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城和蘇流年兩個人在辦公室裡過了一夜,和亞特蘭蒂斯中心的各層高管討論了一宿,關於泄露個人消息造成財產損失的客人的賠償。幾大高層都頻頻饒頭嘆息,按照顧氏目前的情況,這樣大筆金額的賠償,等於是雪上加霜。
“雖然這是一次危機,但危機公關做得好,也是我們顧氏發展的機會!”顧錦城合上了文件,淡淡的說道,“現在按照我說的去做,今天之類,我要收到你們的答覆。”
高官們只能硬着頭皮應下來,他們剛走沒多久,蘇流年就說道:“原來這纔是經商之道。”
“什麼意思?”
顧錦城雙手攤開搭在沙發背上,蘇流年淺笑着上前依偎在他的懷裡,道:“能把不好的事情變成好的事情,能把危機轉換成贏取社會公衆效益的良機,難道不是經商之道嗎?”
“你學得這麼快,以後我真的是沒出息的男人了。”
顧錦城寵溺着揉了揉蘇流年的頭頂,捏了捏她嬌嫩的臉蛋,目光柔和的像是一汪清淺的溪水,透徹又明亮。
其實他很想告訴蘇流年,如果不是因爲她在自己的身邊,他早已經心力交瘁了。
這就是他當年爲什麼執意入伍的原因,儘管大家都說他的性格不適合當兵,但是,他還是毅然決然的去了。只因爲,商場是比煉獄還要恐怖的地方,這裡沒有親情沒有友情,就連愛情都是商業聯姻的附屬品,一旦有人消極沉淪,所有的人都會羣起而攻之。
沉浮在商海里的人,都是行屍走肉的軀殼。
“流年。”
“嗯?”
“你小時候的夢想,是什麼?”
蘇流年思索了片刻,笑道:“我想當一名旅遊記者,走遍每個角落,用文字賦予屬於他們的故事。”
“那一年後,我們就去周遊世界。那個時候,這裡的事情應該都解決的差不多了。我們也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蘇流年一喜,摟緊了顧錦城的脖子,笑道:“真的嗎?我可是會把這個當成承諾的!”
“好!”
顧錦城眨了眨睫毛,輕輕刮過蘇流年的鼻樑,她探身上前,咬住了他的雙脣。
片刻,蘇流年起身道:“我要去醫院看培培了,我總不能躲着陸之然一輩子。”
“你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顧錦城牽住了她的手,現在的情勢,他怎麼能安心讓蘇流年一個人離開?
趕到醫院也就半個小時的時間,他們肩並着肩走進電梯,正好遇見來看望葉培培的小磊和她的婆婆。蘇流年略顯得尷尬,不知道怎麼向他們道歉,可是小磊卻歡喜的牽着她的手,皺眉道:“乾媽都很久沒有來看過我們了,是生小磊的氣了嗎?小磊每科考試都是第一名啊!”
“小磊是最乖,最聽話的。”蘇流年愛撫着小磊的頭,道,“乾媽只是太忙,等小磊放假了,乾媽一定帶小磊出去玩,小磊想去什麼地方我們就去什麼地方,想玩什麼我們就玩什麼!”
小磊興奮的歡呼雀躍,婆婆卻甜甜的說蘇流年以後肯定會寵壞自己的孩子,讓顧錦城看得緊一點。顧錦城笑着看向蘇流年,很是受教的模樣,蘇流年刷的一下臉通紅。電梯裡的四人倒是其樂融融,可是當他們站在病房門口的時候,氣氛一下子被冰凍了似的。
“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陸之然站起身來,強硬的態度讓蘇流年根本不敢邁步進來。
葉培培拽了拽他的衣角,淺笑着對蘇流年說道:“快進來……我正說着,好想你們呢……”
“你們把培培害成這個樣子,難道還不夠嗎?”陸之然氣急敗壞的低吼道,“如果不是趟你們的渾水,培培根本不會落到現在這個樣子!”
“對不起,我真的……”
“現在道歉還有用嗎?”陸之然打斷了蘇流年的話,滿臉的惡意。
顧錦城忍無可忍的反駁道:“陸之然!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不允許你這樣對流年說話!培培小產,流年的心裡和她一樣的痛!而且葉培培的命保住了,你這麼生氣,究竟是爲了葉培培,還是爲了她肚子裡的孩子生氣?”
陸之然的身子一顫,葉培培的臉上也冷如死灰。
顧錦城大步逼近,皺眉道:“如果你真的想要爲葉培培,爲你們的孩子討回一個公道,那麼你就回來,我們一起對抗趙永謀,而不是在這裡充流年大吼大叫!”
“培培,之然,對於這件事,我知道自己再怎麼道歉都沒有用,我也不敢奢求你們的原諒。我……我只是希望有一天,培培,你還想認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是小磊的乾媽。我真的,真的很抱歉!”
