚訝的立刻用其他文件遮住了那些信,陸之然在的話,這些辭職信怕是早被他擋下了,可是現在……蘇流年嘆了口氣,將熱水端到了顧錦城的嘴邊。她很難相信,在顧氏面臨內憂外患的現在,再加上這麼多高管的辭職,會給顧錦城帶來怎樣的刺激!
“爲什麼,你會在這裡?”
蘇流年垂下了睫毛,道:“我只是想要幫你的忙……”
“流年,我只要你的平安,你是知道的。”
顧錦城意味深長的握着蘇流年的手,臉上滿是擔心和憂傷的表情。
蘇流年卻又擡起眼眸,一本正經地說道:“錦城,在經過了培培的事情後,我突然想明白了很多。商場是比戰場還要血腥的地方,它不會直接要你的命,卻可以讓你生不如死,逼得你自行了斷!只能怪以前的我太單純了,傻傻的以爲只要我願意,就能守住蘇氏。可是事情卻一步一步演變到現在這個模樣,都是當初我的錯!”
“這和你沒有關係,明白嗎?”
“不!如果當初我足夠強大的話,蘇氏不會落入外人手中,趙永謀那幫人也不會有能打擊你們顧氏的武器!這都怪我當初的懦弱和無能,所以,我現在想要學着改變!我想要憑自己的本事來幫你,我想要學習更多的經營之道,我想要……我想要以後能憑自己,守護蘇氏!”
顧錦城望着蘇流年頗爲堅定的眸子,他的心也不由得爲之一振,越發握緊了蘇流年的手。
“錦城,我現在只想要你相信我,就像是我相信你一樣,我會保護好自己不受傷的。”
顧錦城淺淺一笑,在她的額上印了一吻,斬釘截鐵回道:“好,這一次,我們並肩作戰!”
蘇流年歡喜着依偎在了顧錦城的懷裡,顧錦城卻打趣道:“肋骨都要被你壓斷了……”
“抱歉!”
蘇流年想起顧錦城的傷,立刻直起身子,可顧錦城卻又偷笑着把她攬入了懷裡。
“我說的是晚上,肋骨都要被你壓斷了。”
蘇流年的臉一紅,嘟着嘴道:“沒正經,餵我喝水!”
顧錦城端起桌上的熱水,自己喝了一大口,還得意的笑道:“好喝!”
“喂!我被人扔了一身的雞蛋和麪粉,你好歹讓我喝一口水啊!”
“想要喝?”顧錦城故意高高的舉着手,讓蘇流年夠不着。
蘇流年眨巴着眼睛點了點頭,顧錦城卻得意的指了指自己的左臉頰,蘇流年挑了挑眉梢,探着身子在他的左臉上一吻。顧錦城又指指自己的右臉,蘇流年湊上去又是一吻。可是顧錦城還是不滿意,又指自己的嘴脣,蘇流年嘟着嘴,撐着顧錦城的肩頭又猛地在他的嘴上一啄。
顧錦城頗爲享受的點着頭,可還是沒有想要給蘇流年喝水的意思。
“顧……錦……城……”
蘇流年咬着牙,詭譎的一笑,突然上前猛地在他的臉上、額上和嘴上狂親,左邊親了右邊親,上面親了下面親,密密麻麻的親了幾個來回,親得顧錦城的脖子滿是通紅。
“怎麼樣?現在滿不滿意啊?”
蘇流年撲在顧錦城的身上,像是一隻充滿野性誘惑力的小貓咪。
顧錦城嘴角一勾,笑道:“親得我好像是被蛋糕砸了一身似的,全是麪粉……”
“你不喜歡也得喜歡!”
蘇流年從顧錦城的手裡搶過水杯,乖巧又得意的依偎在他的懷裡。
顧錦城淺笑着什麼話都沒說,安安靜靜的摟着蘇流年,心裡卻好似翻江倒海似的。
剛纔在人羣裡,那個抱着青花瓷大罈子想要砸蘇流年的那個人,分明是故意衝着蘇流年去了,根本不是單純的爲了索要賠償而來的。現在顧錦城還在懷疑,其他人的錢被騙,都和那人逃不了關係,而且極有可能都是被他鼓動唆使來的。
那個人,纔是今天鬧劇的關鍵!
難道,又是薛夫人和趙永謀的人?
同一時刻,顧家大宅。
“老爺……有個人,他……”
僕人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男人已經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
顧希瑞擡起頭來,揚手命僕人退下了,那男人快步衝了上來,雙手拍在顧希瑞的書桌上低吼道:“你要我做的事情我都已經做完了!你答應過我,要取消我的案底的!”
“事情,你是辦完了,可是卻沒有達到我想要的效果。”
“你是什麼意思?你想要反悔?”那人急了,吐了顧希瑞一臉的唾沫星子。
顧希瑞厭煩的用手帕擦了擦臉,用菸斗輕敲了敲桌面,兩個黑衣保鏢立刻從書櫃後面衝了出來摁住了那人,硬生生的,將那人從顧家大宅裡拖了出去。
金茜茜這才從另一側走了出來,笑道:“現在的顧錦城,應該還在暗自猜測是薛夫人那幫人所爲呢。我光是想着他猶如無頭蒼蠅的樣子,我都忍不住想要拍掌歡呼!”
“如果你敢背叛我,後果,和剛纔那個男人一樣!”
“您是我爸,我怎麼會……”
“我不是錦川,你的甜言蜜語對我不起作用。你的心思,你自己最清楚!”
顧希瑞拋來一記冷眸,放下手裡的菸斗,開門揚長而去。
金茜茜愣在原地,扭曲的冷笑着低語道:“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