蘇流年誠懇的向他們鞠了三個躬,葉培培躺在病牀上欲言又止,只能默默望着蘇流年遠去的背影,眼底泄露了她心裡的憂傷。
顧錦城緊跟着離開了,陸之然一句話都沒說,病房裡的四個人,一片死寂。
“流年?流年!”
地下停車場裡,顧錦城終於拉住了蘇流年的手。
可是她還是不肯回頭,肩頭一抽一抽的哽咽着。
“流年……”
顧錦城心疼的攬她入懷,熱脣貼在她的耳邊,淺聲低語地安慰着,可偏巧此時,一陣刺耳又略帶慵懶的高跟鞋腳步聲,闖入了他的耳朵裡,而他的眼前,已經站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金茜茜。
“你來這裡做什麼?”顧錦城沒好氣的問道。
蘇流年從他的懷裡直起身子,臉上還掛着淚痕,回首望着金茜茜。
金茜茜卻是一臉的媚笑,道:“我是來探望病人的,難道不可以嗎?喲,你怎麼哭得這麼傷心?啊,我聽說葉培培流產了,看來是真的嘍,那我也順帶看望看望她。”
“聽說?”蘇流年抹掉了臉上的淚痕,“你是聽誰說的?”
金茜茜得意的一笑,搖擺着纖纖細腰從蘇流年的身邊走過,還故意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語道:“你覺得,我還能聽誰說呢?不過,以你的腦子肯定想不出來,不如我直接告訴你好了,顧希瑞!”
蘇流年皺了皺眉,金茜茜已經竊喜着揚長而去。
顧錦城不解的看向蘇流年,問道:“她和你說什麼了?”
“顧希瑞。”蘇流年擡起頭來,“她說,是顧希瑞告訴她的,難道,是顧希瑞做的?難道,趙永謀是顧希瑞的人?”
顧錦城也疑惑不解的皺起眉頭,這件事情,竟然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複雜!
金茜茜得意的用餘光瞥向他們,沾沾自喜的自言自語道:“把你們的憤怒都燃燒起來吧!用你們的雙手好好替我剷除薛夫人和顧希瑞!兩個傻瓜!”
顧錦城驅車在路上,蘇流年一直望向窗外,良久沒有開口。
顧錦城雖然想要和她說幾句,可是看着她黯淡的神色,到了嘴邊的話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卻沒想到,蘇流年自己說道:“金茜茜是故意告訴我的。她想要我誤會顧希瑞。”
“她和顧希瑞是一條戰線上的,這對她有什麼好處?”
蘇流年收回了目光,直直的看向眼前的窗外,“她想要獨佔鰲頭。她的胃口,顧希瑞已經滿足不了。或者說,她和顧希瑞發生了矛盾,所以,才故意來攪亂我們視線的。”
“但顧希瑞未必也是清白的。”顧錦城踩下了剎車,等着紅燈,“無論如何,我都會查清楚,究竟誰纔是趙永謀背後的主人!”
蘇流年面無表情的點着頭,顧錦城再度踩下油門的時候,一幅巨型的哈根達斯七彩旋轉冰激凌的廣告從她的眼前飛馳而過。雖然她看的不真切,可是這種流光溢彩的感覺,卻猛地喚醒了她記憶深處的某段被塵封的記憶。
是什麼?那段記憶是什麼?
蘇流年皺着眉頭,一手撐着額頭,腦袋疼得厲害,卻又想不起什麼。
顧錦城擔憂地問道:“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沒有……只是,好像有什麼事情忘記,卻又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總有一天它會自己想起來的。”
蘇流年皺着眉頭點了點頭,她隱隱約約記得,是關於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事情,兩個人的臉在她腦海中都是模模糊糊的,可是他們的舉止卻是格外的親密,蘇流年也莫名的記得比他們的樣子還清楚,爲什麼呢?
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想起來,她的心裡還覺得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爲什麼?
難道能幫她解決眼下蘇氏和顧氏的矛盾和危機嗎?
煩亂的思緒越來越多,以至於顧錦城在停車場停下了車子,蘇流年都不知不覺。
再後來,蘇流年越是刻意的去想這段回憶,越是沒有任何的線索。她索性就按照顧錦城說的方法,等它自己冒出來。而她也在顧錦城的幫助下,回到了蘇氏的公寓裡。
這也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後的事情了,這一個星期裡,顧氏的股票一直只跌不升,而蘇氏卻又開始蒸蒸日上,薛夫人曾經的威名還在,導致現在很多人都覺得蘇氏更名薛氏,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蘇流年看在眼裡,卻也只能強咬着牙忍着。
白天,她一個人重新把屋子裡裡外外打理一遍,刻意保留了傑森的房間;晚上,她等顧錦城下班過來,一面學習管理經營的知識,一面和他討論對付薛夫人的方法。時間過得是飛快,而最難得的,卻是顧希瑞一家居然在這段時間裡沒有落井下石。
可是這樣的感嘆纔過去三天,蘇流年卻突兀的接到了,金茜茜的一通晴天霹靂的電話!